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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悠悠许来生

铩羽蝶茧 小啊仙 14741 2024-11-14 07:39

  羊小羽御剑不眠不休的飞了一夜,最终到达一个县城,听了大婆婆讲的故事后,他一直心绪纷乱。

  但事到如今,他心中除了依旧挂念阿蝶儿的安危,再不做他想。

  “南疆人数太少,不够血祭数量,所以风尘子一定会在中原布阵。”

  “所谓五毒阵,是将五毒虫按五行布阵,以人之气血供养,逼出体内毒气,气血供应不断,毒气便生生不息。毒气所过之处,草木枯萎,人畜皆伤。只要有生灵在毒气之中,便会被不断剥夺气血,而后反哺五毒。”

  “同时,这毒气也会影响到一些毒虫毒蛇,进而造成瘟疫。最终想要炼出一枚血丹,起码要填进去几十万人的性命。”

  羊小羽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大婆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经过一夜探查,羊小羽发现有一处地方黑气缭绕,正是此地,会县。

  羊小羽到来之后,看到的景象便是大街上门户紧闭,少有行人,黑雾笼罩,蛇虫当道。

  于百姓而言自然是以为只是春瘟罢了。但在羊小羽眼中,黑蒙蒙的雾气却笼罩了这方天地。

  一缕一缕浓厚的黑雾飘入百姓的屋子,当它们再飘出时,雾气中好似包裹了什么鲜亮之物,散发出点点红光。这些雾气吸收了百姓血气之后,便同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羊小羽料定这些雾气的终点便是主阵所在,当下不在犹豫,念起一段冰心诀,身周顿时出现了淡淡的清气,保护羊小羽不受这些黑雾影响,随后追着一团团雾气远去。

  ……

  百姓不断被黑雾抽走气血,身体早已亏空,而被毒气刺激的虫蛇却异常兴奋,成群的出现在人类的居住地,如此之下,瘟疫也是不断扩散。

  雾气也从会县不断向外漫延。

  羊小羽跟随雾气来到一片树林,到这里黑雾已是格外浓郁,周围的树木皆被抽走生机,变成枯木。

  一路上,蛇虫并行,当真有一副天灾之相,羊小羽看了眼腰间挂着的香囊,这香囊几个月来从未离身,也是因为它,羊小羽才能不被毒虫攻击,顺利来到这里。

  到了此处,羊小羽已能清晰的看到前方黑气冲天,定是布阵之所。

  羊小羽加快脚步,阿蝶儿的清丽容颜好似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令他不敢停下。

  终于,羊小羽冲出枯树林,冲破黑雾,眼前顿时变得开阔起来,只见这片树林当中,却莫名有一片空地,就像是人为开拓的一样。

  空地中,蜈蚣,蝎子,毒蛇,蟾蜍,壁虎,按五行方位放置,彼此之间以一条鲜红的粗线连接,配以各种奇异的符文,勾勒出了一门阵法,而阵法的中央,正是阿蝶儿。

  带有血气的雾气纷纷钻入五毒虫的身体,再从五毒虫的身体出来后,又恢复了黑漆漆的颜色,如此便完成了气血交换。

  五毒虫之间那鲜艳的红线微微泛起亮光,所吸收的气血全部汇聚向了阿蝶儿。

  阿蝶儿双眼紧闭,但神色却异常痛苦,她的精神好像被困在了噩梦当中,身体却依然要承受气血汇聚的痛楚。

  看的羊小羽万分揪心,他现在只想去破了这狗屁阵法,帮阿蝶儿解除痛苦。

  羊小羽刚迈出半步,忽然,一道凌厉的剑气斩来,轰在了羊小羽前方,留下了一道剑痕。

  羊小羽收回脚步,抬头看去,眼神瞬间变得愤怒,一字一顿道:“风尘子!”那语气就像要把面前之人活吞一般,压着一团不可抑制的火焰。

  天空中,黑袍道人踩着一只巨大紫金葫芦,手上握了一把黑剑,虽有一百多年的寿岁,却是四十多岁的面相。

  风尘子俯视着羊小羽,像是发出命令,又像是单方面通告似的说道:“向前者,死!”

  风尘子的眼神羊小羽很不喜欢,就像是在望着一只虫子似的,没有一丝感情。

  “他凭什么?害得我师傅羽化,如今又抓走阿蝶儿,残害一方百姓,他凭什么!”

  羊小羽眼中的火焰越烧越大,心中对风尘子的恨意已无法言表。

  锵!

