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余墨猛地睁开眼睛。
闹钟还没响,脸上依稀还有清凉残存,余墨摸了摸脸,有些出神。
他被一段很短的梦惊醒,只是,前一秒还记忆犹新,现在却什么也不记得,苦思冥想也只是像在大海里寻沙,心里空空落落。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转瞬即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侧头看了一眼昙花,合上了花瓣,结满的露珠早已在他手中消散。
揉着脑袋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叠好被子,余墨爬下床,准备去洗漱。
宿舍楼前的梧桐树有些年头了,能牵扯到很多人的回忆,在树杆上,可以看到很多被爱心框括在一起的名字,刻得歪歪扭扭,入木不深,却试图代表着深情与长久。
在这样的季节,树叶泛黄,偶尔随着风飘落下来,这是梧桐沉睡前留给人间的一场秋舞。
只是一裤红衣那天晚上妖风阵阵,梧桐树也和某高姓老师一样,秃了,树叶零星点缀,像是最后的倔犟。
若不是这样,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洒落下来,应该会恰到好处,带着暖意,不像今天这么刺眼。
余墨踏出寝室,眼睛便眯了起来,这个季节的太阳还如此耀眼,且看且珍惜……
然后他就快瞎了。
不过今天是个好天气,带来一天好心情。
反正在七点五十之前到教室就行了,余墨早起了五十分钟,不慌不忙,去食堂买了三个鲜肉包子,一个卤鸡蛋,一杯豆浆。
吃一口包子,喝一口豆浆,慢慢悠悠向着教室走去,生活就是这么平淡且美好。
楼底下,消灭了卤鸡蛋,余墨将剩余物扔进垃圾桶,擦了擦嘴,上楼,进教室,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下午半天又是休息,可以思考晚上吃些什么了。
今天,徐帆与林依依回来了。
两人住院了几天,一回来便受到高三九班的热烈欢迎,林依依办公桌上鲜花都摆成了塔。
三四节课,高三九班热闹起来。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徐帆站在讲台上,这种站台的感觉也是久违了,压了压手,高三九班安静了下去,但热典般的氛围并未散。
“我都听几位老师说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很听话,纪律很好,吧啦吧啦……老师很欣慰。”
不能说太多,课还是要上。
徐帆拿来了语文月考答题卡,分数都标在上面,让学习委员发了下来。
余墨得到自己的,一百二十分。
三位数就是比二位数好看啊,不仅美观,关键心里还特爽。
余墨美滋滋。
等答题卡都发送下去了,徐帆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一次,大家考得不错,语文均分在同等班级排名第一!”
徐帆停顿,班级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其中,许彤同学拿下了全校最高分,一百四十六分!”
嘶~~~!
少男少女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余墨诧异的望向许彤,以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女微红的耳尖上搭着几缕黑发。
数学上一百四不稀奇,班里就有好几个。
但语文一百四,这太可怕了。
而且一百四十六分,少女好强,简直非人哉!
徐帆:“这一次作文,许彤五十九分!”
嘶嘶嘶~~~~~~!
高三九班的空气顷刻间被抽空了大半。
木阳中学关于考试,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比如,语文作文不会有满分。
换言之,五十九分就是满分!
余墨看了看自己的作文,四十五分,很正常的一个分数。
这一次是开放性作文,写一篇读后感,至于是关于什么的读后感,题目并没有做硬性规定。
选题很广泛,但正是因为如此,写起来不简单,写好更是不易。
余墨短暂思索后,选定了余华的《活着》。
他对这本书映象很深刻。
讲台上,徐帆拿起一沓复印件,分到每一组,从前到后,一个个传,余墨拿了一张,将剩下的传给后桌。
拿起来一看,正是许彤的作文。
每一次考试后,徐帆都会把高分作文打印分发下来。
少女的字迹娟秀工整,像一朵朵花跃然纸上,香气远拨,愈发清芳,卷面干净整洁。
余墨深感,好看的字迹,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带着享受的心情看下去,少女写得也是余华的《活着》。
少女并没有开门见山引出主题,她以行云流水般的话语,情真意切,让人的心灵沉入,流动在字里行间。
渐渐的,自己从看书的人,变成了书里的倾听者,仿佛与主人翁面对着面,可是下一段,却是一转,主人翁便仿佛成了自己。
最后,只是三言两语,道了沧桑,留有余味,引人遐想。
少女赋予文字生命,以笔墨书写了一幅活灵活现的画卷。
看完,久久不能忘怀。
再与自己一对比,看得同一本书,人家咋写得这么好呢?
