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任何一个知道真相都会改变战局的走向,每颗棋子,必须要在该出现的位置,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林元老
01
脚面触碰着细小温热的沙粒,海风吹来的时候,混合着咸咸的味道,强烈的阳光灼烧着我的臂膀,有些疼痛,这个狡猾的世界似乎在不断地暗示我这里并不是梦境。
我看着身前不远处蹲着的孩子,叹了口气。他一巴掌将并不满意的沙堆城堡推毁,正气鼓鼓地打算重新建立。
「夜翼,别玩了,你现在在梦里,我要救你出去。」我站在他的身旁,环顾四周,远处的山像水墨画,是黑色的,沙滩接壤着满是贝壳铺成的道路,通向扭曲的城堡。周围环境的逻辑漏洞百出,夜翼却只低着头看那堆眼前的沙子,丝毫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梦?」他抬头看了看我,「我不认识你,妈妈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
说完,他又低头自顾玩起来。
「真搞不懂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甚至还真的把自己梦成了小时候的样子。」我一把拽住夜翼的胳膊,「快跟我来,咱们没有太多时间,那老头说了,拖得越久,越容易在梦世界里迷失自我。」
「我不!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玩一次,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愿意让我尽兴的玩一次呢?」夜翼瞪着我,身体突然幻化成大人的样子,他的背后长出了翅膀,呼扇呼扇地动起来,「是不是一定要我飞起来才能自由?是不是一定要飞起来才能逃离你们啊!!」
说着,夜翼真的飞上了天空,他能飞起来我一点都不奇怪,更何况这是在梦里。我立刻紧追上去,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几乎要超过我的想象力,我们变成了两股光线,一前一后,在无尽的黑暗中追风逐电。
「夜翼!你快停下来,这样浪费时间其它人都会有危险!」我让自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他的耳朵里,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当时就不应该多和他废话,直接想办法让他在梦境中死亡,就可以带他到“监狱”里去。
那个老头说过,在梦境中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迷失自我,一旦灵魂完全深陷进梦世界,死亡就会变成真正的死亡,再也醒不过来。夜翼是我要救出来的第一个人,如果在他身上消耗太久,很有可能让其它人深陷在梦世界里。
「白鞍,我清醒过来了,也认出你了。」夜翼的声音也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你走吧,去救其它人,我现在终于体会到自由的感觉了,这种超越认知的飞行速度让我很舒适。」
「你在说什么啊夜翼?!这里是梦世界啊,外面那个家伙杀了那么多人,你难道就甘心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苟且偷生吗?!」
呐喊的回音久久都未散去,一股强烈的白色光芒不知从何处瞬间贯穿了我和周围的黑暗,当我再次缓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滴……滴……
心电仪很有规律地响着,闻声望去,旁边的病床围着许多人,他们嘁嘁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坐起身,正要靠近他们,却被人拽住了衣袖。
「那个病床上躺着的人是我。」夜翼不知何时就坐在我的旁边,「十二岁的时候,我从八层的窗子跳了下去。」
我看着夜翼,他表现的很平静,不像是在呓语,「我记得有个科学实验说,如果把两个双胞胎同时在相同的环境养大,让他们的境遇都一样,那他们的性格也会很像,所以应该是物质决定意识的吧……」
「夜翼,我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咱们真的没有时间了,如果拖下去的话,他们……」