  羊小羽拔出铩羽,一个闪身来到风尘子面前,一剑扫过,风尘子轻轻昂头恰好躲过了这一剑。

  羊小羽踩在葫芦嘴上,手中之剑不断攻向风尘子,但每次都被他“刚好”躲掉。风尘子眼中满是蔑视,无言的告诉着羊小羽,如这般的攻击,他甚至懒得多躲一寸。

  风尘子就如同一只经验老道的黑猫,将羊小羽当做小鼠般戏耍。

  风尘子越是这般,羊小羽心中怒火便越是难以遏制。法力加持之下,一剑刺去,却仍堪堪停在了风尘子的胸前。风尘子手中的黑剑不知何时抵住了铩羽的剑柄,令它不能再进一步。

  羊小羽收回剑,不甘的继续攻去,但风尘子却像玩腻了一般,随手一剑将羊小羽拍飞出去。

  羊小羽重重的摔在地面,咳出几口鲜血,道冠也在重击之下掉落,一头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羊小羽的眼角。

  但这一击也让羊小羽恢复了理智。

  “对方是道门前辈,起码有不下百年的道行,完全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抗衡的,但他之前与师傅斗法,一定受伤不轻。只要与之周旋,待到他露出破绽之时,便可……”

  风尘子完全不给羊小羽思考的时间,一张火符飞来,逼的羊小羽不得不跳走。

  羊小羽站定之后,也打定主意消耗对方,于是手掌一招,无数枯树叶飞舞起来,在羊小羽的指挥下攻向风尘子。

  面对如此声势浩大,但实际效果低得可怜的招式,风尘子不屑的甩出一张火符,飞舞而来的树叶顿时化作了火焰在空中燃烧。

  风尘子看向羊小羽:“你就只有这么点本事吗?”

  话未说完,忽然,一把飞剑从风尘子侧面袭来,趁风尘子没有戒备,一时间躲闪不及,剑峰划过风尘子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原来,之前的枯树叶只是迷惑,羊小羽早将铩羽混入树叶之中,在火光掩盖下,杀了风尘子一个措手不及。

  风尘子面无表情的摸了摸脖子,看了看自己带血的双指,方才淡漠的对羊小羽说道:

  “小小年纪,使的尽是这般阴招。”

  羊小羽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只可惜……”

  “只可惜没有要了你的命!”

  风尘子听后也笑了,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下一刻,一股难言的气势猛然爆发出来,震慑全场,压的羊小羽喘不过气。

  “就凭你,还差的远呢。”

  “不过你能伤到我,便也算作一个麻烦,该认真起来……解决了。”

  “就你?”羊小羽呵呵笑道,但下一刻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也配?”。

  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羊小羽心中却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方才之所以能伤到风尘子,完全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绕是如此,也只能勉强伤到对方。或许在对方眼里,就算被偷袭,也只能对他造成些不痛不痒的伤害,如此才根本不屑于防守。

  不可否认,这是实力间巨大的差距,羊小羽此举也不过是战略上轻视对手,战术上重视罢了。若能激起对方情绪变化,从而找到破绽,更是再好不过。

  但风尘子却连一丝情感变化都不存在。

  风尘子一手提剑,一手袖袍鼓动之间飞出三丈黄绫,一面铜镜,一只铜铃。

  黄绫如一条长蛇般飞速游向羊小羽,羊小羽一剑砍去,却发现黄绫之柔软坚韧根本难以砍断。

  羊小羽见势不妙,向侧面避去,但那黄绫同样紧随其后,且速度更快,迅捷的缠住羊小羽的胳膊,就如蟒蛇绞住了它的猎物,黄绫的巨力向上拉拽着羊小羽,羊小羽被缠绕的胳膊则不断发力,与之抗衡,局面一时陷入了僵持。

  “砍不断,不信你还烧不断。”

  羊小羽心下发狠,被缠住的手臂顿时烧起了一股紫火,黄绫在紫火灼烧下力道果然变小。

  叮叮咚咚!

  天空之上,风尘子忽然摇动铜铃,摄魂的铃声摇入羊小羽耳中,瞬间扰乱了他的心神,羊小羽只觉耳边震荡,难以控制身体,恍惚间,以法力催动的紫焰便熄灭了。

  羊小羽连忙咬破舌尖,强烈的刺激使他恢复了神志。此时,黄绫已快要将他从地面拉起,羊小羽干脆不再抵抗,任由黄绫拉扯,转而施法,以法力凝出无数刀剑,齐齐攻向风尘子。

  风尘子头顶铜镜一亮,从中射出数道金光,照亮了这片被黑雾笼罩的世界。金光闪耀如同一个小太阳,强烈的光芒刺的羊小羽双目流泪,眼前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这金光不仅能让人失明,更是能够隔绝神魂的感知,此时,羊小羽已彻底失去了风尘子的方位,在其控制下的漫天刀剑也纷纷乱舞起来。

