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秋见宁善儿还在哭，也懒得等了，伸出一只手：

　　“五声，不说我可就要动手了。”

　　“欺负人！”

　　“四！”

　　“嗯哼~”宁善儿抱住枕头大哭，自己就是死在床上，那目的也不能说出来。

　　“哭也算时间啊，二。”

　　“三去哪了？”宁善儿从枕头下面钻出半个脑袋。

　　“一，我去叫人，你要敢现出原形你就等着被活活打死吧。”

　　越无秋作势要站起的样子，果不其然，宁善儿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襟。

　　虽然披着一张挺丑的脸，但那眼神却是清澈。

　　要和清水谣比的话，清水谣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宁善儿却是见过人间丑恶之后，仍然愿意相信人间善意的固执。

　　“老爷心地这么好，总不会要看着我被打死吧，很疼的。”宁善儿也不指望被人放过，只是被打真的很疼。

　　妖被发现，就是会死，从古至今，一直如此。

　　“老爷能不能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我一定回来，有些事情我还没做好。”

　　宁善儿也知道凭她的本事，是绝不可能在京城乱闯的，只好苦苦哀求。

　　“你来找纯仙子上交人皮面具，我没说错吧。”越无秋也只能直入正题了。

　　这姑娘经不起调戏，再调戏真要哭了。

　　宁善儿突然跳了起来，跪在了床上，惊讶地看着越无秋：

　　“你是纯仙子派来找我的吗？”

　　“不是。”越无秋难得老实一次。

　　“那我不能说。”

　　宁善儿又趴了下去，一副完全不害怕的模样。

　　越无秋见状，觉得是对这丫头太好了，抓住她的脚就拖到了身边。

　　“啊！来人呐，救命啊，救命啊！”

　　门外只能听见门内一阵求饶声。

　　“真不愧是能被地仙看中的男人。”

　　“他那小身板我还以为他是被玩的那个呢，现在看来，怕是练出来了。”

　　“苦尽甘来。”

　　门外众人仍然认为，地仙，不过是强大些的妖物。

　　他们于是觉得，越无秋是在和各种龙虎麒麟的战斗中坚挺了过来，才有的今日成就。

　　门外讨论声渐息，门内的哭闹声也消失了。

　　越无秋早就停下了挠痒，只是宁善儿一个人在那玩上了瘾，自顾自的叫喊着。

　　这可怜丫头他还真下不去手。

　　宁善儿没有朋友，就希望有个人陪她玩，但他现在哪还有时间。

　　越无秋忍无可忍，伸出两手使劲揉搓着宁善儿的脸颊。

　　被揉了两下的宁善儿还以为是在玩闹，但突然想起自己被揉了脸后会现出原型，连忙缩到了墙角。

　　“老爷杀我可以，不能揉我脸。”宁善儿直到此时脸上才现出了刹那不安。

　　画皮鬼可以改变自己的模样，但如果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妖气就会泄露出来。

　　妖气本身就是邪瘴，好比是化学制品一般，和空气中的灵气完全不同，只要是能感知到灵气的人，都能迅速察觉到妖物在附近。

　　所以妖物只能待在瘴气重的地方，城镇里是根本躲不住的。

　　“你为什么不去找纯仙子？”越无秋表情严肃得让人害怕，一点不似平日淡然模样。

　　他当然知道宁善儿可怜，作为没有堕落的妖物，她们没有什么战斗的能力，明明和人类无异，却要被人类猎杀。

　　画皮鬼这种能变化外形又没有反抗手段的妖，可想而知是多么珍稀的玩具。

　　她唯一的人类朋友还被卖了出去，生死不明，这次来京城，也是顺便来寻她。

　　宁善儿缩在墙角，看着越无秋，倒是害怕不起来，试探道：

　　“老爷在担心我吗？”

　　“嘶，你是不挨打不说实话了是吧？”

　　越无秋的忍耐是真的到了极限，抓住宁善儿的脚拉到了自己身边，宁善儿整个人又被按在了床上。

　　“好老爷，好老爷，我说就是了。”

　　宁善儿见他陪自己玩了一阵，也不觉得他是什么坏人，而且这事已经传开了，就是说了也没什么。

　　“我婆婆前夜被人杀了，尸体现在还挂在墙头呢。

　　“我师傅只说来找婆婆，并没告诉我纯仙子在什么地方。我身上又没多少钱，就想着把自己卖了赚点钱再换张皮溜出来。”

　　宁善儿只严肃了一刻，转而又是歉笑起来，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一般。

　　越无秋知道这丫头心里难过。

　　也很清楚这是谁干的。

　　不容妖邪方萤微。

　　朝廷的人，遇见了画皮鬼那种实力低微又值钱的妖，一定会抓活的。

　　画皮鬼又能止住妖气外泄，除非地阶高手站在面前，否则是不会被识破的。

　　除非圣人感召到了妖气。

　　糟了。

　　越无秋把宁善儿拽过来，面色紧张：

　　“你刚才，没有妖气泄出去了吧？”

　　“应该没有，我画皮功夫很高的，起码比老爷你高多了。”宁善儿仍是一副俏皮模样。

　　“一会你跟着长孙直去城外，京城里你待不住。”

　　“老爷要让我跟别的男人走吗？玩过就丢是不是太过分了？”宁善儿好似受了巨大委屈，眼神里都是指责。

　　“你能不能别这么戏精，我是在考虑你的命啊。”越无秋对这丫头还是那么无奈。

　　清水谣好歹乖呢。

　　“生死有命嘛，我婆婆在京城里住了有八百年了，可厉害了。

　　“据说在等什么人，说不定前夜等到了。”宁善儿倒是擅长说服自己，很快就编了个理由出来。

　　“狗屁命，你老老实实出城待着，我去纯仙子那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再带你去。”越无秋最是不相信命运那种鬼话。

　　“老爷你愿意帮我啊！”宁善儿激动起来，赶忙退了两步，把自己的脚伸到了越无秋脸上。

　　“老爷，给你舔。”

　　“……”越无秋一脸的无语，这死丫头真得挨顿打了。

　　游戏里能快进文本还没觉得她这么讨人嫌，原来她是这种性格吗？

　　不，大概是在游戏里被固定的文本限制住了她本身的灵性吧。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别一会被逮到了。”越无秋看了眼窗外日头，觉得是该回去了。

　　“什么人那么可怕呀，没有妖气都能找到我，难道她和大人一样喜欢闻女妖怪的脚吗？”宁善儿又抬起另一只脚，打算往越无秋脸上塞。

　　砰——

　　从屋顶射下一颗红色的小块状物，穿透了宁善儿手掌边的床板，又穿过了二楼的木地板，直到打进一楼的地下。

　　“老爷小心！”宁善儿站起身来，挡在越无秋身前，她也有两百年道行，虽然画皮鬼天生没有修炼的能力，但是把手变成刀出来却并非不可能。

　　“把妖气收起来！”越无秋一个暴栗敲下去，哪管得了她为什么疯癫起来。

　　长孙直连带着亲卫都感觉到了危险，那力量和昨夜闯城门时的强者相似，纵是到死都忘不了那股威压。

　　“大人小心，屋顶有人！”四五个人冲进房间，看见越无秋坐在床上，抱着宁善儿，背对着他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