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告别了很多人,或许此生也不会再相见了吧?愿他们今后也一切安好。
毕业典礼上程宇明和许多朋友道别的时候这样想着。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自己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四年的大学校园里,这里熟悉的每一座楼、每一颗树、每一株花、每一支草......此次别去,或许便不再会。
他有些感叹,自己的大学生活是不是有些太过普通了,但是想来,大多数人在这一刻,都会有类似的遗憾吧。
也不知是什么引领着他,他走进了理科楼。大一大二之后就再也没有在这里上过课,之后的两年也就没有再走进这里,看着这有些陌生又熟悉的走廊,他刚入学的时候的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也再一次涌上心头。
因为暑假里安宁的意外离世,程宇明大学生活初期过得并不如意,他几乎一直都是封闭着自己的内心,独来独往,朋友也不是很多,就这样默默无闻地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才逐渐走出阴霾。那段时间他甚至放下了自己痴迷的吉他,因为总感觉已经失去了那个他最希望为她而演奏的听众。
后来也再拿起了吉他,却发现琴弦按得手指生疼,而且也有些跟不上节奏,断断续续地弹着本是手到擒来的曲子。就这样,大学期间也是有过一个眼睛冒着光的小学妹仔细地听着,然后他弹完的时候激动地鼓着掌。
她很可爱,个子不高,但是身材比例却看着像是很高挑的样子。她也很聪明、温柔,她身边的朋友也总是围绕着她,这样的女生和程宇明走的很近,让程宇明的“狐朋狗友”们很是眼红。她背着个大书包蹦蹦跳跳地追蝴蝶的时候,那个背影却让程宇明抑制不住地想起了安宁。
终于,那天她忍不住这样和他说道:
“我总觉得,我想是谁的替代品。”
“......抱歉。”
就这样吧,他害怕自己内心只是把她当做安宁的替代品,那对她是不公平的。
大学四年里,老天并没有让他幸运地遇到过第二次这么强烈的桃花运,他就这样单身结束了大学生活。
“哎?程宇明?”
程宇明回头看去,是萧欣馨,她去年已经毕业了,自己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她了。
“恭喜毕业啊。”
“嗯,谢谢,是来找王卓的吗?刚刚没看到你。”
“那当然,我今天在家长区啊哈哈哈。”
“明年和他一起去留学吗?”
“嗯嗯,这一年找了俩实习来着,终于过去了,我又要当学生喽。”
她眼神中带着对未来的向往,正巧这时王卓也走了过来,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看样子是给萧欣馨拍照,也不知道今天是谁的毕业典礼。
“趁着天还亮着,再去转转吧。”
王卓对着萧欣馨说道,然后转向程宇明:
“他们订了今晚去湖边的那个餐厅,一会一起过去吗?”
“行,我也再转转,待会走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吧。”
王卓做了一个ok的手势,正要牵着萧欣馨离开,但是后者却停了下来,她看向程宇明,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王卓停在一旁,有些疑惑地看向萧欣馨,然后又看向程宇明:
“怎么了?”
萧欣馨摇了摇头,
“没事没事。”
程宇明和他们道别之后,萧欣馨看着程宇明的背影走过走廊的转角,才小声对王卓说道:
“我就是突然想到宁宁了,如果她没有出意外的话,今天也是她的毕业典礼,而且她和程宇明应该也是一起的吧?”
王卓试图打趣道,
“害,真要是那样,这小子也是大学一入学就被甩了的货......”
萧欣馨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
“而且你之前说,有个姑娘和程宇明走的挺近的,但是最后不了了之了?你说会不会是他还没有走出来......”
见她很严肃地说道,王卓也不再开玩笑了,他思索一番说道:
“这种事情,也只有他自己内心最清楚他有没有走出来,他也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家伙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萧欣馨听闻,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走吧,去拍照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王卓翻了翻白眼:
“我今天才是主角吧?”
“已经给你拍了两张了,走吧走吧。”
程宇明并不知道两人在他走后的对话。理科楼蛮高的,他突然想着爬到顶楼去看看,风景应该不错。
就这样,一路到顶楼,出了电梯,却没看到什么窗口的地方,走过了几个弯,终于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门上挂着一个几乎已经看不清字迹的金属牌子,上面写着:
心里咨询社。
门虚掩着,他从缝隙里看去,里面没有人,于是他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有一个小窗户,从窗口看出去的话,是一片树林,再远些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片高楼大厦,这样子看着那些楼就仿佛是长在了树林的枝芽之上一般。房间窗子的朝向是向着校园外面的,只能看到主楼,看不到学校其他的建筑。程宇明拿出手机随手拍了张照片,想着再去找找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拍到学校的俯视图,正要离开房间,却看到了墙角放着一个落满灰尘的吉他。
他走上前去,指尖触碰到琴身的那个瞬间,心脏毫无前奏地异常跳动了一下,他在原地花了几秒钟缓解这异常,然后才拿起琴。拂去灰尘,琴身木头温润的手感仿佛可以从手指传到骨髓深处一般,他轻轻拨动琴弦,琴身虽然发出了声音,但有着巨大的瑕疵。程宇明仔细检查了一番,在琴身背后发现了一个蛮大的裂缝,想必这就是它被人丢弃在此处的原因了吧。他叹了一口气,把吉他放回原处,走出房间,正要带上门离去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了一个久违的熟悉的气息,他猛地回过头去,希望可以看到那个身影,但是小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破旧的桌椅和那把吉他,还有空气中漂浮在阳光下的灰尘。
他在关门的时候,内心里不由得暗自说了一声:
“再见。”
“你确定这玩意能有什么用?”
这个鲜有人至的房间,今天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他们一高一低,都带着口罩,在房间里也还带着一顶鸭舌帽,而且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到他们的眼睛。
“确定倒是说不上,不过总归是有点可能的。”
个子比较矮的那人俯下身去,一只手把吉他从地上抓了起来,然后随便拨了拨琴弦,听到它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不屑地“啧”了一声。
“我看不出这玩意是个灵物。”
“有时候可不能按照看起来的样子来判断,还记得血笛那事吧?”
高个子男子这话说完,另外那人浑身一抖:
“......我那时候可是在现场。”
“就是说啊,探测器呢?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矮个子男人把背包放下,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奇怪的仪器,像是一个棍子上插着一个玻璃球一样,他拿着这个东西朝着吉他靠近,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看吧,我就说这不是个灵物。”
“你等等......给我。”
他把那个仪器递了过去,高个子男人接了过来,左手拿着它,对着吉他,然后右手轻轻波动了一下琴弦。
他们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嘴也形成了一个“o”型:
那个仪器上的水晶球发出了极其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