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界的最后一天 上
翌日,神奈公园。这个公园位于神奈大桥脚下,靠着河流,空气清新怡人,有着大量的草皮和绿植,在钢铁都市中,属于难得的消遣之地。
“哥,就在这里吧。”天音奏小跑到一棵树下,快速躲进了树荫里,她俏皮的对着身后的石黑上羽吐了吐舌头,然后摘下了头上的米白色遮阳帽,用小手擦了擦汗。
“好,听奏的。”石黑上羽笑着说道,他走过去打开背包,从里面抽出了野餐巾铺在了地上。
美竹凛站在一旁背着双手微笑着看着他铺好野餐巾,然后背靠着大树和天音奏一左一右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一阵微风拂过,美竹凛墨黑的长发飘飞,她伸出手把头发收好,然后递给了石黑上羽一根白色的丝带——
两人的默契自然无需语言,石黑上羽用丝带熟练的帮她绑好了长发,鼻子微微耸动,传过来的是青梅竹马发梢的清香,他脑中又冒出了昨天晚上和美竹凛耳鬓厮磨的画面。
天音奏看着哥哥和凛姐姐的亲密举动,不禁在暗地里捏紧了手,她咬着嘴唇说道:“哥,我头发也乱了。”
“那我也帮你绑吧。”石黑上羽赶紧装作自然的看着妹妹说道。
背对着哥哥,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的头发上的动作,天音奏的脸上略带一些伤感:“哥,你还记得吗?三年前你也经常帮我扎头发的哦。”
“我当然记得,和奏有关的一切,我都记得。”
“是吗......”
“啊,羽,我忘记带饮料了!”旁边的美竹凛懊恼的说道,她把包里的食物慢慢拿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准备好的麦茶忘在厨房里了,“真是的,我明明还提醒自己要记得的。”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满脸沮丧。
石黑上羽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前面路边就有售货机,我去买就行了。”
“真是抱歉啊,羽。”
“没关系的。”
检查了一下天音奏的头发,确定已经绑好后,他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就站起来朝售货机走去。
“嗯......给凛和奏带桃汁汽水吧。”石黑上羽喃喃道,他从包里拿出了硬币,正准备往售货机投进去的时候,却不小心手滑了,硬币慢慢向地上落去。
“叮!”硬币的落地的声音在石黑上羽的印象中应该是很小的,但唯有这次,声音如震撼了他的灵魂——伴随着硬币落地,一阵枪响声也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惊愕的看向刚才过来的地方,视线里的美竹凛正带着一丝血花慢慢的倒了下去......
“啊!”从嗓子里传出来一声绝望的嘶吼,石黑上羽感觉头被谁狠狠锤了一下——天空失去了颜色,视线里的一切东西都是那么的模糊与扭曲,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天音奏的哭声,再然后......发生的一切他都忘记了。
只有浑浑噩噩中,他隐约看到美竹凛被抬上了救护车,然后就是戴着棒球帽的枪手震惊的神色,惨叫声中自己手上的鲜血,还有满地的残肢内脏......
白色的光芒从头上照下,一切慢慢的清晰了起来,石黑上羽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没有鲜血,只有一副银白色的手铐,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面前的警察,却不想直接把她吓得抖了一抖——这位女警的眼神深处满是恐惧。
“凉子,给他解开。”突然,一个中年警察推开门,探头进来对那位女警说道。
“可是他。”名叫凉子的女警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中年警察,指着石黑上羽说道:“他刚刚把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下活生生的撕成了碎片啊......”
“上面的命令,你就别多问了。”中年警察懒得和她废话,径直走过来给石黑上羽打开了手铐,然后指了指门外:“接你的人已经到了,走吧。”
石黑上羽慢慢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松开的手铐,然后沉默的站起来走出了审讯室。
“呼!这家伙的眼神可真吓人啊!”中年警察看着他的背影,抹了一下虚汗。
门外的朝仓唯看到石黑上羽走出审讯室后赶紧迎了上来。
“我知道你最想知道的是什么,美竹凛没事,她只是手臂被子弹擦伤了。”她一边走过来,一边迅速的说道。
听到朝仓唯的话后,石黑上羽愣了一下,腿一软半跪在地,嘴唇颤抖:“太好了,太好了。”
朝仓唯伸手扶起他,叹了口气:“我知道美竹凛对你很重要,但是你这次有点太吓人了......”
“是你保我出来的?”
“我可没那个本事。”朝仓唯摇了摇头,“是远野博。”
“我们穗荷的校长?他也是入梦者?”石黑上羽有些惊讶。
“他是梦境的十三执行官之一,S级的入梦者,不然这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你放出来。”
“谢谢你。”石黑上羽低下头说道,远野博根本不认识他,这种级别的人出面保自己,不用说肯定是朝仓唯的功劳。
“没事。”听到他的感谢后,朝仓唯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去头,“先去医院?”她问道。
“嗯。”
市区医院,住院部五楼,美竹凛正静静的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她本来就只是被擦伤,所以在医生处理了伤口的弹片后,她就被转移到了这里。
天音奏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脸上还有泪痕没有擦去。
“小奏,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美竹凛对着她笑了笑,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凛姐姐,我快吓死了!”天音奏脸上又是几滴泪落下,刚才她看到美竹凛中枪后,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直到救护车赶到,她才反应过来大声呼喊,招过来医生把美竹凛送到了医院里。
“没事了,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美竹凛用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她。
另一边,石黑上羽和朝仓唯慢慢的走进了住院楼。
“你是说,当时的持枪歹徒有三个,他们对着公园里的人进行了无差别射击?”
“嗯,不过我觉得这背后肯定还有隐藏的原因。”朝仓唯划着平板,浏览着这次枪击事件的资料,走进了电梯里。
石黑上羽按下五楼的按钮,然后低下头思考一阵后,终于开口说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我杀了几个人?”
“两个。”一阵沉默后,朝仓唯慢慢的说出了一个数字,她抱着平板的手微微捏紧。
“从凛倒下之后的事,我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直到刚才,我都不确定我是否真的杀了人。”自嘲的笑了一下,石黑上羽转头看着朝仓唯:“唯,好像从认识你开始,我就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真是对不起,这次也多亏了你......”
“好啦。”朝仓唯挥挥手示意他别说了,她看着电梯缓缓打开的门:“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