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转而问道:“道友可知是何人想打开这阴司之门?”
郭川仁摇了摇头,一口喝尽面前的酒杯。
“阴司之门,里面的情况谁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传说中的那几个鬼王还活着,那就只有真仙下凡才能拯救了”郭川仁摇了摇脑袋,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这些啊,和小老儿没啥关系了,明天我就要走了,去那东土,寻找我郭川仁的造化”
见朱平没有搭话,郭川仁便自酌自饮,直到午夜,这才认认真真的看了几眼寿灵楼,作揖离去。
“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朱平坐在庭院之中,一手拿着葬神钉,目光思索。
“反噬?”朱平目前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至于交出寿灵楼,朱平则是不考虑,早在他出手救郭强那会儿,他就打定了主意。
富贵险中求。
翌日,天晴。
詹台书院。
此刻詹台书院的求学唐中,气氛有些不对,几个老夫子正吹着胡子对着柯方指指点点。
“柯夫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那朱平是什么人,怎能代替你去参加太平诗会,就算院主答应,我也不答应”
“是啊,夫子三思啊”
“老柯,你这一世清名,不要闹个晚节不保啊”
柯方听着众人的指责,只是抱着怀里的竹简,眼皮也未曾抬一下。
“柯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老夫子,猛地一拍桌子,胡子吹得老高。
这柯方虽有几分资历,也未免太过狂傲了,几个老夫子皆是怒视,门外几个趴墙根的学童此刻更是小脸煞白地吐了吐舌头,捏着步子跑开了。
“你们”柯方抬起头,指了指一旁的柱子,“把那个对子对上,再来和我说这个”
“你”
一边的柱子上,红色朱漆上写着五个字,正是朱平留下的那副绝对:“烟锁池塘柳”
这个对子,自从那日之后,别说詹台书院,就连樊州之外的诸多书院也争相研究,但至今却无一人对的上。
柯方此刻如此说辞,摆明了就一个态度,学识不行就不要来指指点点。
“柯方,我们知道你学术很高,能写出这样的对子,但事情一码归一码,这不是一回事”
几个老夫子同时点了点头,对于柯方的学识,他们不怀疑。
“我说了很多次了,这个对子不是我写的,是那朱平小友写的”柯方皱着眉,言语之中颇为不客气:“再给老夫带高帽子就给我滚出去”
“你”
争吵又要爆发,一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人推门而入。
“诸位,这是在争论什么?”
白衣中年,相貌堂堂,一身书卷气颇为浓厚,可谓出尘。
正是詹台书院的当今院主,南宫皓月。
“院主,你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这柯方要让那冥店老板朱平带领学生去参加那太平诗会,你说这,这…”
青衫老夫子气急,一时竟有些语塞。
“这成何体统啊?”
旁人赶紧补上。
南宫皓月闻言也是皱了皱眉,他示意几位夫子莫急,走到柯方面前,先是行了一礼,这才温声问道:“柯老,若只是那付对子,我也觉得不太妥”
柯方挑了挑眉毛,将手中竹简递了过去。
“你先看看”
半柱香后。
文案之前的南宫皓月放下竹简,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满是震撼。
“这难道朱平写的?”
柯方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一丝迷茫。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首元日,的确是他所写,若这古籍也是他所写,那…”
柯方摇头连连。
这种人,柯方想都不敢想。
随手便是碾压整个大明文坛的著作名篇,这是什么?
这将是整个大明文坛的梦魇,那不会是一件幸事,而将是大明几代文人都不敢提笔的噩梦。
南宫皓月叹息,他站起身,朝着众位夫子一拜。
“请朱平带领我詹台书院前去太平诗会,我南宫皓月可做担保”
几位老夫子面面相觑,一时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柯方则是摇头叹息。
另一边,悦来客栈。
刚刚送走一桌客人的春三娘正在敲着算盘,核对着今天的账目。
两个带着斗篷的人走进了店内。
此刻店内人不多,毕竟不是饭点,只有两桌茶客,显得有些冷清。
“两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见有客来,春三娘连忙放下了算盘。
来人却没有接话,只是将一只残破的手镯放在了店铺上,丢下一句:“想见到人就来城南观音庙”
说完,两人便迈出了店门。
春三娘有些奇怪地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那是一个残破的玉镯,镯身位置被磕破了一个角,隐隐有些发黄。
普普通通的玉镯,就算不破损也不值两个钱,但是春三娘一看此物,竟脸色大变,连忙朝着城南跑去,竟是连生意也不要了。
“这”
和春三娘颇为熟悉的店小二也呆住了。
城南,观音庙。
此刻初春,春三娘的衣衫却被汗水浸透,从悦来客栈至此,有十几里的路程,她竟是一口气跑了过来。
终于,春三娘在一处凉亭中,发现了那两个黑衣人。
“我的孩子在哪儿?”
春三娘拉着一个黑衣人手臂,急切地问道。
这个梦,在她的记忆中做了不下百次,这一次,是她离梦最近的一次。
春三娘,原名柳如春,玉华郡人,早些年嫁给一个书生,育有一女,但后来遭遇变故,丈夫离世,女儿就此失踪,春三娘找了四五年,却渺无音讯,心灰意冷之下,这才来樊州城开了这家小店。
至于那个玉镯,则是女儿随身携带之物,那个破碎的小角,则是女儿周岁时磕的,春三娘记得很清楚,那是家里穷,她还心疼了好久。
“带出来”
黑衣人拍了拍手,她拉下面罩,露出一张妖媚的女子脸庞,竟是郡守彭欢的侍妾,月姬。
一个小女孩被带了过来,怯生生地看着在场的众人,小女孩面色肌黄,身形也颇为瘦弱,一身衣衫更是补丁加补丁,此刻天寒,她的脚趾,甚至还露在靴子外头。
显然过的不太好。
眉眼间依旧可以看到春三娘的轮廓。
春三娘身形狂震。
不顾还有人在场,春三娘冲过去将小女孩紧紧抱在怀中:“我的灵儿,是妈不好,是妈不好”
小女孩挣扎了两下,但没有挣脱开,她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有些奇怪地感觉,但她说不出来。
“春三娘,孩子你也见到了,是不是该说点正事了”月姬一手托着下巴,眯着眼,一脸笑意。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孩子,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春三娘擦了擦眼泪,差点没忍住给眼前之人磕头。
如果不是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春三娘还真的会这么干。
那些年寻找孩子的时候,她没少给人磕头,但最后的结局,无非是一扇冰冷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