  风尘子又朝四面八方甩出数张符箓,在这些法力所化的刀剑之中炸响,至此,羊小羽仅存的听力也受到了影响。

  如此情况下,羊小羽不敢轻举妄动,心神全部集中在耳中,奈何爆炸声连绵不绝,根本无法分辨声音。

  好在,眼睛的视力正在逐渐恢复,羊小羽扔开铩羽,左臂烧起一股紫火,彻底将黄绫烧的稀烂,随后双手结印,在身周凝结出一层护盾,以此抵御这段时间内可能出现的危险。

  眨眨眼,已可以模糊的看到周边四起的烟尘,浓雾之中,还有一个黑点不断放大。

  不!那是一把黑剑,黑剑速度之快,犹如刺破虚空般在剑尖处形成了一个黑点,待到羊小羽看清之时,黑剑已刺穿了护盾,只逼羊小羽天门……这个距离,羊小羽不可能躲开。

  一尺……半尺……三寸……一寸……黑剑不断逼近,这一刻,世界在羊小羽中好像无限放慢,瞳孔中倒映着黑剑逐渐放大的影像,这是……死亡的感觉。

  ……

  铛!

  黑剑即将刺入羊小羽额头之际,一把长剑强势飞来,硬生生刺在黑剑剑尖处,改变了黑剑的轨迹,险之又险的从羊小羽耳边飞走。

  --铩羽。

  风尘子此时眼中有了些许惊讶。

  “灵剑护主?有意思。”

  不过也只一瞬,语气又变得淡漠。

  “若不是这些法器受损,你活不了。”

  羊小羽重新握住铩羽,经历过一场死里逃生,他心中的战意更甚,或者,从之前的求胜之心已转为了玉石俱焚之意。

  即使对方受了伤,还损坏了诸多法器,依旧能易如反掌的把自己逼入绝境,若没有求死之心,又怎能逆转胜负。

  天空之中,风尘子召回黑剑,一剑挑开脚下葫芦的葫芦嘴。

  呼~

  呼呼~

  呼啸的狂风从葫芦嘴口吹出,吹散黑雾,吹歪树木,转瞬间,风力已增强到了毁天灭地的程度。

  “灾风。”

  狂风吹过,羊小羽将铩羽插入地面勉强支撑着,本来羊小羽还是驻着剑撑在地面,但狂风席卷之下,风力却丝毫未有减弱,渐渐的,羊小羽身体被风吹起,只能双手死死抓住铩羽,即便狂风中夹杂着各种枯叶灰尘迎面而来,刮的他睁不开眼睛,却也未曾懈力。

  羊小羽苦苦支撑在狂风之中,犹如一片无根之叶,饱受摧残。

  狂沙之中,羊小羽费力的抬头,眯眼看向天空中的紫金葫芦,顿时心下一惊,原本站在紫金葫芦上的风尘子却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而在风暴之中,一道身影闪烁之间,来到了羊小羽的面前,稳如泰山,完全不受狂风影响。

  风沙吹打之下,羊小羽不得不偏过头去,闭着一只眼睛看向对方,低吼道:“风尘子!”

  风尘子此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就连与他对话的兴致都没有了。淡漠的举起黑剑,一剑挥下。

  呼呼~

  千钧一发之际,羊小羽松开了铩羽,失去了着力点,狂风瞬间展现了它强横的力量,几乎是在眨眼间,羊小羽就如一页薄纸般飞走。

  风尘子见状,两指指向葫芦嘴重新堵住了葫芦口,呼啸的狂风好似哑了火,逐渐变得温和。风尘子放出一个傀儡人,指着羊小羽飞走的方向下达指令。

  “去,杀了他。”

  傀儡人立刻转身,追去了远处。

  ……

  狂风之势,带着羊小羽飞出几十里远,狠狠撞在了一颗大树上,羊小羽被撞的头脑迷蒙,眼前发黑,即将要昏过去。

  黑暗之中,羊小羽仿佛又看到了南山的桃花……

  彼时,年幼的自己问老道士:“师傅,道门是不是我们地脉最厉害呀?”

  老道士笑道:“三脉各有所长,哪有什么强弱之分?不过非要说的话,那也当是天脉最强。”

  羊小羽嘟着嘴,知道了自己的宗门不是最厉害,心里顿时不高兴起来,小孩子气的问道:“为什么呀。”

  老道士摸摸胡须,想了想才解释道:“如果把三脉弟子比作小鸟,天脉小鸟不吃饭不喝水的锻炼,是不是要比其他两只小鸟强壮?”

  羊小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提出质疑:“可小鸟不吃饭会不会饿死呀?”

