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忍饥挨饿，我们可以四处流浪，我们可以一文不名，但我们从不放弃美妙人生……”
霍比特酒吧墙角破旧的留声机第一千零七十二次卖力的嘶嚎着二十年前曾风靡一时的惨烈却又充满了激情的歌声，可惜这歌声和之前的一千零七十一次一样，被淹没在充满了荷尔蒙的嘈杂的人声里。
来自薇薇安的抱怨，在这嘈杂酒吧里几乎微不足道。
“哥！该死的！又来酒吧！我们快没钱了知道吗？酒精就那么有趣吗？我真弄不懂，你究竟想要在那些让你头昏脑涨的难喝的液体里找到什么？”
“找到爱情，宝贝！别担心，我有新工作了，很赚钱的工作，真的。”
端着一倍深蓝色的玛格丽特的范海辛敷衍的说着，头也不回，几乎无视了身边嘟着嘴的小萝莉。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酒吧另一端那个妖娆身影。
薇薇安顺着范海辛的目光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双白花花的大长腿。
女猎魔人再次坐在和上次一样的位置上，甚至穿着和上次一样春光四溢的高叉红裙。
薇薇安盯着玛格丽特胸前伟岸的沟壑咬牙切齿的嘀咕道：
“该死的！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有那么大！”
“什么？”
范海辛没听清妹妹充满怨怼的碎碎念，但就算他听清了，大约也只会报以安慰的笑容。
天赋这玩意儿，不仅限于脑子，通常也包括罩杯，十五岁还只有那么一点儿大的薇薇安……大概是希望渺茫。
“你牙齿里有根青菜！”薇薇安没好气的说道。
范海辛依然不看她：“你想吃吗，我可以抠给你。”
“你去死吧。”
薇薇安气鼓鼓的走到另一边，抱着厚重的棋谱，吃力的爬上高脚凳，带上她堪称昂贵的在上次车祸中幸免于难的降噪耳机，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大胸什么的，最讨厌了！
范海辛艰难的从玛格丽特柔光四溢的娇躯上拔出目光，看了看自己可爱的妹妹，苦笑着摇了摇头。
保密协议让他不能对妹妹解释自己之所以目不转睛的盯着玛格丽特，并不只是因为精虫上脑，这是他的工作！
准确的说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他这个“猎魔人顾问”的工作，大概跟其他的顾问稍有差异，昆廷要求他尽可能的盯着玛格丽特。
不论是在工作时间之内，还是之外，没有加班费，魔法师们统治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劳动法。
听起来有点儿残忍，但范海辛还是甘之若饴。
这是个好活儿。
不仅可以一饱眼福，而且称得上收入不菲……至少比清洁工什么的强多了。
范海辛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怀里厚厚的舍克勒，忍不住微微一笑，心说等妹妹看到折叠钱，一定会多云转晴。
这是昆廷给他的预付工资。
为了让范海辛能更多的出现在自己玛格丽特附近，控制欲极强又心怀愧疚的老父亲也是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操碎了心。
昆廷甚至让汉克为范海辛加急办理了一大摞子玛格丽特可能会出没的各种高端场所的会员卡，同时承诺会报销他在“盯梢”过程中部分合理的消费。
这让范海辛非常兴奋，遗憾的是他暂时还没机会一睹富人们的夜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玛格丽特居然选了这间他已玩得破不烂够的霍比特酒吧。
吧台边上，玛格丽特也端着一杯玛格丽特，表情慵懒的抿着酒液。
她之所以选择这间酒吧，是因为来这里抓过范海辛之后，她忽然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或许是口味的问题，她觉得这间稍显破败脏乱的异常嘈杂的酒吧，反倒比她之前流连的，供给富人们休闲消遣的会员制的高档消费场所还更加有趣得多。
这里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尤其是玛格丽特几乎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酒吧里至少一半男人的目光都锁定在自己的身上，也许还不止一半。
那些目光远比高档场所里所谓的绅士们的目光更炽热也更直接，让玛格丽特心情愉悦。
倒也不是绅士们的审美诡异，毕竟之前那些会所里的贵妇名媛们，绝大部分都穿得远比玛格丽特还更清凉夺目。
这让那里衣冠楚楚的绅士们的目光更隐蔽，却也更猥琐。
玛格丽特摇晃着手里的玛格丽特酒杯，并未关注包括范海辛在内的任何一个男士，她来这里确实是为了放松，但她依然在思索着自己手上的案子。
这一幢棘手的连环案件虽然在她孜孜不倦的探索中有了少许进展，但也只是称得上是一抹微不足道的蛛丝马迹，距离破案还很遥远。
这让玛格丽特有些忧愁，因为黑魔法师一旦露头儿，往往都伴随着一连串儿的血腥重案。
