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一连三日,林城都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
今天是书院开学的日子,林城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许多地方县镇的学子都来到林城,准备拜师入学。一时间,可谓龙蛇混杂。
朱平坐在冥店中,正扎着纸扎。
“朱先生在吗?”
朱平走了出来,门外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圆目圆脸,带着一小顶圆帽子,标准的商贾打扮。
“阁下这是?”
“在下钱有钱,是万宝楼的一个小掌柜,接大掌柜的吩咐,来和朱先生谈下生意”钱有钱一手捻着胡须,嘿嘿一笑。
万宝楼,这六皇子办事还真快。
“钱老板请进”朱平将人带了进来。
“朱先生这小院可是好生别致,颇有藏龙卧虎之势”钱有钱一脸赞叹。
朱平微微一笑,一伸手。
“钱老板请坐”
林曦极其给面子的端上了一杯茶。
钱有钱看了看林曦,手下微微一震,不过被他遮掩了过去,随即面不改色的说道:“在下这就开门见山了,不知朱先生要和万宝楼合作的项目是哪些?”
“我给万宝楼提供冥司用品,万宝楼替我分销,收益进行分成”
钱有钱捻了捻胡须,他回头看了看朱平的冥店,淡笑着摇了摇头:“朱先生,恕我斗胆问一下,你这一间冥店,就算招上几个学徒,一日能有多少供应?”
钱有钱已经没了聊下去的心思,万宝楼做的可是大生意。
“每日冥钱万刀,冥屋百具,若万宝楼有需求,来年可以翻倍,后年可翻上加翻”朱平喝了口茶,说出一番让钱有钱差点吞掉舌头的话。
“朱先生莫不是开玩笑?”钱有钱盯着朱平。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朱平神色平静。
“既如此,这个生意可做。不知朱先生想如何分成?”钱有钱笑眯眯的问道。
“一九”朱平抿了口茶。
“朱先生,分销的成本很大,最多四六”钱有钱摇了摇头。
“我不要一分银钱,分销所得全部在贵楼折算为冥材”朱平继续加码。
“三七”钱有钱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依旧不松口。
“我提供的冥钞等用品,销往何处,我不过问”
“二八,最多二八”钱有钱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定价权我也给你们”朱平使出了杀招:“但第一笔冥材我需要预支”
钱有钱面露难色,随即咬了咬牙说道:“朱先生一看就是成大事的人,我钱有钱也舍命陪君子一会,一九就一九,成交”
朱平一脸笑意的递出一张清单。
“血帛,骷髅竹,玄阴裹尸布”
钱有钱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朱先生,你要的这些可不是俗物,单靠冥钞一类,可是没办法等价算的”
“这个算定金,我后面会拿丹药顶上”朱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钱有钱思索了片刻,还是叹了口气,收在怀中。
“五日后,清单冥材必定送达”
“合作愉快”朱平站起身来。
“合作愉快”
………………
钱有钱走后不久,另一个好消息传来,周仁招了。
等林曦把周仁从地底下薅出来的时候,饶是朱平也惊呆了,周仁那双原本阴鸷的眼中,此刻充满了死寂。
那是一种对一切都绝望的豁达。
林曦看了看朱平,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这些古怪的刑法,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说说吧,野鬼先生”朱平看着周仁。
周仁好不容易汇聚起目光,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的不多,我…”
“算了,关回去吧”朱平站起身,就要离去。
“不…不…我说”周仁大惊失色,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林曦第一次目露同情。
“你给将军府倒卖福寿膏多久了?”朱平问道。
“有五六年了,五年前,司徒未龙找到我,自那以后我就开始帮忙倒卖福寿膏”周仁好不容易坐了回去,看了看远处的深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么些年郡守府都没发现?”朱平皱眉。
“应该是发现了,这一点我也拿捏不准”周仁面漏难色。“林城福寿膏自林城进口后,多半是销往内陆,林城自销的份额很小”
朱平点了点头,若是在林城自销,林城早就沦为一座鬼城了,至于郡守府的部分,朱平也大致想明白了。
“那火药案呢?也秋码头的火药是怎么来的?”
周仁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司徒未龙两个月前找到我,说让我安排渡船去樊州,火药就是在樊州码头装上的,至于更加细致的来源,我不知道”
“原来如此”朱平点了点头,笑着问道:“樊州码头可有人清楚这件事?”
“有,樊州码头的老张头,此事是他一手操办”
朱平朝着林曦使了个眼色,林曦点了点头,消失在了原地。
目前事件虽然已经明朗,但是没有物证,两个人证也算不上牢固,所以必须要从樊州下手,拿到人证物证,才有办法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时间过往,又是两天过去。
朱平正在冥店中刻画着冥钱。突然,一阵刺痛感传来,朱平脸色一变,冒充周仁的纸扎,被击杀了。
分魂回馈的讯息并不多,但朱平还是从那双眸子中认出了杀人者身份,正是司徒未龙。
“终于忍不住了吗?”朱平冷笑,他转身关上了店门。
今晚的林城,应该不太平。
将军府;
一处典雅的书房中。
司徒未龙站在司徒冥身前,在他们之间,放着一个破损的纸扎,正是朱平的寄灵灵官。
司徒冥看着地上的纸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应该是那朱平的手法”
“这么看,周仁应该在镇魔司手里,不知道招供了没有?”司徒未龙脸色阴晴不定,显得有些慌乱。
“慌什么,他供出来又何妨?今晚正好一并端掉”司徒冥神色淡然。
“父亲说的是”一想到今晚的安排,司徒未龙有些恐惧的同时又兴奋的发抖。
“去吧,提前和你姑姑和太子殿下打个招呼,这事儿最后还是需要他们帮忙”司徒冥走到窗边,背着身说道。
“好,不过父亲,郡守府那边,今晚会不会出面干预?毕竟灵幽宗的探子也是他们抖得底”
“不会”司徒冥冷笑连连:“我们这些年做的事,瞒得过镇魔司,但是绝对瞒不过郡守府,当年之所以让你安排周仁这个点,就是把他们绑和我们绑在一条船上”
“那也秋码头?”司徒未龙有些迷糊了。
“不一样,也秋码头那个时候,如果镇魔司的人就那么全没了,他邵林故也拿不到好处,没了镇魔司制衡,他拿什么和我们斗,所以他要救也是情理之中。”
说到这里,司徒冥捏了捏眉心:“但今晚不一样,我们动手灭了镇魔司,就算没有证据,但陛下也不是傻子,虽要顾及你姑姑和太子的颜面,但你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到底,他邵林故才是最后的赢家”
“孩儿明白了”司徒未龙弯腰一拜,大步离去。
“邵林故!”司徒冥望着黑夜,冷冷的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