  净台……

  “这里我们假设小鸟不需要吃饭。”

  “哦~”

  羊小羽继续追问道:“那另外两只小鸟里是不是我们最厉害?”

  老道士摇摇头:“那倒是也说不定。”

  “人脉小鸟经常和小伙伴玩,所以就显得地脉小鸟锻炼的比较认真,一般来说,地脉小鸟确实要更强一些,但人脉小鸟打不过后,会叫它的爸爸妈妈呀。”

  羊小羽顿时疑惑道:“叫它的爸爸妈妈?”

  老道士敲了敲羊小羽的脑袋:“又没有认真学习,难道忘了人脉弟子走的是香火道吗?以香火之气,供祖师之灵,必要之时,人脉弟子可以请祖师上身。”

  杨小羽不可思议道:“人脉小鸟怎么可以叫长辈!”

  净台笑道:“不过这方法只有小鸟会用,你想呀,他们的祖师毕竟早已羽化,请祖师上身后,实力肯定不如生前,况且若经常请祖师上身,大鸟的修为便终身不会超过祖师。”

  羊小羽一听,又高兴起来:“果然还是我们最厉害。”

  羊小羽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姿势十分中二,但眼含憧憬高声喊道:“借灵之后,此间天地,我为主!”

  ……

  “借灵之后,此间天地,我为主……”

  幼时的回忆涌上心头,羊小羽也不由低声跟着记忆呢喃。

  脑海中的画面不断变化,一路行来,诸多亲人的面孔一一浮现,刺激着羊小羽的大脑。

  “不行,还不能睡!”

  ……

  羊小羽靠在一棵大树下,看起来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不巧的是,一个傀儡人来到他的身前,手中之剑毫不犹豫的刺去……

  一剑穿胸!

  哗啦。

  傀儡人的能量核被破坏,瞬间散落成了木块。

  羊小羽散去法力凝成的长剑,单手掐起一个法决,低头喃喃。

  “叽里咕噜阿里嘎多布拉布拉……”

  再抬头时,双目精光闪烁间,瞳孔被染成了蓝色,凝神望向远处,幽兰的水汽逐渐从他眼角溢散而出,甚是妖异!

  与此同时,周边的五行元素还在不断汇聚。

  --借灵!

  ……

  毒阵处。

  狂风吹走的不止是羊小羽,还有携带血气的黑雾。

  风尘子踩着紫金葫芦来到阵法上空,阿蝶儿身体此时已承受了数万道血气,就连周身也是异常的高温,双眼紧闭,但神色却显得十分痛苦。

  风尘子却不甚在意,淡淡开口:“马上就可以炼丹了。”

  忽然,一根巨大的藤蔓向风尘子横扫而来。关键时刻,紫金葫芦向上飞去,躲开了这一击。

  “凭你?也配!”

  依旧是之前的那副语气。

  “他还没死?”

  风尘子转身看去,果然是羊小羽。

  只见一根几千米长的巨枝托着羊小羽立于高空,如此违反自然的草木,仿佛人为催化一般。

  “附灵?地脉手段还真是有够烦人的。”

  羊小羽召回铩羽,于身前不断旋转,地下的庚金之气纷纷附着其上,湛蓝色的长剑瞬间渡上了一层金色外膜,却显得更加锋利。

  当这方天地的力量融入自己身体,羊小羽感觉自己就是这里的主人,不仅是自己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就连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听从自己的调令。包括眼前的风尘子,在他眼中,也变得可以任意拿捏。

  羊小羽握住旋转中的铩羽,幽兰的瞳孔饱含杀意的看向风尘子,一瞬之间,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不见,下一刻,忽然闪现在了风尘子面前。

  一剑,斩断了抵挡的黑剑。

  一剑,划破了风尘子的衣袖。

  再一剑,直逼风尘子。

  风尘子已是退无可退,被逼无奈,只能跳下紫金葫芦,落在地面上。

  但此时羊小羽其势锐不可当,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在紫金葫芦上一蹬,飞速俯冲而下,高举亮着淡金之色的长剑狠狠劈砍下去。

  风尘子在手中以法力凝出一把长剑,严阵以待。这还是自战斗以来,风尘子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或许之前对他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根本不值得上心。

  滋……滋……

  两把长剑对撞,发出火光碰撞的声响,风尘子自身法力所化长剑,竟要比之前的法器黑剑还要坚硬。两人谁也不肯后退一步,长剑相互对拼,眼神对视之间,好像也能擦出火花。

  两人一时分不出高下,如此僵持片刻,反倒是风尘子嘴角出现一丝血痕。这并非羊小羽所伤,而是之前与净台真人斗法所受的伤,如今争斗之间,旧伤再次复发。

  羊小羽身负此方天地之力,难以撼动,而风尘子颓势已现,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落败。

