刘二麻子兄出车祸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刘二麻子兄那时候戴着耳机哼着小曲儿预备穿过十字路口,正当刘二麻子兄迈出脚步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条超速的大黑狗失控地向刘二麻子兄撞去,刘二麻子兄受伤倒地,大黑狗肇事逃逸一股脑冲出五里地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好心人帮忙拨打了医院的电话,救护人员们用担架把刘二麻子兄抬上了救护车,司机拉响红蓝警报驾驶着救护车向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刘二麻子兄在这座大都市里没有亲人,只有我一个好朋友,所以医院通知我去处理刘二麻子兄的伤病事宜。主治医师对我讲,刘二麻子目前并无大碍,他只是睾丸轻微拉伤,去药房开点消炎药然后回家静养一阵就行了。我对医生道了谢然后去药房把刘二麻子兄的药开好了,接着我拿着账单去前台把刘二麻子兄的医疗费用给交了。
考虑到刘二麻子兄的伤势可能不便于行走,于是我还专门去了一趟医疗器械专卖店为刘二麻子兄挑选了一只折叠式轮椅。刘二麻子兄起初不愿意坐轮椅,他对我讲,这事儿弄得多少有些磕碜了,我作为一个正常人正常地行走在康庄大道上却被一条失控的狗撞倒在地,并且还因此拉伤了蛋蛋,太荒诞了,太不真实了。
我笑了笑对刘二麻子兄讲,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正因为荒诞所以才显得真实,你还是坐轮椅吧,不然照你现在的状况想要走回家多少有些不现实。
刘二麻子兄叹了口气讲,我还是想试着自己走回去。刘二麻子兄说罢便试着从病床上起身,但是剧烈的疼痛感使他难以起身。我问他需不需要我搀扶一下,刘二麻子兄只说了句“艹”谢绝了我的好意。
刘二麻子兄骂骂咧咧地对我讲,撞我的那只狗肯定是没有受过教育的,老话都说好狗不挡道,但它狗日的不仅当道还撞人,妈的撞完人还肇事逃逸,这真是有意思。
我安慰刘二麻子说,这下你就全当是享受生活吧,坐轮椅不好吗,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但你年纪轻轻就享受到了退休级别的待遇。刘二麻子兄讲,这可太好了,我就怕自己年纪轻轻的彻底退休。我开玩笑地说,彻底退休也好了,免得日后吃男女情爱的苦。
刘二麻子笑了笑对我说,好呀,你说得对,等你日后某天也像我现在一样濒临退休的时候,我也会用你说的这些颇有道理的话来宽慰你的灵魂。尽管刘二麻子兄很排斥做轮椅,但是在我的劝说下终究是勉为其难地坐上了轮椅。
刘二麻子兄坐在轮椅上,我推着他回家,回家的路上正好经过他当时受伤的事发地,刘二麻子兄朝着那个位置望了望便闭上了双眼作闭目养神状,此刻我突然觉得坐在轮椅上的刘二麻子兄就像是一个老小孩,受了点伤便要发点牢骚,但当再次回顾受伤经历时反而却安静了下来。
次日上午,有人敲门,我推开门便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提着两袋东西站在门口,还没等我问,这个女人便先开口自我介绍,她说她叫Q。我疑惑地问她有什么事儿,她说她的狗昨日撞到了我的朋友,她今天特意来赔礼道歉。
我把Q领进客厅里,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示意她先坐一会儿,Q礼貌性地微笑着点点头。此时的刘二麻子兄正躺在卧室的床上听着些古典钢琴乐静养身体。我推开他卧室门对他讲,昨天撞伤你的那只狗的主人上门赔礼道歉来了,我推你出去见见吧。
刘二麻子兄沉默了片刻后对我说,行,那就劳累你把我推出去吧。我起先认为刘二麻子兄会拒绝会面,因为这毕竟是一件不太容易好讲的事情,我想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面对睾丸撕裂这件事侃侃而谈,所以即使刘二麻子兄说不,我也理解他,但令我意外的是刘二麻子兄居然同意会面了,这说明刘二麻子兄的心胸还是颇为宽广的。
我将刘二麻子兄推到客厅,我坐在他的右边,Q则坐在刘二麻子兄对面的沙发上。Q见刘二麻子兄坐在轮椅上,便立马起身连连道歉,刘二麻子兄只点头不说话,Q又询问刘二麻子兄伤的是否严重。刘二麻子兄摇了摇头说,只是些小伤并不严重修养几天便好了。
Q指着茶几上的两袋东西对刘二麻子兄讲,这是我自己种植的一些枸杞和红枣,您平日没事儿拿来泡水喝能补气血和肾亏有助于身体恢复。刘二麻子兄听到Q这么讲便觉的有些尴尬,我有颇觉得有些尴尬,这正当刘二麻子兄的这档子隐私事儿送什么不比送枸杞红枣强,那怕是送两张洗脸帕也是好的。
刘二麻子兄也不好说些什么,便礼貌性的回答说,您有心了,如果没其他事儿的话您请回吧。
Q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尬尴,于是她对刘二麻子兄讲,对不起,真是给您填麻烦了,这事儿说来也挺难过的,我原先养有两只狗,一黑一白一公一母,前些日子小白得了重病医治未果在昨天早晨离死了,大黑接受不了打击便发疯似的冲出了家门,所以它撞倒您我真的很抱歉。
说罢,Q便从皮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茶几上,Q说,这五千块钱是给您的医疗补偿,如果不够的话,我后续再给您补偿。
刘二麻子兄没有回应Q的话,他转而问Q,你的狗找回来了吗?Q略带哽咽地回答说,大黑死了,昨日晚上我在一处高架桥下发现了大黑的尸体,我想它大概是从桥上跳了下去。刘二麻子兄侧过脸看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以前只听说过狗是忠诚的象征,没曾想竟然这般地重情重义,真是发人深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