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鑫
李鑫跟许诺分开之后,在门后静静靠着,闭目养神,但耳边还是回想着那句“你看我杀他的时候,眨眼了嘛?”
李鑫有着真实的情感,他不能接受和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居然是一个冷血的杀人犯,无论许诺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在那一刻,他就是一个罪人。
杀人是犯罪,他也就是罪犯,还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一个和平美丽的社会主义国家,怎么会有人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许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又跟这个世界一样冷血。
李鑫想着想着,时间便推倒了几年以前……
“李鑫,你是给人治病的,不是跟人要命的,人家就是小感冒,吊几瓶水就得了,你这东倒一点,西灌一些干嘛?搁这过家家呢?”
“没有,师傅,我之前是这么学的,他这个……”
“他这个咋了啊?还有,你这个衣服咋穿的……”
又是挨着骂过完一天,李鑫回到家里,刚刚准备躺下,一个电话给他打了过来。
“我们这里是救命,不是干啥其他的小活。”
“可我就想好好休息。”
“那你为什么要当医生呢?”
“……”
李鑫睁开眼睛,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半了,他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手扶着头,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到了六点半,李鑫活动活动脖子,苦笑着说道:“我什么也要当医生呢?”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李鑫从每天批评中进步,医学水平也越来越好,很多的大手术能够自己完成,而且和病属的关系也都非常的好。
这个时候的李鑫非常的开心,也比较自信,但是这段时间,还是打击到了他。
这天李鑫是在给一个小孩动手术,作为这个小孩的主治医生,他给李鑫是一个非常活泼开朗的小孩,动手术的时候也不闹不喊,就是看着李鑫。
大家忙活的满头大汗,这个孩子看着李鑫,有气无力的说道:“李医生,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会的,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
但是李鑫没有做到他对小孩子的承诺,眼睁睁看着小孩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而他所学,却没有办法救活小孩,终归还是被死神带跑了。
手术做完之后,小孩家里人也是又哭又闹,李鑫除了心酸的表示抱歉,也没有其他的话。
李鑫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沮丧,还有那种无力的感觉,在天慢慢暗下来的时候,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一个二十六七的男人,哭出来了,李鑫忍着没有哭出声音,但他的难受,也不仅仅是脸上的眼泪。
李鑫望着手术台,心里又是一阵忧伤,这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离去,还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小孩,就这样,“死”在了自己手里。
“抱歉,没有抢过死神!抱歉!”
李鑫仿佛看到了那个小孩,一直说着自己的愧疚,无助的好像抓住了一束光芒,慢慢的把他拉出黑暗,但很多时候的打击,是接踵而至的。
李鑫再次面临的还是死亡,还是一样的无助。
这次的病人是跟让斗殴,身上多处刀伤,痕迹撕开了肉,有一眼就能看见骨头的,有一眼能够看见经脉的,有血流不止的,也有皮肉翻开,血却流不出来的。
李鑫满头的汗水,病人情绪也十分激动,眼神里全是惊恐,还有害怕。
“医生!医生!你……一定……一定要救……救我。”
他激动的结巴个不停,但他那两句医生,却给李鑫很大的鼓励,李鑫连忙安慰他,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李鑫止住了血,手术也十分成功。
但这个病人还是死了,他是在夜晚死去的,与激动的他形成了一个反差,他死的安安静静,悄无声息。
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却让李鑫的世界又蒙上了一层纱,让李鑫更加迷茫无助的,陷入黑暗。
李鑫开始怀疑自己,开始焦虑,开始以为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一次次都没有救活他们,难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嘛?
李鑫开始否定自己,总感觉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他还是继续学习,精进自己的专业技术,希望能够救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在这个美丽的世界多待一会儿,不被死亡和病痛打扰。
但是,李鑫现在没有做到。
病人家属来到医院,对着李鑫又打又闹。
“我这么听话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你……”
李鑫耳朵一阵空鸣,听不清楚他们到底说的什么,但是,他们的绝望,李鑫也是可以体会的。
“抱歉,抱歉,抱歉……”
李鑫只能重复这两个字,因为,他所有的亏欠,也弥补不了这些鲜活的生命。
病人家属闹了很久,或许是累了,便各自散去,但他们走的时候狠狠地盯了一眼李鑫,让李鑫一下子便心寒了半截。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以后要面对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心态放正,才能够救其他的人。”
一个老医生拍了拍李鑫的肩膀。
“死亡,在这里本来就是很常见的事情,我们会尽自己所能,救助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但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人去世,我们不能把所有的错误都强加于自己,而是向前看。”
老医生缓缓说道,李鑫点了点头。
但是,他们还是去世了,李鑫眼前好像又出现那两个人,他们微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嘴里说着:“我是真的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呢?”
李鑫还是那句:“抱歉!”
“还有很多人需要我,我会振作起来的。”
李鑫看着老医生,便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医生,能看到很多死亡,也能带着他们走出死亡,他们尽力维护着我们的健康,但很多时候,压垮他们的,却不光光只是我们身上的病。
李鑫疲惫的回到了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四点,医院也是批准了他休息一天,他倒在床上,眼里泛着泪光,沉沉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