  权衡利弊之后,风尘子自觉落入下风,不宜继续缠斗,便主动发力,打断拼剑。

  退开一定范围后,风尘子目露凝重之色,终于是把羊小羽当做了一个像样的对手。

  羊小羽伏下身子,一只手掌贴住地面,地面顿时震动起来,隐约能够听到从地底传来汩汩的响动。

  风尘子这次不敢大意,双手捏了数张符箓,皆是制作最为精良之物,以此应对羊小羽接下来的招式。

  地面震动越发剧烈,听其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风尘子所在地下冲袭。风尘子刚低头看去,只见脚下地面轰然破碎,一跟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吞噬了风尘子。

  羊小羽冒着幽兰水汽的眸子此时变得异常灵敏,透过水柱也能清晰看到风尘子在巨大的水压之下抵抗的样子。

  忽然,水柱之中火光冲天,下一刻,竟被硬生生烧出一处缺口,风尘子从缺口走出,道冠已被水流冲散,身边氤氲着透明的水雾,此时披头散发的样子看起来甚是狼狈,但其双手掌心赫然燃烧着一团火焰。与羊小羽之前抽调的五行地火不同,这是道门丹火--三昧真火。

  风尘子脸上多出一丝阴翳,手中火焰化作双刀,几个闪身又与羊小羽缠斗在一起。

  羊小羽毕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当风尘子收起轻视之心,凌厉的刀势攻来,羊小羽只能手忙脚乱的抵挡。

  风尘子深知自己旧伤在身,因此不与羊小羽角力,只以刀法压敌,不消片刻,羊小羽全身已遍布刀痕,加上双刀乃三昧真火所化,每一刀砍下,都能清晰感受到火焰灼烧的痛觉。

  羊小羽被逼不断后退,附着在铩羽上的淡金色光芒也越发变得黯淡,风尘子是要以三昧真火破除庚金之气,去其利,攻其短。

  但羊小羽天地之力加身,身体反应力增加了不止一倍,双眼好像多了一层滤镜,在他眼中,风尘子的速度并不是那般完全无法捕捉。

  随着战斗不断进行,羊小羽逐渐适应了这种速度,越发得心应手起来,凭着强大的反应力来抵挡风尘子的招式,已不再如之前那般被动了。

  ……

  两人斗过几刻钟后,羊小羽正和风尘子打的有来有回,羊小羽只凭借几式简单的剑招,竟隐隐占据了上风。

  两人缠斗几个回合后,风尘子一刀抵住铩羽,另一把长刀重新化回火焰,被抓在掌中攻向羊小羽,羊小羽见状,另一只手也凝结出一团紫火,与风尘子对了一掌。

  轰!

  两道火焰对冲产生的气波扩散开来,掌力过后,双方皆被震开。

  风尘子率先后撤,唤出一张卷轴,卷轴在头顶张开,乃是一副巨大的画卷,画卷上只画了一只龙头,怒目圆睁,栩栩如生。

  下一刻,画卷荡起金色的波纹,画卷中的龙头好像动了起来,就如活过来一般,狰狞龙头挣扎着冲破画卷束缚。

  “昂!”

  一声龙吟过后,巨大的金龙盘旋立于空中,沉重的龙威向众人压下。

  与此同时,羊小羽双手画着圈,引来水柱,在羊小羽控制之下,粗壮的水流绕着圈飞向空中,前端渐渐变成了一只龙头,而身体与水源相连,未有大的变化,只化出两只前爪与一段身体的龙鳞,与风尘子的金龙针锋相对。

  金龙一声怒吼,率先飞向水龙,一爪拍去,却穿过了水龙的身体,只拍出一爪子的水而已。

  两龙相互撕咬,但不论是水龙对金龙的攻击,还是金龙对水龙的攻击,最终都不过是一滩水罢了。

  意识到这样的攻击无效,水龙与金龙身体交缠,径直飞向空中,水龙的身体连接水源,被无限拉长。而金龙飞过一段距离后,一掌拍碎水龙头,脱离了水龙的缠绕。

  金龙飞到前方时,水龙头又重新凝聚,金龙旋转身体,飞速的撞向水龙,撞碎龙头,又顺着水流继续撞击,只至飞到地面,金龙抬起前爪嘶吼一声,狠狠拍向水源,拍碎了这片土地,如喷泉般喷涌的水流便如此被埋于土地之下。

