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待了两天，余墨身体一切指标正常的有些不正常，他可以出院了，徐帆与林依依还需留察几天。
临走前，余墨去看了看两人，林依依什么都不记得，素白着脸倚坐在病床上，床边摆满了鲜花，在这个季节，盛开得倒是鲜艳，却显得娇柔。
她露出一抹我见犹怜的茫然失措，似乎意料到了什么，但又好像没有，心中不安。
“余墨同学，那天晚上，真的是杀人犯吗？”
余墨整了整鲜花，手有余香，面不改色，用着温和的语气说道：“依依老师，好好歇息，不要多想，都过去了。”
随后，便起身离开。
徐帆一醒来就开始懊悔自责，听到林依依无事，悬空的心才慢慢落下。
若是林依依真出了什么事，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余墨问道：“怎么个不会原谅法？”
徐帆：“你是听不懂‘永远’两个字吗？”
余墨刮了刮眼眶：“老班，你有这样的决意，余某人刮目相看啊。”
“去去去……”
徐帆端详余墨两眼，忽然道：“我怎么有种想踹你的冲动？”
“可能我知道你周二晚上连依依老师的手都没牵上。”
“不不不，肯定不是这个原因……”愣了两三秒，徐帆拔高了音量：“你是怎么知道的？”
余墨：“你告诉我的呀。”
徐帆的眼镜有些凌乱：“我，我……告诉你的？”
“是啊。”
“我连这都跟你说了？”
余墨微笑：“当然，谁叫我这么善解人意呢。”
“……”
就是这个微笑，徐帆不知为何，想给他撕了！
不行，身为优秀的人民教师，辛勤的园丁，这货也是祖国的花骨朵，是我的学生，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
徐帆心平气和，嘴角勾起：“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你觉得我信吗？你咋不上天呢？
余墨笑笑，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
“是不是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来，我跟你讲讲……”
“先把《逍遥游》背一遍。”
“不行，得默写……护士，有没有纸笔啊？”
“……”
余墨起身：“老班，我今天出院，得回去上课了。”
“唉唉唉。”徐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这就走了，不多聊聊？”
“……那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余墨调了调角度，让后背正对徐帆。
徐帆脸黑：“你信不信我让你把《背影》也默写一遍？”
余墨不敢皮了，徐帆毕竟是班主任，还负责语文。
重新坐下，随手从徐帆床头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和水果刀，开始削皮，静静等候下文。
徐帆扭头望着窗外，陈述道：“我那天也被勾了魂吧……”
勾魂后发生的事情，他没有丝毫映象。
忽然间，他晕了，睁开眼便在医院。
他不是傻子，有林依依晕倒在前，自然知晓自己遇到了什么。
“魂魄若是没追回来，会怎么样？”
余墨手没停，微微抬眉：“老班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说。”
徐帆心里有答案。
若没有余墨，他会死，林依依也会死。
学校闹鬼，他又接二连三的遇到，心理承受能力也硬挺了许多，都麻木了，但那天晚上是真离谱，余墨都意料不到阿飘的数量会猛增。
而且，校长与副校长并没有将清风道长行动的消息告知教职员工。
甚至是，校长真觉得余墨三人遭遇到了杀人犯。
这也是清风道长的说辞，高人说的，校长自然是相信了。
苹果削完，余墨放下水果刀，将苹果递了过去。
“还算你有点良心。”徐帆欣慰，伸手去接，发现余墨只是甩了甩，然后凑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口。
那一声清脆，那果肉甘甜。
余墨感慨：“唔……好吃的。”
徐帆：(▼皿▼#)
余墨：“老班，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徐帆紧咬牙关：“你说呢？有没有觉得我伸出去的手上缺点什么？”
“……”余墨看了看，恍然大悟：“哦~早说嘛……”
撕了几张卫生纸，放在徐帆手上。
“……”
徐帆把纸一扔，搞笑，根本扔不过来。
气得嘴抖：“你个臭小子哇……”
但余墨还是起身躲避，又拿了一个苹果：“我只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你。”
徐帆炸毛，又特喵占我便宜：“滚！”
“好嘞！”余墨答应一声，话音未落，便已经蹿出了病房。
woc~这混蛋真跑了！
徐帆话还没说完，正欲开口，门外传来余墨的声音：“老班，谢谢就算了，我回去上课了啊。”
这小子……
在班里也这么让人头疼就好了……
余墨兜兜转转走出医院，吃完的苹果核扔进路边垃圾箱，便在公交站等待公交车。
公交车这种生物，不等它吧，一来一辆，等它吧，久久不来。
余墨看了看时间，等了十五分钟了，再看看公交车站的电子显示屏，离得最近的一辆，还有五站才到。
都六分钟未动了……
余墨都怀疑是不是胎炸在了路上。
又是漫长的十分钟过去……
等个公交二十五分钟，就很想骂些什么。
你知道我拒绝了多少向我挤眉弄眼的计程车司机吗？
你知道计程车司机满怀期待遭到拒绝后失落的目光是有多幽怨吗？
你知道我要是有钱……不对，我有钱啊！
这还不上。
余墨刚拦下一辆计程车，公交车便缓缓从远处露了头，慢慢驶来。
我@&%＃……
计程车司机两眼炯炯有神，充满着警惕。
我就这样看着你，你好意思不上？
“……”
余墨不好意思，坐了上去。
等待了二十五分钟，终究是与公交车失之交臂。
又花了一笔“巨款”回到了学校。
木阳中学门口，计程车满意的扬长而去，余墨心疼自己三天的早餐钱就这一趟，无了。
走在校道上，余墨念头不通，咋想都亏。
走到教室门口，班长坐在原本徐帆坐的讲台上，监督班级纪律的同时也在学习。
徐帆不在，想来语文课便是自习了。
余墨敲了敲门。
五十六双眼睛看了过来，逐渐放光。
很快，教室里开始窃窃私语。
平平无奇不招待见成绩倒数第一的余墨居然是打击罪犯的少年标杆？
这让高三九班的少男少女时隔两天再见到余墨的时候，被吓到了。
有着发现新大陆好奇、诧异与意外，心里还有些小嫉妒。
班长：“嘘……安静安静……”
高三九班安静了下去。
余墨听到私语，有些赧然，快步走进教室，坐回自己的位置，屁股还未坐稳，同桌李鸣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道：“余墨，你是不是遇到鬼了？”
又包含着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真相的得意。
“都说是杀人犯，但我不这么觉得……”
“嗯？”余墨微愣，为何会问这话？
难道被上了身的兄弟扑倒之后，觉醒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再说了，杀人犯可比鬼可怕多了。”
“你别不信，我看见了……”
前桌侧过身来，枯瘦发白的脸，沉重的眼袋，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这枯萎的模样，余墨心都颤了一下。
“你看到了？不可能，除非你告诉我长什么模样。”
“她很漂亮……”
说这话时，前桌有着食髓入骨的病态迷恋。
似乎有些燥热，他只觉口干舌燥，咽了咽唾沫，拉了拉衣领，余墨瞥见他脖子上，有鲜红的唇印。
这哪是见鬼，明显是被鬼吸了。
余墨再度刮目相看，没想到，居然还有这鬼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