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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仇恨之刃

  吉田六郎,他是家中第六个男孩,所以他的父亲给他起了这样的名字。

  他祖上往上翻世世代代都是种田的农民,所以到了他这一代,自然而然也就继承了祖先衣钵,到了能干活的年纪,就开始帮着家里干活种地。

  然而在这战乱频发的年代,光靠种田是养不活一家人的,况且租赁田地不仅税收的高,有时候还得看地主的脸色。

  就吉田家来说,他们家的地主虽说是个大腹便便的油腻胖子,但是心宽体胖,对吉田家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这个不错,还得打上引号。

  还记得,有一次地主路过田间,发现吉田的母亲姿色不错,于是当晚就把吉田母亲喊到自己房里去侍寝。

  由于早年丧夫,家里条件又不好,生存压力巨大,为了养家糊口,吉田母亲不得不照做,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地主每年都会给吉田家税收减半,时不时还给年幼的吉田送点零花钱。

  那时的吉田还小,不知道母亲每天晚上出门去干嘛,隐约只记得母亲说过自己是去接些私活,所以心里一直都对这个心宽体胖的大叔充满好感,在他眼里大叔是个好人。

  直到某一天,吉田偷懒逃避农活,早早地躲回家里,打开房门正巧撞见大叔跟母亲在房里行着男女之事。

  见吉田到来,大叔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反倒还一脸满足地故意加大了力度。

  ——反正这家的男人已经死了,剩下的都是些没有威胁的小鬼,他可以肆无忌惮地霸占这家里的寡妇。

  那时,吉田只有不到九岁,然而地主大叔那庞大的身躯压在母亲身上的样子,却成了他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所以从那时起,吉田就立志一定要出人头地,只有出人头地了,家里有钱了,母亲才不会遭到羞辱,父亲也不会早早地丧生,弟弟妹妹们更不会因为每天饿肚子而大哭。

  也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他来到今川家,成为一名足轻士兵走上战场,并参加了这场伊势忍村的攻伐战。

  “良田十亩,奖赏百金。”

  一时间,这句话宛如一道魔障不停地冲击着吉田的大脑,利益的诱惑最终让他失去理智,他心里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活捉织田信长。

  也许他并不知道织田信长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干过什么,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需要知道这个人能改变他的家庭,改变他的人生,改变他世世代代都只能当农民的命运!

  他当了一辈子的农民,经历过太多苦难和挫折,人生的境遇几经让他变得扭曲,他不想再重蹈覆辙,让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他的孩子身上。

  这一刻,他要牢牢把握住机遇,改变自己的未来!

  借着村内四起的烟雾,他悄悄地摸进了村里,也许脚上踩到过撒菱,但这点疼痛跟自己的未来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悄悄避开敌军的视线,借由房屋与房屋间组成的纵深,成功的潜入了村子里最豪华的那间房子,在他眼里,织田信长应该就躲在这个地方。

  然而,当他用手里的刀劈开门板,发现只有一名孩童躺在屋内的榻榻米上时。

  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理智和几乎要崩溃的神经在这一刻发生冲突,最终使得他恼羞成怒,举起刀上前就要劈了那孩童。

  顷刻间,屋内刀光乍现,红液四溅,米色的榻榻米上染红了一大片。

  吉田六郎使劲想要拔刀,却发现不管自己怎样用力,刀动都无法动弹一下。

  枯枝般的老手死死地握住了他的刀刃,红液沿着手掌从刀身上滴落下来,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就是这苍老的身躯及时出现,挡在了孩童的面前。

  伊势良平握着刀刃缓缓地将刀从自己的肩胛骨上挪开,随后用苍老的声音缓缓问道:“为何要对一个无辜的孩童下手?”

  “老头子,你懂什么!?”吉田六郎嘶吼道。

  他将自己这些年来所受的苦,以及积压在心底深处的委屈全都释放出来,这一刻,他爆发了。

  年少时的阴影一下子从脑子里全都一幕幕的涌现出来,无尽的屈辱、殴打还有谩骂,在这一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用尽全力,拔刀,随后狠狠地刺进了老者的背部,一时间地主大叔的背影在眼前慢慢浮现出来,渐渐地开始与眼前的老者重合。

  那一刻,他笑了,笑得是那般的开心,那般的诡异,以及......

  那般的无奈。

  他用尽一生,为的只是将这一刀扎下去。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嘶吼声和诡异的笑声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佐助,他一睁开眼就发现爷爷正跪倒在他面前,嘴角不停地渗出血来,一柄染红的刀刃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该死的小鬼,碍眼!”吉田六郎眼神一横,正欲拔刀劈了这孩童。

  不料......

  “嗖嗖嗖”

  远处,三发手里剑呼啸而来,直接命中了吉田六郎的肘关节、膝关节以及脊椎骨,他的身子一下子因为失去平衡歪倒在地上。

  “父亲!”赶来救场的伊势义龙大喊道!

  他一脚踢开了吉田六郎的身体,随后拔出刀,伊势良平年迈破碎的身躯顺势倒入了他的怀中。

  “父亲,父亲,爷爷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伊势佐助一边哭喊着,一边问道。

  然而,伊势义龙却没有回答。

  他知道,他来迟了,一切都晚了。

  那把刀已经扎进了伊势良平的身体,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大面积的红液很快染湿了他玄黑色的羽织。

  “义龙啊,我已经老了,你要保护好佐助,还有忍村里的大家。”

  伊势良平用尽最后一口力气,颤颤巍巍地说道。

  “你不要再像我一样,一辈子什么也没干成,从今以后你要下定决心找一个大名依附,这样忍村里的大家才会有所依靠,那个织田信长是个好人,从今以后,你一定要下定决心,好好跟随他。”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地,伊势良平渐渐在义龙的怀中失去了呼吸。

  “父亲,孩儿记住了。”伊势义龙的眼眶瞬间通红一片。

  下一秒,他紧紧的握起了地上的刀,脸色逐渐阴沉下去,嘴里还不时发出悲鸣,一股黑暗的气息瞬间笼罩在了他的周身。

  “父亲......”

  “孩儿这就前去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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