  水龙彻底消失,化作了雨水,滴答滴答的落下,落在枯树上,枯树瞬间焕发生机,长出新枝,开出花叶。

  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与地面的黑气好像连为了一体。

  乌云中,紫色的雷电在云层中穿梭。

  羊小羽掐起法决,再次调动周围的五行元素,地面无数粗壮的藤蔓冲天而起,如混天绫般缠住金龙,任凭金龙怎样挣扎,也逃脱不了束缚。

  羊小羽并起双指指向天空,再落下时,一道粗壮的雷柱也随之而来,狠狠砸在金龙头顶。金龙瞬间被电的灰飞烟灭,风尘子也吐出一口鲜血,这金龙本就是风尘子以神魂控制,如今金龙死去,风尘子自然遭受到了反噬,头顶的画卷掉入风尘子手中,也慢慢化作飞灰。

  羊小羽此时也不好受,脸色苍白,长时间的附灵状态,他的神魂已到达了极限。

  “风尘子,下一招,便要你的命!”

  风尘子哈哈大笑:“不!要的是你的命!”

  说完,风尘子单手在身前书写,写出一个个符文,环绕在身周,他此时已没有多少完好的符箓与法器了,大多都已在与净台真人的斗法中被损坏。

  即便如此,他还是从一只袖袍中召出了些勉强能用的法器符箓。

  一部分符文印入法器,再次加强了法器威力,而另一些符文组成一个法阵。法阵中,一只巨掌踏出,伴随嘹亮的象啼,一头庞然大物逐渐显出真面目……

  象蹄每次跺下,地面都为之震动,法阵消失后,巨象立刻顶着巨大的獠牙向羊小羽冲去……

  羊小羽将铩羽插入身旁,眼睛一眨之间恢复正常,双手结印,五行元素再次汇聚。

  地底的火气升腾,化作数把长刀,与水剑共同飞舞。共同迎上风尘子的法器。

  魂幡,金钩,阳镜,飞梭,召神刺,覆海珠,镇山印……

  大地在象蹄下更剧烈的震动,一栋土墙拔地而起,挡住了巨象。

  但不过片刻,土墙被撞碎,巨象迈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奔来。

  几乎无视那些鞭打它的藤蔓,直冲羊小羽。

  轰隆!

  天空中的紫电一闪,化作一只巨鸟,俯冲而下,锋利的爪子与巨象的獠牙碰撞,抓出几道痕迹。

  但巨象之势无可匹敌,即使巨鸟也只能在它头顶与之周旋。

  ……

  天空中电闪雷鸣,巨鸟与巨象的争斗还未结束,巨象脚下尽是被踩碎的藤蔓,巨鸟则在空中寻找时机,不断消耗巨象。

  打得天空越发昏暗,地面破碎,两人皆全身心控制巨鸟巨象,誓要决出胜负。

  ……

  不知纠缠多久,两只庞然大物皆显疲态,终于,巨鸟在巨象脸上留下几道深疤后,躲闪不及,被象鼻卷住。

  象鼻不断用力挤压巨鸟,巨鸟发出一道凄厉的唳叫,化作雷电缠绕巨象,随着痛苦的啼鸣,巨象也倒了下去。

  天空的乌云逐渐散去,枯木逢春的奇景也不过黄粱一梦,巨大的藤蔓化作绿光,之后又慢慢消失。

  天地之间,只剩这些枯木依旧。

  羊小羽和风尘子皆受到反噬,双双跪地。

  好一会后,风尘子掏出一枚丹药服下,率先恢复了些力量,站了起来。

  大笑道:“哈哈!是你输了!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羊小羽咳嗽几声,踉跄着从地面站起,摇摇晃晃的看着风尘子。竟是神秘一笑:“是么?你不妨回头看看。”

  看到羊小羽此刻还能笑出声,风尘子不由心下生疑,再听到他说的话,不由大惊,连忙看向阵法。

  却见远处阵法之中,五毒虫已死,阵法,已破!

  “怎么可能?”

  看到此景,风尘子难以置信,痴狂的质问羊小羽:“你没有机会的!这不可能!”

  羊小羽笑了笑:“你以为我们地脉为何要叫五行道?你这毒阵本就是依附五行而设,而我几次借灵,早就改变了此方天地的五行元素,这毒阵自然不攻自破。”

  “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都想阻止她复活!”

