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吃饭了！”

　　苏旭把盘子端上桌，解下围裙。

　　二人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晚饭。

　　“这肉好吃，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苏旭给零夹了一片炒肉。

　　零面色平静的忽视了他的玩笑，反手给他夹了块苦瓜。

　　饭后，二人瘫在沙发上。

　　这座二层小楼面积不小，一楼全部被他们用来当作书店，二楼则有一半是他们的生活区。

　　两间卧室，一间厨房和一间小小的客厅。

　　“我的手艺不错吧。”

　　“一如既往。”

　　享受了一会晚饭的余韵，苏旭坐起身子。

　　“今天已经全部收拾完毕了，明天书店就可以开业。”

　　“辛苦你了。”

　　“你有收集到什么情报吗？”

　　零摇了摇头，有些疑惑。

　　“这个时代实在太过平静了。”

　　“在我进入蕴星之原前，诸神，贵族，议会...各种异能者屡见不鲜。”

　　“随便一个，就能轻而易举的摧毁一座城市。”

　　“但在这个时代完全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男人揉了揉下巴，这好像和他看到的不太一样啊。

　　“那我怎么天天遇到些鬼东西呢？”

　　零转过头，她还记得苏旭和她说过，不时就能遇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你今天又碰上了吗？”

　　“是啊，今天那玩意长得像狗和蟑螂杂交出来的怪物，对着我班主任的秃顶流口水。”

　　“奇怪...”

　　零低着头思考起来。

　　“先不管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咱们这个书店真的能赚钱吗？”

　　苏旭向后一倒，仰望着昏黄的吊灯。

　　这两个月他们的生活费全靠他请假打工，堂堂一个离墟者，却得天天搬砖端盘子。

　　“昨天工头夸我能干，一个人能搬三个人的量，多给我开了三百块。”

　　“接下来两天不用干活了，而且明天可以吃排骨。”

　　“...”

　　“肯定能赚钱的，这些书都是他们呕心沥血之作。”

　　零的眼神中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她相信议员们的作品。

　　看着零这副模样，苏旭哑然失笑。

　　看来他得再想想办法了。

　　“姐姐，我想买手机。”

　　苏旭翻了个身，趴在靠枕上，声音闷闷的。

　　在机器人给他们的户口本上，零是他的亲姐姐。

　　“很快就给你买。”

　　零信心满满，自己亏欠苏旭太多了，一定要尽力补偿他。

　　饭后，零收拾餐具去洗碗，苏旭拿出【世界】研究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作出了两幅画，分别被他命名为《空洞》和《永昼》。

　　《空洞》是他对世界荒诞的控诉，而《永昼》则描绘着幻象世界崩塌的景象。

　　他凝视着自己的作品，目光深邃。

　　...

　　“这位同学，我怎么感觉以前没见过你呢？”

　　年轻的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看着他点起来回答问题的苏旭。

　　答案非常完美，思路异常清晰，甚至比他这个老师讲的还要透彻。

　　就是他怎么不记得班上有这么个孩子呢？

　　“李老师，他是苏旭，前两个月刚转过来的。”

　　“不过他老人家俗事缠身，下午经常请假，刚好错过你的课。”

　　有些轻佻的男声在苏旭身边响起，是他的同桌沈万三。

　　这家伙是个富二代，据说他爹是本市的建材龙头。

　　沈万三一直对神神秘秘的苏旭非常好奇，多次邀请他一起去花天酒地，都被苏旭给拒绝了。

　　“苏旭...”

　　“你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全校第一？”

　　李老师好奇的看着俊秀的少年。

　　“我是苏旭。”

　　少年面色平静，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蕴星之海中出来后，他就变回了十六岁的样貌。

　　“难怪...”

　　“你们得多向苏同学请教下，人家只花你们一半的时间就能拿第一。”

　　“你们天天搁那干坐着，效率还赶不上人家十分之一。”

　　苏旭坐下，百无聊赖的靠在椅背上。

　　这些高中知识在他无尽的岁月里都不知道学过多少次了。

　　比了个大拇指回应沈万三的笑容，苏旭开始等待放学。

　　好不容易能上天完整的课，结果没一点有意思的事情。

　　感觉不如搬砖。

　　青春总是轻而易举的从指缝间溜走，新世纪高中的下课铃响起，苏旭拎起破旧的布包向外走去。

　　“苏旭，我们一会儿去唱K，你要一起吗？”

　　略施粉黛的女孩起身，表情自然，双手却紧紧抓住衣角。

　　这孩子叫啥来着？

　　忘了，沈万三好像说过她是班花。

　　“不了，我有事。”

　　“哦...”

　　女孩遗憾的坐下，身边的小姐妹凑过来和她窃窃私语。

　　苏旭漫步在人声鼎沸的走廊上，看着身边那些青春洋溢的身影。

　　真和平啊...

　　他一脚踩碎某个女孩影子里冒出来的怪异之物，往四楼走去。

　　新世纪高中作为一所私立学校，占地面积非常大，各类设施齐全。

　　苏旭走到一间教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沈万三告诉他，这里是学校的琴房，各种乐器一应俱全且随便使用。

　　听着压抑的钢琴声，苏旭推开房门。

　　窗帘被微凉的秋风吹起，昏黄的日光洒落满地。

　　一个女孩正坐在椅子上，她弯着腰，弹着苏旭从未听过的曲子，齐耳短发遮住了她的面孔。

　　听起来是一首悲伤的曲子，可女孩却演奏的如此用力，仿佛要将自己揉进钢琴里似的。

　　一曲终了，女孩剧烈的喘息着，像是刚跑完一千米。

　　她站起身，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苏旭。

　　“...”

　　并未说话，女孩抱着包，匆匆离去。

　　“有趣的人。”

　　苏旭走入房间，环顾四周。

　　这所学校确实有钱，各种乐器陈列在房间里，反射着微黯的日光。

　　苏旭走到钢琴前坐下。

　　踏板下的阴影里，一个恐怖的头颅慢慢浮现。

　　这些玩意的出现到底有什么规律？

　　它的头顶光秃秃的，长着浓密的胡须，五官却十分女性化，空洞的眼眶中流出血泪。

　　“母亲...”

　　它发出哀嚎，用空荡荡的眼眶和苏旭对视。

　　“？”

　　面对那双平静的眼睛，脑袋愣了一下。

　　然后它又慢慢的缩回那片阴影里。

　　它不知道苏旭是什么玩意，但看起来好可怕。

　　苏旭又是一脚，踩碎了缩回去一半的人头，顺带踩到了踏板。

　　无意中，他手肘触碰到琴键，整座琴房都回荡着深沉的低音，仿佛交响乐开场前的强音。

　　新生的缪斯微微一笑，抚摸着面前的钢琴。

　　它被保养的很不错，柔和的曲线让人联想到昏黄的灯光下熟睡的母亲。

　　苏旭指尖飞舞，动人的曲调在空气中流淌。

　　“一闪一闪亮晶晶...”

　　他忘情的唱着，然后停了下来。

　　后面他不会弹了。

　　是的，这位美神其实并不会弹钢琴。

　　他在过去的无数辈子里一次都没有接触过乐器，就算在剧团里，他只是个念诗的而已。

　　苏旭摸了摸鼻梁，沉默了一会儿，走出房门。

　　看来得找个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