现在已有两个死者，未来只会更多。
想到案情的进展，玛格丽特忽然扭头瞥了一眼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直勾勾盯看着自己大腿的范海辛，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忽然出现在警局里的身为黑魔法学徒的所谓的猎魔人顾问，实在是另她厌烦。
玛格丽特痛恨一切黑魔法师，当然也包括黑魔法学徒，遗憾的是她目前的地位并还远不能抵制来自上司或者昆廷的安排。
想到这里，她感到更加烦躁，玛格丽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落入父亲亲手编织的重重罗网中的无助的飞虫，用尽了全部的气力，却永远都无法挣脱。
而范海辛，不过是父亲试图掌控自己的食饵罢了。
这一刻玛格丽特的脑海里范海辛那张清秀的帅脸，仿佛忽然爬满了恶心的蛆虫，丑陋不堪。
这让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被父亲完全出卖的玛格丽特，忽然有些后悔选择了这间酒吧。
就在玛格丽特犹豫着是否立即离开的时候，一张远比范海辛更丑陋，也更让她更恶心的长脸忽然出现在玛格丽特的面前。
伴随着这张恶心的长脸的，还有更恶心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们最高贵的大小姐吗？您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些泥腿子们玩耍的地方？”
“死开。”
看着近在咫尺的丑脸，玛格丽特美丽娟秀的眉毛扭曲得像是两条即将自缢的虫子。
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想要将这张猥琐的丑脸一拳锤爆的冲动，毕竟殴打同事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这个长脸男人和玛格丽特一样，也是精英猎魔人，就是之前在第一宗命案现场质疑过玛格丽特的那个家伙。
玛格丽特嘴角抽了抽，她非常烦他。
因为这长脸混蛋总是质疑自己的专业性，总是用自己的出身说事儿，即便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自己，但这个混蛋却依然把“太子党”和“大小姐”之类的称谓挂在嘴边。
这让玛格丽特有些委屈，这个该死的长脸混蛋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麻省理工的高级教授，是强大的圣魔导师，但他并不知道昆廷是猎魔人的三巨头之一……否则他一定不敢对自己漏出这幅恶心的嘴脸。
玛格丽特不知道第几次恨不能破罐子破摔，直接抬出自己父亲的职位吓死他，遗憾的是，这次，这个要强的女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强行忍住了“拼爹”的想法。
她很气他烦人的无端指责，更气的是这个混蛋曾经还是自己的上司。
曾给她穿过很多只幼儿园小朋友才穿得上的小鞋。（注1）
事实上昆廷也知道这个人，也很想弄死这个诋毁自己女儿的混蛋，但他终究没有下手，不仅是因为这里的负责人斯坦·李对自己的部下们保护得很好，更重要的是昆廷需要一个打击自己女儿气焰的人。
他几次压住女儿升职的机会都或多或少的利用了这个大长脸。
玛格丽特眯着眼睛想了想，终于还是放弃跟他斗气的想法，起身就要离开这家酒吧。
“嘿，别走呀，来都来了，坐下聊聊，你把我的案子推进到哪一步儿了？听说你安排很多警探去找流浪汉了？这真是个聪明的想法……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用你的胸大肌吗？”
“贾斯汀！”玛格丽特恶狠狠的喊出长脸男的名字。
“你这个没有卵蛋的废渣，有爹生没爹养的垃圾，还记得上次我是怎么说的吗？再惹我我就捏爆你的蛋！”
玛格丽特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她虽烦他，但并不怕他，即便是之前他还是自己上司的时候，她也从未怕过……
大约这就是他们积怨的源头吧。
玛格丽特充满杀气的话语让贾斯汀的菊花不由自主的为之一紧，他虽然实力更强，但还是悄悄的后撤了半步，色厉内荏的说道：
“你……玛格丽特·卡蒂克！你这个没教养的婊子……”
“嘿！这只猥琐的侏儒是谁？”贾斯汀的狠话还没说完就被范海辛打断了，他微笑着站在贾斯汀身后，即便不算他那骚包的爵士帽也仍然比贾斯汀高出整整半个头。
“女士，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这一刻，玛格丽特心中范海辛那张爬满蛆虫的脸，忽然露出少许本色……
还真有点儿好看。
注1：“穿小鞋”，意为暗中打击或刁难别人。
出处：“他早知道副队长总给他穿小鞋，故意看他的笑话。”——《狠透铁》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