  “明明这次,这次最有希望……”

  ……

  风尘子此时已有些癫狂,不断发问,一会问天,一会又喃喃自语,最后,恍然回头,死死盯着羊小羽,眼中杀气之强,仿若实质。

  羊小羽还试图劝回风尘子:“李尘风,风尘误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你……”

  话语戛然而知,羊小羽头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般,微微扬起,眼神无光,僵立在原地。反观对面的风尘子,此时也是一动不动。

  神魂出窍后,是最虚弱的状态,虽然道行高深的修士可以以神魂斗法,却也不敢随意进入他人肉身。若是进入普通人身体,还可完成夺舍,但若进入其他修士身体,在对方的主场,自身的神魂将被削弱十倍不止。

  而风尘子的神魂此时义无反顾的进入羊小羽的身体,已是不顾一切,两败俱伤的做法。

  羊小羽肉身不断留下汗水,竟是让风尘子在自己的身体里,占据了上风。

  两人之间,毕竟有着一百多年的差距,仅凭自身的神魂,纵然占据主场优势,依然不是风尘子的对手。

  羊小羽的身体此时已不断颤动起来,汗如雨下,看起来即将落败。

  忽然,羊小羽眉间闪出一道白色印记。

  瞬息之间,羊小羽的神魂力量暴增,逼出了风尘子。

  风尘子神魂归位后,又吐出一口鲜血,此时他好像恢复了一些理智,捂着胸口捡起了变小的紫金葫芦,回头看了羊小羽一眼,转身一步一跄的离开了。

  羊小羽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盯着风尘子离去的身影,只至消失不见。

  刚才他暴增的神魂力量并不是自己的,羊小羽从中感觉到了浓厚的熟悉感,是师傅的神魂力量。

  来不及多想,羊小羽歪歪斜斜的跑到阿蝶儿身边。

  阿蝶儿身前吐了一大滩鲜血,本人也昏迷不醒。

  羊小羽抱起阿蝶儿,一遍遍呼喊她的名字,少女却没有如从前般给他回应。

  阿蝶儿身体很烫,吸收了数万人的气血,正常人根本扛不住,风尘子在一开始就没有给她活路。

  更何况如今,阿蝶儿受到阵法反噬……

  羊小羽擦了擦满是血污的脸,擦掉了从眼角流下的那抹湿润。

  不甘心的继续呼唤。

  “阿蝶儿?快点醒来,该给本少爷做晚饭了。”

  “天还没黑呢,这么早睡下,你是不是想熬夜?”

  “跟你讲个笑话,阿隆叔不耳背了……”

  “怎么?不好笑吗?那我再讲一个……”

  羊小羽凑近阿蝶儿耳边,缓缓说道。

  “我喜欢你。”

  ……

  恍然之间,羊小羽好像回到了南疆,那时,羊小羽以为阿蝶儿醉酒,也说出了这般话,彼时,他还不明白原因。

  可这次,他不会再自欺欺人的掩盖自己的想法。他只想怀中之人能够醒来,真切的听到他的话语。

  等了许久,羊小羽凄然一笑。

  环顾四周,大战过后,一片狼藉,黑雾弥天,就连天边的那缕夕阳都照射不进来。

  还记得,羊小羽在梦中的初见,告别之际,皆是在这般夕阳下……所以,他们也势必会在夕阳下重逢。

  羊小羽抱着怀中少女,四周黑雾涌来,进入羊小羽的身体。

  羊小羽顿时面露痛苦,浑身冷汗只流。黑雾皆被他吸入腹中金丹,如蚁虫般噬咬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这就是你受到的折磨吗?”

  羊小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还不忘看着面前的少女,似是不愿错过她醒后的第一眼。

  ……

  黑雾不断被吸入羊小羽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一天一夜后,最后一缕黑雾进入羊小羽的身体。

  当黄昏的那缕夕阳照射而来,羊小羽惨白的脸已变得僵硬,但一双眸子仍充满希冀的看向阿蝶儿。

  好像下一刻,那个经常搞怪的女孩就能对着他笑起来。

  两人的衣物上沾满鲜血,早已分不清彼此了。

  羊小羽的眼睛渐渐变得失望,到最后,他的心也麻木了。

  就像风尘子一样,妄图复活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也许,这也只是自己的执念……

  一厢……情愿……

  ……

  羊小羽忽然释然一笑。

  “那又有什么关系?不论在哪,我陪你就是。”

  羊小羽召来铩羽,搭在肩上,最后看了一眼怀中之人,决绝的划过……

  一时间,夕阳也变得更加鲜红。

  ……

  “小羽啊,婆婆给你个好东西。”

  “给我?”羊小羽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

  “对啊,老婆子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好娃娃,配的上这东西。”

  “哈哈,别……别停,继续夸。”

  大婆婆……

  “这个叫金蚕,号称改生换死,但凡那人还剩一口气,都能续上一命。”

  “哇~这么厉害,”羊小羽自然的接过后,为难的推脱道:“给我不合适吧。”

  大婆婆……

  “呵呵,给你正合适,不过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用到它。”

  ……

  对了!金蚕!

