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睁开眼睛开始,我就感觉到糟糕,异常的糟糕,格外的糟糕。不同于昨晚兴奋到睡不着觉的那种糟糕,现在的这种糟糕,是睁开眼睛看到同样的天花板,却突然意识到了某种自己一直渴求的事物实现了,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的这种糟糕。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就再也睡不着了。女朋友,也就是说爱人吗,也就是我可以没有顾忌地握着她的手,甚至抱住她,或者是,亲吻她。。的脸什么的。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抱起被子开始止不住地扭了起来。也就是说,作为爱人,既然已经拥有了这样的一个身份,那么我就可以被允许做许多作为爱人可以做的事,也就是说,我可以不再像以前那样,仅靠想象来安慰自己。真的都可以做吗,我倒是想尝试一下,现在就大胆地试着去牵她的手,大胆地盯着她的身体,走在她的身边,轻轻地靠在她的身上。
可是说起来,男朋友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样的身份陌生而又新鲜,我倒是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这种奇妙的感觉,我从未经历过,这种兴奋,这种急切,这种焦急的渴望,这种迫不及待想要见面的冲动,以及这种伸手就可以触碰得到的幸福。这是爱吗?这是幸福吗?这是我所处的现实吗?我开始搞不清了。这个房间,这个作为我生活之所的房间还未发生过丝毫的变化,风景也还如我每天睁开眼睛时所看到的一样,而整个世界却悄悄地变了,以至于我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我不敢相信幸福会如此突如其来,正当我还以为着生活会沿着我所想的那样继续下去,而她却悄悄来到了。
从昨晚到现在,大约已经有十个多小时了,我们已经隔了这么久没有见面,仿佛已经隔了十个世纪一样。昨晚的场景,对我而言仍然还像是梦境一般。她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清晰而又模糊,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而一切却又都真实地发生了。这种事,大概从来不会被预料到吧,这应该说是一个幸运,而这幸运,这次也终于被我所抓住了。如果不是我选择了那条路,如果不是在那个时间我来到了那里,如果不是她在那一刻停下脚步、回过头,那我的孤独和爱,又将被埋藏在我的内心多久呢?或许等到这份情感都被逐渐淡忘了,这样的幸运也不一定会来到。
马上就又可以与她见面了,想到这个,我便无法再躺在床上了。即便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好久,我还是过早地就出了门。虽然还是早上,但气温已经开始逐渐上升,只不过我不在乎。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哪怕只是早一秒也好,我也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她。
当我寻着记忆中的路现找到那座长椅时,我便远远地就看到她已经端坐在那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到来。
啊,多么熟悉又可爱的身影啊,已经阔别十个小时了,她现在看起来依然如此美丽且动人,当我还只是在远处辨认出她模糊的身影时,我就已经变成了一块只被她所吸引的磁铁,一股力不自觉地将我推向她,再也无法逃脱了。
“终于来了呢。”我还未靠近时,她便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向我轻轻地招了招手。
“抱歉,让你等很久了吗?“我走了过去,她也特意往旁边挪了一下,让我坐在她的身旁。而当我坐下去时,她又往我这边挤了挤。
“其实没有,我也只是刚到而已。不过也只是因为我太想要见到你,所以不自觉地就来到这里等着你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她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身上,我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实在。
她靠在我的身上,虽然有些热,但是我却很兴奋,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气味或是她皮肤的触感,而更是因为感受到了她的存在,仅仅凭此就足以使我感到梦一般不真实的快乐。
“感觉到了吗?”
“嗯?“
“现在的阳光还不热,就这样再靠近一些吧。我已经忍耐了这么久,无法再继续装出矜持的样子了。“
“可是现在。。。“
“现在还不行,但是只是碰一下手的话,仅仅只是相握的话我。。“
“嗯。。“我悄悄地伸出我的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大胆过,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敢握住她的手,而这已经我以前从未能做到过的事了
“今天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吧。“
“嗯。可是约会应该做些什么呢?我从来没有和别人约过会。“
“我也没有,所以我也不清楚。“她靠在我的肩上,轻轻地闭上了双眼,”这样子就很好,这样子我也感觉到非常快乐。“
“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的吧。“
“那你想去哪里呢?“
“我只想在你在的地方,我是认真的。“
“那你说1000遍爱我吧,这个早上就会很快就过去了的。“
“。。。我爱你。。我。“
“等一下,我只是开玩笑的。不过,作为回礼,“她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也爱你。。“
这是我应该说和做的吗?现在的我能被允许做多少以前我一直想做但却又一直没能做的事呢?我不清楚,实际上,我还远远不满足于这样简单的打情骂俏,即使这样的动作带来的刺激已经远超我的想象。我渴望更多,我想要与她一起,想要看见她每一天的变化,想要她完全地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想要与她合二为一。