「听我说。」他打断了我的话,继续说道,「我真的,真的,真的很讨厌被束缚,我不知道我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但我真的不喜欢被人告诉应该做这,应该做那,我想一切都能遵循我自己的内心,不受任何人事物的束缚。但偏偏,我的父母是那种一定要我守规矩的人……」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握得很紧,「筷子要放正,如果歪了一点,就会挨打,你经历过么?每天要做功课到凌晨,早上六点准时起来继续学习,从八岁开始就是如此,没睡过一次好觉,你经历过么?」
「我……」
「你知道我在窗子上看到楼下的孩子们玩,我想什么吗?」夜翼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我想,要是我会飞就好了……我每天都在心里祈祷,希望上天能给我自由飞行的能力,这样我就可以逃离他们。」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他为什么会从窗子跳下去,看着病床上围着的那些人,我皱着眉头问,「你没有死?」
「没有,医学奇迹。而且出院以后,我发现我真的会飞了。」夜翼眯缝着眼睛说,「那以后,我再也没回过家。」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我皱着眉头,「我都不知道跟你说了多少遍,时间拖得越久,大家就越危险,而你却在这跟我诉苦抱怨吗?你真的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吗?」
闻言,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挑了下眉。
「你把你的孩子们都忘了吗?那你的妻子也早都抛在脑后了吧?」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从八楼跳下来又怎么样?经历过分严格的父母又怎么样?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如果我把我自己的经历也给你讲一遍跟你比惨的话,大家就真的要跟着咱们两个陪葬了!夜翼,我之所以第一个来救你,就是因为我相信你是最好救出来的一个,我相信夜翼在听完大家有危险后,一定会马上跟着我离开梦世界!」
我放开他,起身朝旁边的病床方向走过去,我看到没穿白大褂的一对男女抱在一起哭,那一定是他的父母,他们边哭,边后悔着自己对孩子管教太过严格,不管当时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最起码在这个梦里,他们是后悔的。
在代表着夜翼心中最美好愿望的梦里,他们后悔了。
我并没有停下脚步,路过他们以后,我打开窗子,跳了下去。
02
不出我所料,“监狱”里的老头见我自己回来了,就开始一直笑,边咳嗽边笑。
「咳咳咳咳……哈哈哈哈,什么结梦师,跟我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我没工夫跟你掰扯,得赶紧去救下一个人才行,遥控器给我。」我从他手里抢过遥控器,没想到在夜翼的梦里耽误了那么久,现在必须得赶紧救Jennifer的父亲才行,有个可以预知未来的人在,也许能够找到从“监狱”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咳咳咳!我说,你真的不打算救你女友了吗?毕竟只是梦世界而已,她又没在现实世界中背叛你。」老头叹了口气,「爱应该是无私的才对,可人们都那么难以原谅背叛……索取回报的付出,只是一种投资罢了……」
「道理都懂,老头,现在二十一世纪了,你那些心灵鸡汤没什么卵用,她既然那么对我,那就恩断义绝!」我按着遥控器,先找到了Jennifer的画面,她正在和父母围坐在一起吃饭,好像是她在过生日,「是个美梦啊Jennifer,你先等等,救完你的父亲我马上就来救你。」
正想着,我找到了他父亲的频道,很奇怪,仅仅是一个人闭目盘坐在围棋盘前,对面并没有任何棋手与他对弈。
「老头,我先去林元老的梦里了,如果夜翼从梦世界出来的话,让他在这里等我。」我躺下来,脑海中想象着林元老的模样。
「咳咳咳哈哈哈哈!你还以为那个会飞的家伙会回来啊,那种家伙显然是小时候受过虐待,长大了愤世嫉俗的典型嘛,那种病态人格是很自私的,一定不会为了帮助别人做什么的,你还是别报什么希望了!」
「会的……夜翼会回来的……」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03