  羊小羽猛然睁眼,铩羽划过的脖颈却是毫发无伤。

  羊小羽慌乱的抓起腰间香囊,找到金蚕后迫不及待的送入阿蝶儿嘴中。

  阿蝶儿身上渐渐出现了透明的絮状物,身上烫人的温度有了些许下降。

  有效果!

  羊小羽顿时大喜,他本就是心力憔悴,如今又受到刺激,竟是晕了过去。

  ……

  “大骗子,你们中原娶妻是怎么样的?”

  “当然是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怎么样?羡慕了吧?”

  “哼,这么麻烦,我们这只要男子送女子一件首饰就够了。”

  “什么?不需要给彩礼?”

  “什么彩礼?”

  “哦,没什么。”

  ……

  羊小羽耳边好似听到了阿蝶儿的声音,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夕阳的光芒令他本能的抬手遮住眼睛。无意间,却看到前方那模糊的身影。

  独自抱膝而坐,面朝夕阳。

  “是她!”

  羊小羽再顾不得其他,踉跄着爬起,结果却是头重脚轻,摔倒在阿蝶儿身边。

  羊小羽抬头,阿蝶儿也在看着他。脸色分外红润,身上也多了不少白色絮状物。

  “大骗子,你说过要带我来中原。”

  声音有些柔弱,也有些无力。

  羊小羽慢慢爬起,在她身边坐定,愧疚的说道:“对不起。”

  “算啦算啦,谁让本姑娘大度呢,就原谅你啦。”

  阿蝶儿大方的摇摇头,靠在羊小羽肩上。

  “你说,明明一切才刚开始,怎么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不,不会结束,就算到了下辈子,我还是会去找你。”

  阿蝶儿噗嗤一笑。

  “大笨蛋,到时候你肯定认不出来我了。”

  “我……”

  “那就这样说定了,下辈子你还来找我,我就负责认出你来。”

  ……

  阿蝶儿慵懒的靠在羊小羽身上,几乎失去了力气一样。

  “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你说。”

  “你……喜欢我吗?”

  羊小羽浑身一颤,偏过头去。

  阿蝶儿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心里告诉你了,你不是有同心蛊吗?”

  “根本没有同心蛊,你知道的。”

  “你靠近些,我告诉你。”

  阿蝶儿听话的把耳朵凑过去,羊小羽不客气的一口咬了上去。

  阿蝶儿顿时满脸羞涩,抬头望去,却被早已等候多时的羊小羽堵住了嘴。

  “你……唔唔……”

  这个老六。

  阿蝶儿闪出这个念头后,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

  “你头发都乱了,本姑娘不在,你果然什么都做不好。”

  “是啊,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好。”

  阿蝶儿温柔的替羊小羽整理好头发,从自己头上拔出一只银簪,固定到羊小羽头上,宛如一位新婚的妻子。

  “你的簪子,现在还你喽。”

  羊小羽抱紧阿蝶儿:“等以后,我再替你戴上。”

  “所以……你不要走好不好?”

  阿蝶儿拍着羊小羽后背:“我就在这里呀,你哭什么?”

  沉默半晌后,阿蝶儿缓缓说道:“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

  “我时常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在花丛里跳舞。”

  “所以后来我搬到了远处,自己种了一大片花。”

  “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直到遇见你。”

  “我很开心……”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下一刻就会飘到天上一样。阿蝶儿身体表面已尽是白色絮状物,就如蚕蛹一般将她包裹。

  夕阳还是那般夕阳,奈何总是出现在离别之时。

  ……

  天空中,一只蝴蝶翩翩起舞,如玉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隐约闪出诸多色彩。

  蝴蝶的翅膀挥舞的越发吃力,但越是如此,它才越发用力的挥舞。

  羊小羽终究是忍不住湿了眼眶,看着那只飞舞的玉蝶,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不论是夕阳下的少女,还是天空中的蝴蝶,皆是眼前之人……”

  ……

  ……

  “最后,蝴蝶化成了一只蝶茧,回到了它出生的地方。”

  “然后呢?”小童急切的问身前的老道士。

  老道士佯装不知:“什么然后?”

  小童急的跺脚:“就是后来呀,阿蝶儿有没有活过来?有没有和羊小羽在一起?”

  老道士哈哈大笑,大步走开:“师傅再教你个道理,故事总是要有个结尾的,哪有那么多然后?”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内容,小童急的赶紧追上老道士的脚步:“师傅还没有讲完,你不要走……”

  ……

  南山依旧桃花盛开,不论历经多少年岁,好像都如当初模样。

  一如夕阳下的那对人儿,许下的承诺。

  “那就这样说定了,下辈子,你还来找我,我就负责……认出你来。”

  ……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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