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站起身，嬉笑着脸：“爸，您回来啦？”
“嗯。”陈国珍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瞅了瞅他怀里的猫，皱眉问道，“你什么时候养的猫？”
“前几天刚买的。”
“多少钱？”
“四千多……”
“……”
陈国珍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想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随即放下手，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你到我书房来一趟。”
陈然放下白芷儿，跟着陈国珍进了书房。
书房内，陈然站在书架旁，看着上面各种生物学书籍，专刊，还有一捆又一捆打印好的论文，不禁有些感慨，还好他当年没有走进生物这个坑。
没错，陈国珍是东海理工大学的生物系教授，他当年还怂恿过陈然大学报生物专业。
可惜陈然很早以前就知道生物是个坑。
他以前去过陈国珍的实验室，然后总是会发现做了一整夜实验的学生，盯着黑眼圈走出来。
生物实验很玄学，就算重复很多次相同步骤的实验，每次的实验结果可能都不一样，所以需要大量的实验数据，来找到真正的变量因素。
而且有些实验仪器很珍贵，一个学校可能只有一台，因此学生需要排队使用，所以很多人都会排到凌晨。
为了出成果，很多生物研究生都又肝又卷，一年到头都没什么假期。就像陈国珍手下的一个博士，大年初二就回到实验室做实验。
一入生物深似海，从此假期是路人。
所以陈然高考之后，打死都不报生物，而是报了计算机。
可惜码代码容易掉头发……
不过还好，他现在不用当心掉头发的问题了。
陈然拿起一个猴脑模型，把玩了一下，然后被陈国珍看了一眼，又赶紧放下。
陈国珍坐到藤椅上，看着陈然问道：“为什么要辞职？”
陈然解释道：“不是和您说过了……加班太多，太累，给的钱少。”
陈国珍瞥了他一眼道：“你那工作还嫌钱少？一年三十万……都快比我高了，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一个月就两百块不到，天天工作到深夜，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吗。”
陈然撇撇嘴：“还不是您自己主动的，妈以前还跟我抱怨过，你对那些小白鼠比对我们都还要好……”
陈国珍愣了一下，想起以前读博的时候，他痴迷于实验，对老婆孩子的确疏于关心，直到后面自己升正教授，科研团队慢慢成型，他不需要掌控太多实验细节，只要把握住大方向时，他才将重心向家庭偏移了一些。
他咳了一声，说道：“正是因为我年轻时的奋斗，才有现在的成就，你也一样，年轻时多吃点苦没什么。
他顿了一下，然后道：“只要你好工作，就能……”
陈然打断道：“只要我好好工作，就能早日让老板过上好日子。”
陈国珍：“……”
陈然笑了笑道：“爸，时代不一样了，你那个时代机会多，不管是科研还是工作，只要肯努力，有眼光，一般都能出头。而现在好的位置早就被别人占了……年轻人得打破头才能往上爬。”
陈然之前的公司已经开始僵化了，他想要往上爬真没那么容易，有好多资历比他老，能力不比他差的人都还在原地踏步。
陈国珍不理解：“所以你就不努力了？”
陈然摇摇头道：“人一生那么短，我可不想一辈子为无良资本家打工，给这些人打工，我可能过不了几年就得猝死。”
陈然之前有个和他同一批进来的同事，和他一样经常加班，后来体检时被检查出心脏有问题，然后就想起诉公司。
可惜后面不了了之了。
陈国珍叹了口气：“行吧，其实你想辞职，我可以理解……我生气的原因，是你没有告诉我们这件事，还一个人跑去旅游，要不是丁旭那小子不小心透露，到现在我们可能都还蒙在鼓里。”
陈然也有些惭愧：“对不起，爸，我主要是怕你们太担心，何况你这么忙……”
陈国珍声音高了几分：“什么叫怕我们太担心，我是你父亲，有责任和义务了解你的情况。你和我说明情况，我也可以给你做做参考，比如权衡一下辞职到底划不划算，还是……”
又来了！
陈然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
小时候陈然做错事不听话，陈国珍很少废话，拿起细竹条就是打。
但自从陈然上高中后，陈国珍就喜欢讲道理，每次吧啦一大堆，能把陈然头都给说炸。
而且陈然像反驳都没办法，因为陈国珍说的很有道理，逻辑也很清晰。要是陈然有一点异议，陈国珍能立刻找到十个点来压制他。
就这样，陈国珍说了大概二十分钟，陈然就在旁边左耳进右耳出，偶尔应答着，表情严肃，假装在认真倾听。
陈国珍说的口有些干，喝了一口水，问道：“你还想休息多久？”
陈然想了一下，说道：“再休息一两个月吧，顺便想想以后做什么。”
反正他比别人早两年上学，时间还有得是。
陈国珍点点头。
陈然这时又问道：“对了，爸……小叔为什么要将那个休闲山庄留给我，他难道真的不回来了？”
陈国珍瞥了他一眼，说道：“瞎说什么，他就是……唉，不提也罢，他也是胡闹……你就先住着吧，等他回来，再将休闲山庄还给他。”
陈然点点头，小叔这次走的匆忙，很多东西没有说清楚，听说他现在在南美，要不是确定他的档案是清白的，还真容易让人以为他是畏罪潜逃什么的。
陈然有时候怀疑小叔是不是国家秘密特工之类的，总是神神秘秘，不见踪影。
然后陈国珍忽然想到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交给陈然，说道：“这是那个休闲山庄地下室的钥匙，你小叔说那里面有些种子和工具，种子在货物间的木架上，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陈然接过钥匙，然后传来李素文喊人吃饭的声音。
陈然走到客厅，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了。
李素文坐在沙发上，像抱孩子一样，一只手抱着白芷儿，一只手拿着一块肉，“啊，张嘴。”
白芷儿张嘴，一口将肉吃掉。
李素文笑着问道：“好吃吗？”
白芷儿：“喵～”
刚才还说最讨厌猫狗之类，想不到变得这么快……
陈然觉得有些好笑。
李素文看到陈然，问道：“你这只猫在哪买的？还真是一点毛都不掉，身上也很干净……”
然后她又凑前去闻了闻，说道：“而且闻着一点都不臭，还有点香香的……不像楼下张婶的那只，又臭又掉毛。”
“哪有不掉毛的猫啊，我看看……”陈国珍不相信，走上前去想要观察一下。
白芷儿看到陈国珍靠近，立刻就跳开了，跑到陈然身边。
李素文拍了陈国珍一下，说道：“你看看你这张臭脸，把猫都吓跑了。”
“我……”
陈然抱起白芷儿，说道：“我昨天刚帮她洗过澡，而且换毛期早过了，所以不怎么会掉毛。”
他只能这样解释，希望可以骗过陈国珍。
陈国珍虽然是生物教授，但对猫的各个品种并不了解，他的研究方向又不是这个，所以他也不知道白芷儿是哪个品种。
不过新陈代谢是生物的基本规律，有头发的人会掉头发，有毛的动物会掉毛，学过高中生物的人都懂。
要是陈国珍发现白芷儿一点也不会掉毛，怕是要出大问题。
李素文看了一下时间，催促道：“都赶紧去洗手，不然菜都凉了。”
“哦。”
陈然和陈国珍立刻同时起身，跑到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