林元老一下就注意到了我的现身,他抬头开向我,「你就是白鞍对吧?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坐吧。」
「我不会下棋,林元老,既然你知道我要来,那你知道该怎么离开“监狱”吗?」
「知道。」他落了个黑子,「一切都在“全面反击”计划的安排中,陶耀振活下去了吧?」
「陶……你是说陶喜的父亲?只有他还活着。」
「嗯,他是个很可靠的家伙。」说着,他又落了个白子,「你看过复仇者联盟么?」
「林元老,是这样的,如果大家在梦世界里待太久的话……」
「为了打败灭霸,奇异博士看到了14000605种结局。」他根本就不听我说话,边跟自己下棋边说,「我也差不多,但我还真没仔细统计过自己十几年来看到了多少种结局。」
「林元老,你这时候跟我讨论电影是认真的吗?你女儿Jennifer还在梦世界里,如果咱们不抓紧的话,她可能会迷失掉自己,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先跟我回“监狱”,具体该怎么办等大家都到了“监狱”再一起商量。」
「嗯……」他拿着一颗黑子盯着棋盘锁眉沉思,还在和自己对弈,显然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别玩了!」我一抽手掀翻了棋盘,「都什么时候了!夜翼磨磨唧唧的也就算了,这场战争是你发起来的吧!是你挑起来的吧!都是因为你!你却在这里跟自己下棋,而且我看了半天发现居然是五子棋?!」
「战前会议的时候,陶耀振极力反对以你为战役的核心。」他手一挥,棋盘又恢复了原样,「理由是不该把关乎世界存亡的重任委以一个孩子,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他说得对。」林元老抬眼看着我,「但我的确在你身上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十几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能够有机会打败那个人的能力……创立【超自然实践任务发布基地】是我向那个人提出的建议,那个人只要吞噬某人的灵魂,就会夺取某人的记忆,甚至是能力。所以,【超自然实践任务发布基地】实际上是那个人的“粮仓”,每年都会有某个超能力者被选中,进而被吞噬掉灵魂,去年六月份,那个人看上了陶耀振的女儿。」
「陶喜……我就知道陶喜的死没那么简单。」
「那个人已经足够具备剥夺他人生命的能力,却还想要挽留他人生命的能力。他就是一个永远无法被填满的欲望黑洞。」林元老举着一颗白棋,琢磨不定,「陶耀振自然是不同意的,如果想让那个人放弃得到某个能力,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那个能力从世界上消失。」
「难道说……」
「你觉得把癌细胞块注入人体内,在检验结果出来之后又取出来这种事,这世界上有谁能做到?」
「陶耀振……陶喜的父亲……天呐,我明白了,难怪陶喜说她在死之前血液从毛细血管中流出来,都是陶耀振搞得鬼对不对?不然陶喜是不会死亡的,我之前还一直纳闷,那血液能够救任何人,却偏偏救不了自己?这回我总算是明白了!」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那陶喜的尸体呢?!」
「在冰窖里封存着,陶耀振当初做这些事,就是为了等到事态平息的那天,还可以将自己的女儿复活。」
「所以陶喜的血被人给封印了,灵魂无法离开人间……不是Jennifer找人封印的对不对?是陶耀振!这么说陶喜还可以复活?」
「不能。」
「为什么?!!」我疑惑道,「陶耀振一定保留了陶喜完好的躯体,到时候陶喜的灵魂……」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那个人捏碎陶喜灵魂的一幕。
「原本是可以复活的,但是想要采取这个计划,陶喜是牺牲品。」林元老落下一个黑子,整个棋盘都要被他给填满了,却还是没有分出胜负,「这件事陶耀振和陶喜都知道,战前会议的时候,陶喜的灵魂也在场,这是一场大戏,要演的逼真,才能骗过那个人。这场全面反击战役实际主要作战的人只有七个,你,我,夜翼,陶喜,陶耀振,我女儿,还有你的女友。三个知道真相的演员开始布局,四个不知道真相的人顺势加戏,能达到鱼目混珠的效果,让那个人完全放松警惕,这也上千万种算法中是唯一有机会的算法,一环扣一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任何一个小小的突发事件,都有可能导致最终结局的不同。」
