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同事说
腊梅开了
小区里只闻到桂花香
天空总有浮云飘过
像是加了滤镜的蓝
晚上就朦胧了月光
与风赛跑的河水
被时间赐予的满面皱纹
她又不小心问起
怎么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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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长在稻田里的一棵树
一棵没有细枝末节的枯树
禾苗一天天茁壮
我却渐渐朽去
农夫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构不成挡住阳光的威胁
也值不得砍伐去作用
我成了过路人口中的
“那里有棵枯树”
路人议论我的生前
是一棵梧桐树
或是一棵柚子树
要么就银杏吧
那怎么看得出来呢
况且猜对又怎么呢
他们的议论
好比叫一个死人的名字
死去的人默不作声
活着的人吵个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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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深秋
我很喜欢这样的季节
比冬天暖又比夏天凉
比春天成熟还多了几分自如
岁月、沉淀、厚重
不只是果实
河水沉淀了，清澈透亮
树叶沉淀了，五彩纷繁
连月光也沉淀了
比白云还绵密
比思念还浓郁
嚯嚯不说这些个了
就说眼下吧穿堂而来的风
吹过我的头发，我的手臂
吹过我袒露的胸膛又顺着窗子溜走
留下一个惬意的我
我把头伸出窗子
仿佛就可以够得着那月亮
我没有去够那月亮
也没有追逐溜走的风浪
一无所得怡然自得
啧啧，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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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执
它是夏天的叶子
在荒无人烟的国道旁边
每辆车路过
都会留下夸它的声音
说它青翠好看
现在，秋天就要到了
人们的言语
开始被风吹凉
把它比作黄脸婆
树叶从来不在乎
亿万年来
演绎同样的兴衰
没有为谁改变过
谢幕——也都是拉风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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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是父亲的儿子
和土地的沉重的负累
我自困于五千年的历史
被时间打败的历史
化为数张轻薄的纸
我是破车
我是驽马
我是生锈的钝刀
我是刺穿的铠甲
我是奄奄一息的士兵
我是满心羞愧的儿子
面对土地我小心翼翼
哪怕死去
我也还是它的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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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子
我最放心不下的
我的儿子
别来无恙
你开着洋汽车
载我转遍家乡的山坡
为着我即将腐朽的尸身
寻一块我乐意的住所
你问这儿好不好
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一片热闹的树林
难道不是你孝敬我最后的孤独
我说好啊好啊
然后我死了
我听见你的哭声
你还记挂着我
可是我最放心不下的
我的儿子
忘了你的娘吧
她早就已经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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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衫领子和袖口
母亲才能洗掉的污垢
最干净的乡愁
乡愁也是提不起的电话
是接通了就说不完的话
一茬又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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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
不能见你
不能想你
不能取悦你
不能保护你
不能在车站接你
不能在路口等你
不能在风中吻你
不能说出我爱你
我就不必赖在这里
把心事交给河流
流进茫茫大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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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
我会在新租的房子前
埋下一颗种子
发了芽的
总有一天要生离
未吐露的
就于沉默里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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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难过
冬日里
午后的阳光
斜着刺过窗台
落在乳白墙上
映成篝火的颜色
他很难过
想起前不久——夏天
他还痛恨这颜色
而现在
却喜欢得不得了
他很难过
这突如其来的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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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降了
年岁涨了
两只脚出门
你推我让
谁都不愿意先往外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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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往来处
我是朗朗晴空下
一颗金黄麦子
不是稻子
不曾离开泥土
傲视举头三尺
我是绿皮火车上
一块花点窗子
不是镜子
挡住了风景
又映不出你样子
我是终点车站里
一只笨重行李
没有轮子
早晚会扔掉
只会拖累你
我是明天开幕时
一首低回晨曲
没有歌词
如果听得见
告诉我，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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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乡下夜空的美
一个人承受不起
于是风月下逡巡着
一对一对儿
一边念着赞诗
一边说着情话
年纪大了的害羞
傍晚说了就回去了
年纪还小的害羞
夜黑透了才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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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曲曲的田埂
是你上学的路
我从大堤这头出发
与你汇合
在高高的悬铃木下
弯弯曲曲的田埂
是我去外婆家的路
我们从悬铃木下出发
与你告别在冰冷的石桥上
晨露、晚风浅水沟的水
清澈得可以照见
我们稚嫩的面庞
而你却无法
用它兑现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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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糊的窗
风吹乱
一屋凄凉
浑身是伤
谁有老手艺
修成旧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