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普通的家猫一下子跳上了陈芸的腿,陈芸微微笑了一下,开始轻轻抚摸它们,就像是在摸自己的孩子。
“节哀。”
一时间,沈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绞尽脑汁也才憋出了这么两个字,算是触景生情。
吕剑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桓,觉着他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一般时候,这个情况下不应该是直接切入主题,开始打探情况么?怎么到你这就先来句节哀了?
兄弟你还记得她的老公是你杀的么?你现在跟她说节哀,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么?
陈芸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撸着猫。
丧夫对她的心理冲击挺大的吧?
看这家里都没有保姆,一个人把诺大个家收拾得妥妥当当,而且还能放心丈夫出去闯,一定是个很有能力且强势的女人。
可惜这样的女人也变得安静了起来。
吕剑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被害人平时在家里有什么奇怪的行为么?或者说,一反常态的行为?”
陈芸看着吕剑的眼睛,不知不觉中眼角流下了眼泪,她略微地摇摇头:
“警官,我丈夫真是个好人啊,他绝对没有干什么坏事,就是平时工作太忙,不经常回家,可只要他一回来,就会很关心家里的事,他是个好丈夫啊!对!他肯定是在哪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然后别人雇凶手把他给杀了!一定是这样的!”
陈芸越说越激动,最后连声音都哽咽了。
吕剑看着陈芸这个样子,觉得肖商这货真特么不知好歹,明明家里有个这么好的老婆,却偏偏要在外面沾花惹草,现在好了吧?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而且他还听沈桓说起过,肖商想要雇人把陈芸干掉,结果还没等他动手,自己就先被沈桓给干掉了……
明明妻子那么信任他,可他却认为妻子妨碍了他的手脚,要把她做掉!
这种人,真特么的罪该万死!早知道自己就跟着沈桓在那时候多捅他几刀了……
“情况我们都了解了,那么,方便我们搜查一下屋子么?说不定可以获取一些破案线索,当然,也不排除什么也找不到的情况。”沈桓也没给陈芸缓和的机会,只是这样淡淡道。
他向来如此,什么都只是为了任务,就连刚刚的那声看似发自内心的节哀也不例外。
陈芸轻轻点头:“可以的,丈夫的遗物我都放在了楼上的房间里,你们可以随便看。”
沈桓和吕剑爬上楼,房间里的衣物摆放得整整齐齐,也没有什么大多数衣服都是杂牌货,名牌的衣服也没有多少件。
除了衣服,还有一些公司里的账本,沈桓拿起账本翻看了几下,发现自己实在是看不懂里面的方方款款。
可能是对这方面实在没有天赋吧。
“这已经是全部的遗物了么?”连吕剑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大老板的身边遗物怎么可能这么少?有些普通人的东西都要比他的多。
原先沈桓他们想着的是至少会把整个房间给塞满还不止,可没想到这些东西就只占了一角地方……
而且虽然保存得一尘不染,但看上去很老旧的样子。
面对吕剑的质问,陈芸没有说话,只是静得低下了头。
“他很久没来了,是么?”沈桓平静的看着陈芸,好像一切他们都早有所料。
陈芸点了点头。
“肖商在别处购置了很多房产,你知道么?”沈桓又问,这些都是他之前在肖商的基础资料里看到的,他早就发觉陈芸已经很久没见过肖商了。
诺大个家,几乎没有一点温馨的气氛,这是不对劲的。
就连自己和小念的那个小房子都布满了自己喜欢的贴纸,房子虽然小,可家的味道却很浓。
可这里……表面虽然看起来富丽堂皇,实则几乎什么都没有,没有家的味道……
一个富商的家不可能如此,那么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家真正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来过了,所以陈芸会感觉很无聊,很孤独,所以才会养猫。
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你其实是知道的,对么?但是你没有去管,或者说,你管不了……”沈桓接着质问,没有给她任何缓和的机会。
沈桓接着问道:“你还有一个儿子,叫肖希久,他现在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他在屋里?”
陈芸眼睛一直盯着沈桓,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你和肖商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沈桓一再逼问,语气越来越强硬,越来越刻不容缓。
沈桓的这些质问像是一把刀子直直地扎进了陈芸的心脏,她很疼,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老练。
他就像是一个提着灯的探路者,一步步地慢慢走进别人的心里,可这灯不是光,而是一把刀,能把血捅得汩汩流的小刀子!
这流出的血……就是以前那温馨而又痛苦的过往。
最后,她开始嘶吼:“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警察吧?!警察哪里会问这些问题!你们都是贼!你们都是凶手!你们都是杀人的恶徒!”
她开始抽泣,开始拍打自己,吕剑不知道她怎么了,刚想出手制止她的行为,沈桓却伸出手把他拦下了。
沈桓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怜悯,他示意让陈芸自己发泄……
陈芸哭了,眼泪若决堤的洪水冲坝而下,她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不要”“不要”
谁也搞不懂她究竟在讲些什么,沈桓和吕剑没有动,只是那两只家猫围着陈芸不停地在叫唤,打转。
有些事情始终都被埋在心底,埋得久了,就如同阳光洒在晨雾上,点滴的斑斓若隐若现,等雾散了,也许才能看见光。
“他们确实很久都没来过了,他在外面干的事情,我也全都知道,你们想问些什么?”
陈芸发泄了一会儿后,忽然平静了下来,甚至静得可怕。
沈桓沉思了一会,眼底里居然隐匿着些许温情,他轻声道:
“你们曾经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