「这么说,我,夜翼,Jennifer,还有小兰,都不能知道真相,那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样?」
「你们几个任何一个知道真相都会改变战局的走向,每颗棋子,必须要在该出现的位置,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只要有一颗出了问题,就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布局和结果。」说着,林元老又落了一颗白子,整个棋盘只剩下两个空位,却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平局了,这两个空位不管下黑子还是白子都没法获胜。」我干脆坐下来,「既然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那我也就不着急了,要不要陪你下一盘?我下五子棋也是很厉害的。」
「谁说是平局了?我下的本来就是围棋,是你看不懂,才以为我在下五子棋。」林元老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悬崖边上,「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监狱等你。」
林元老跳下去了,只剩下我呆呆地看着棋局……
没过一会,由于林元老的清醒,整个梦世界开始坍塌,我在无尽的黑暗中缓慢地坠落着,眼前仍旧是拥挤的黑白棋子,和我自己对它们指指点点的嘴脸。
「无敌手,遂自弈。」我边坠落边喃喃着,「林元老,高人啊……」
04
当我醒来的时候,耳边充斥着欢声笑语,最明显的就是老头伴随咳嗽的笑声。
「怎么样?别看他那小破地方不大点,烤串是真挺不错的。」夜翼张罗着,「老爷子你别客气啊,吃!当自己家一样啊!」
我坐起身,愣了好半天,以为自己还没醒过来,在另一个梦里。
「白兄弟醒了!来来老白,过来!」夜翼冲我摆手,「哎哟,这可是大功臣啊——结梦师,我以前真没把这能力当回事,没想到却成了最后拯救世界的C位。」
「醒来的时间刚刚好,早一会就乱套了。」林元老嘬了口杯里的白酒,「小鞍啊,你别太纠结了,那的确是五子棋,自己下着玩的,我不会围棋。」
「靠!」我跳起来,「有完没完了?把我当傻子耍呢,这是“监狱”还是梦里?哪来的串和酒啊?!还有那个老头,你瞅你跟肺痨似的咳嗽个没完,怎么还抽烟呢?」
「咳咳咳咳咳!要想健康又长寿,抽烟喝酒吃肥肉!」说着,老头撸了一口五花肉,嚼得那个香啊……
「白兄弟你别站着,过来坐,我跟你说咋回事。」夜翼拍了拍身旁的板凳,边啃着羊蹄子边说,「咱们都把事情想复杂了,林元老早都安排好了,咱们按计划行事就行,明白了不?」
「不明白!哪来的烤串啊?!」我坐过去。
「我出去买的啊。」
「上哪买的?怎么出去的!」我捡起一根肉串。
「去你家那个县城啊,大家都不知道吃啥,我突然想起你之前请我吃过一次肉串挺好吃的,我就去买了点,那家店还不想给做呢,说大白天哪有吃串的,我说了半天人家才给开火烤,要不说这炭烤的串就是好吃,现在都是电烤的,那……」
「停!」我打断他,看向林元老,「重点是怎么出去的啊?不是出不去吗?」
「能出去,那有个门儿。」夜翼指向老头的身后,「这老爷子在这被困了六十年,愣是没发现那边有个门儿,还是林元老厉害,出来后走几步就把门给找到了。」
「是啊!咳咳咳!嗯……这姓林的师傅……高人啊!」老头跟没吃过饭似的,抽口烟喝口酒撸口串,双手根本忙不过来。
「卧槽……」我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都一颜色,半信半疑地朝夜翼指的方向走了几步,果然摸到了木板质感的平面,用力一推,门外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这是哪啊?」
「你开门之前最想去的地方,别走远了啊,门一关你就回不来了。」林元老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嗝,「对了,你走远点去找找有没有酒卖,我们这没酒了。」
「哎哟!」我还没走几步,便径直撞在一棵树上,「我压根就没来过这个地方,开门之前我脑袋里什么都没想啊?」
「你想了,赶紧的快去快回。」林元老舔着酒杯,「风大,夜翼关门。」
夜翼一眨眼就来到了门前,原本笑嘻嘻的表情突然严肃了下来,「白兄弟,要加油啊,都靠你了。」
「啥?」我挑了下眉,总感觉他有别的话跟我说,「等下夜翼,你别关门啊,不是说关上了就……回不去了么?」
嘭!