余墨抬头,发现少女匆匆将目光移走。
在看我……?
下一秒,余墨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青春幻想抛出脑后。
“怎么就能写这么好呢?这字迹,这文笔,这意境……比不了啊……”
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惊艳!
教室里窸窸窣窣,都被少女的文章惊艳到了。
“咳咳~!”徐帆咳了咳,视线在一次聚集在他身上。
“这一次,咱们班一百四十分以上一人,一百三十分以上九人,一百二十分以上十八人,一百一十分以上……”
(一百三十分以上是一百三到一百四,一百二十分以上同理)
余墨与有荣焉,他就是那十八人里面的一员。
语文,果然是真爱,哪像数学,虐你千百遍都不带重样,事后再无情的告诉你,你就是个垃圾。
念完后,徐帆开始讲题,阅读理解题讲得头头是道。
作者写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作者知不知道余墨不知道,但他知道徐帆是知道的,徐帆知道这五十七朵花骨朵应该也知道了。
喝了一口水,组织语言下一题继续。
很快,下课铃响,两节课的时间,徐帆有赶进度的意思,将试卷讲完,宣布下课。
又是一个愉快的半天假期。
徐帆示意了一下,走了出去,余墨了然,跟了上去。
“我找到了一间房子。”
余墨有些吃惊:“这么快就找好了?”
而且这几天都在医院里。
“你先听我说完。”徐帆顿了顿,关注着余墨的表情:“那间房以前曾死过人,凶杀案,几条人命的,很邪性,没人敢租,近几天又听说闹那啥,不过租金很低。”
“租金很低?多少?”
余墨眼睛一亮,只听到了最后四个字。
“我就知道。”徐帆果然如此的说道。
他害怕不完的东西,这小子一点都不怕,跟没听到似的。
“一个月五百,包水电,两室一厅一个卫生间,生活设施齐全。”
“那确实是可以啊!”
余墨只想搬出去住,一听这介绍,有些心动了。
“我把房东的联系电话给你,你抽时间自己去看看,记得搬东西的时候知乎我一声。”徐帆说着,掏出手机便要把电话分享过去。
余墨微笑:“老班……”
徐帆觉得余墨不怀好意,警惕的道:“你想干嘛?”
“下午咱们一起去看看,确定了再把东西一搬就可以了,我行李不多,只有几件衣服。”
徐帆拒绝:“我不去!”
“放心,一般的那啥白天不会出来的。”
徐帆一惊,觉得白天都不安全了。
“还有二般的那啥白天也能出来?”
“……”
“……”
“不,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徐帆发自内心的拒绝,但余墨拖着他就走了。
在对面商城吃了个饭,余墨拨打房东电话。
房东一听余墨要租那间凶房,再三确认,听余墨态度坚决,但还是有些迟疑。
“放心,出了什么事,不用你负责,若是还有问题,可以签在合同里。”
房东这才说道:“你在哪?”
余墨告知自己的位置,便挂了电话。
很快,一辆奔驰停在他们面前,房东下车,一见余墨的年纪,差点甩袖而去。
这不闹嘛,未成年!
余墨一拍徐帆的肩:“这是我监护人。”
徐帆懵逼了:“我,你监护人?”
“不然呢,我一未成年签个屁的合同。”
“可是……”
余墨眨了眨眼睛:“安心了,一间房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徐帆:“……”
察觉房东狐疑的打量自己,徐帆挺直胸膛,揽着余墨,舍我其谁。
“没错,我是他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