然而这种渴望还太遥远,我们现在对于自己的新身份还有多种的不适应,这种不适应在双方的身体上体现的很明显。一起走在路上,手还没有习惯性地牵着,在不经意间碰到的时候仍然会感到害羞,因为我们还没有习惯牵着手的感觉。我回想起之前在半睡半醒之中偷偷品尝过的那个味道,那只只敢偷偷握住的柔软的手,现在握住她时也是同样的心情,只不过比起那时现在的我少了些许的紧张和忐忑,反而是多了一份从容和安心。
以前默默地憋了很多想说的话,但现在也仍然还是说不出口,因为即使已经忘了许多,剩下的也仍然还是多到说不出口,于是到现在也只能将这些未曾说出口的话语默默地变成更加浓烈的爱意,在不自觉中使得我与她的手贴合得更加紧密了。通过这只手我切实地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她不会再离我远去,因为我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因为我们也紧密相连。一种爱的意愿,一种包容与接纳,一种无声的言语,我们都想要切实地触碰着对方,在手与手的相牵之中,她对我展示着主动,也表示着我与她的连接。这只手不会轻易松开,我和她也不会轻易分开,在这种无声的承诺中,我切实地体会到了第一份的被爱的温暖,正如同从她手心里感受到的温暖。
但虽然这么说,我和她对爱却还显得异常生疏,因为我们第一次从独身之中脱离,在面对两人的世界时难免会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以前也幻想过许许多多的未来,但在这些未来中所发生的事想要真正实行起来,每一件都会显得超出原先预想的困难。在我们身上实际展现出来的样子无异于小孩子模仿大人的口气说话时的样子,只显得笨拙和令人发笑。
然而今天却是异常愉快的一天,笨拙之中也显示着真实,这样笨拙的她反而表现出更加可爱的一面。我们也逐渐习惯了彼此的存在,逐渐将彼此作为自己世界的一部分,或者说自己的一部分,因为情侣的身份被逐渐忘记,也逐渐忘记了那些令人肉麻的话和带着拙劣模仿的动作,我们仅仅凭借着自己的渴望而行为,而幸运的是,这样的渴望并没有为对方带来困扰,反而是使我们变得更加亲密。
这种幸福是天的馈赠,不,应该说是她的馈赠。从未敢想过这样的幸福会有一天降临在我的身上,在我以为我们之间脆弱的连接就要断开之时,她却又在不经意间出现,接受了我的爱,又给予了我她的爱。在这种爱之中。只有纯粹的我和她,只有纯粹的爱者和被爱者,无法留有其他任何人的位置。这种爱在一个人身上是自私的,但在两个人身上就是无私的,因为一个渴望爱的人,会想要独占对方的一切,但同时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一切也都奉献给了对方。这种独占的爱,这种奉献的爱,只愿被她一个人所爱,也只愿爱着她一个人。因为拥有着这种独一无二的爱,我从一个不幸者变成了最幸运的人。
最后,在夜降临之后我们终于要分开了,在经历了半天的相处之后,我和她都仍然显得不舍,在分开时都还表现出不情愿,都还想要将这一天的朦胧爱恋的感觉持续下去。与她黏在一起,再久也不会觉得厌烦,甚至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想要在她的身边,除了她以外,我的世界再也没有其它事物的容身之地了。可我们现在却不得不暂时分开,等待下一次的再见面。躯体上还仍然残留着她身体的柔软的触觉,我的身体记住了这份感觉,这种感觉将会伴随着我在深夜入睡。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这触觉实在是太诱人,我的身体不自觉地想要更多。对这种触觉的渴望越强烈,我就越不舍得与她分开。
“走之前有没有想做的事?“
“想做的今天应该都做了吧。“
“仅仅这些就够了吗?“
“那还有什么?“
“想要让我来吗?即使是我,也会觉得难为情的呀。“
“这些东西的话,还太早了吧。“我大概知道了她说的是什么,我也觉得有些害羞。
“是呀,还太早了,毕竟今天才算是正式的第一天吧。不过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了。“
“想见面的话,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可是每次见了面到了晚上又要分开,这样每天的奔波是会消磨掉爱情的。不如你直接来我家吧,反正你不也一个人住吗。“
“真的可以吗”
“我倒是无所谓,啊不,应该说我是这么希望的,可是我家里还有另外的两个人。“
“那就没有办法了吧。“
“是啊,真遗憾。“
话题到这里似乎就停止了。随着到车站的距离的一步步缩短,我们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使原本就很慢的速度变得更慢了,以此来使所剩无几的在一起的时间能够稍微延长那么可怜的一丝丝。
“A。“
“嗯?“
“真的没有想做的事了吗?“
她停下了脚步,抓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她,看见她也正害羞地看着我。她把手伸了过来,两根手指搭在我的嘴唇上。
“闭上眼睛。“她轻声地对我说。
于是我怀着紧张与期待,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准备默默地接受这一切的发生。
我闻到了她独特的香气,她在靠近,我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她靠得越来越近。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见她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嘴唇凑上来,贴在她手指的另一侧。
她手指心的肉也软软的,就和她的嘴唇一样。虽然我还没有体会过她嘴唇的温度,但此刻我选择了将眼睛重新闭上,就当作是我正在亲吻她的唇。
我的鼻尖蹭到她的鼻翼,仿佛我和她在进行真正的亲吻一样。可惜这不是,我开始好奇真正的嘴唇会是什么样的触感,大概只会比手指更加柔软吧。
我又一次睁开眼睛,看见夜空中的黑暗里,星星在发着光。
许久,她的唇才离开她的手指。
“现在的话还不行,亲吻什么的。。还太早了。。“她低着头,喃喃地说着,脸上明显地泛起了红晕。
我也同样看见了她眼眸里闪烁着的微弱光芒,那是她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