门关上了,我赶紧冲过去拉门,可门的位置变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摸了一圈也没摸到门缝。
「这……他们啥意思?」我喃喃着,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个什么东西,猛地将我砸趴在了地面上。
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但听声音是个姑娘,她的手劲比Jennifer还要大,愣是一只手锁住了我的两个手腕。
「疼疼疼啊!」我趴在地上,双手被反扣在背部,那姑娘的膝盖死死地顶着我的腰,「有话好说,骨头要碎了!」
她嘀咕着我听不懂的鸟语,紧接着就是刀刃出鞘的声音,我的脖颈一凉,刹那间“轰”得一声,她被我体内爆发出来的白色能量给震飞了。
那股能量只会在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爆发出来,这足以说明她真的下死手了。
「林元老!」我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边拍着树干边大喊着,「别开玩笑了,快让我回去,这是国外啊!有个黑寡妇上来就要命的,你赶紧开门啊!喂!!」
话音未落,一记飞腿把我踹出去十几米,「大姐,别往腰上踢啊!」
只要不受到致命伤,那股能量便不会出来救我。
那姑娘冲我喊了一句什么,将手中的匕首猛地朝我扔过来,又是一股能量爆发,击飞了匕首。
她的身形就像鬼魅一样琢磨不定,根本没法预判她下一次会从什么方向来刺杀我,我体内的能量不断地高频爆发着,没一会我就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这娘们不对劲啊……」我盯着她终于停下来的身形,在心里想,「正常人被我体内的这股能量炸一下,基本都会重伤,但我怎么感觉她越来越有活力了?」
她蹙眉看着我,「因为我的体质,任何能量形式只要触碰到我就会被我吸收。」
「体质?果然这是她的超能力么……等等!我怎么突然就能听懂她说话了,不对,她的嘴唇明明没动,那声音……来自我的脑海,是幻想么?」
「不是幻想,是我发现我们的灵魂进行了自主链接,只有同属于一个灵魂分支家族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你应该也能听到我的心里所想吧?」她收起匕首,朝我走过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从哪来?」
「我……」我撇了眼不远处的大树,这姑娘的实力不容小觑,不能连累“监狱”的人,「我是外星人,来你们这个星球进行友好的访问,这是哪?」
我忘记了她能知道我的心思,就像我现在也可以确信她已经完全卸下了敌意。
我们无法欺骗对方,这点我们都心知肚明。
「这棵月桂树应该是目前月桂园最高大的一棵了……之前这里还有比它高大的月桂树,只不过长老去世以后,之前的那棵就被砍了。」她缓缓牵起了我的手,「我刚才故意试探了很多次,不会错的,你身上的这股能量——就是我之前摒弃掉的。」
她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手指发麻,定睛一看,我的手指居然和她的黏在了一起,开始融合。
她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一个后撤步与我拉开了距离。
可是我们两个人的手指就像拉丝一样仍然黏在一起。
「这怎么回事啊!这恐怖片啊?!」我慌张地甩着手臂,结果那手指像拉面一样越甩越长。
她看起来也很紧张,片刻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立刻张开另一只手掌,掌心开始像喷泉似的不断迸发出白色光芒的能量。
她的脸被照亮了许多。
那一刻,我认出了她。
虽然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但我仍然能够认出她来——2020年3月份的时候,在沿江公园给我忠告的前世。
「这里是凯尔特么?」我在心里问。
「你这股属于光明的能量我已经抛弃掉了,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个世界才对,如果我吸收了这股能量,咱们两个就会融合为一体,因为……」
「因为……」我的呼吸开始困难,气喘的呼吸鸣音,几乎盖过了与她同时发出的心声,「我就是你啊!」
下个瞬间,她身上突然爆发出黑色的能量,把我瞬间震飞了出去。
重重地落在草地上,我下意识地握了握自己的手指,果然被分开了。
她手心散发着强烈光芒的白色能量,似乎是畏惧她,飘到了半空中,却没有散去,也没有飞远,只是和被黑色能量包裹着的她保持了一些距离。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她的声音,「如果这些能量释放掉,会毁了月桂园,所以我将它们压缩成了能量球,可以争取到建立结界的时间。正常情况下,能量球应该迅速回到本体被吸收掉才对,但它们并没有回到你的体内,反而想要往我这来。」
「什么意思?」我在心里问。
「意思就是说,它们并不喜欢你。或者说,它们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