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重叠在了一起。

　　一辆四轮驱动车行驶在被外部隔墙隔开的沿海道路上。

　　从开着的窗户吹进车内的海风，因为是秋天，温度有点冷。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青年一边摇晃着被风吹坏的黑发，一边托着腮呆呆地望着窗边的大海。

　　珍贵的橙色双眸下，刻着浓重的黑眼圈。

　　“果然，完全不记得了。”

　　他粗鲁地对着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的壮年男子说。

　　他的黑发是直发，绿色的眼睛望着前方，严肃的脸庞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

　　“是啊，因为我们是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搬来的。”

　　中年男子顾腾对看着身后景色的儿子说。然后确认似的看了看左边，对着儿子的后脑勺说道。

　　“假臂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顾城的手肘撑在窗边。

　　他抬起下巴，看着他。海风吹拂着他的刘海，从他穿薄毛衣的手腕开始，他随意地动着驾驶席一侧黑色金属做的左手五指。

　　那个动作很流畅。这是利用脑电信号活动的义臂，通过楔术式在两肩上安装了专用的连接口。

　　虽然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开始正常运作，但他对它的完成和手感还是很满意的。

　　“很好。康复训练的日子是地狱般的日子。负责人很严格，很严格……”

　　大概是想起来了不好的事情，他耸了耸肩，浑身发抖。顾腾苦笑着说。再次转向前方，微微调整着方向盘。

　　“可是，为什么又要选择这么严格的东西呢?明明有些东西看起来和肉体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个问题，顾城歪了歪嘴角。转头看着站在自己右侧、目视前方的父亲，若无其事地回答。

　　“这样正好。”

　　“是吗?”顾腾只说了一句。

　　那场争斗结束后，顾腾向议会抗议说安全局的视察是毫无根据的越权行为，下达指示的上面被撤换。

　　安全局已解散，近期将组建新的反恐部队。这次是名副其实的，带着对政治家的介入权限。

　　而局长则由李登峰接任。

　　“差不多时间到了，你看到了吧?”

　　拐过一个大弯。看到目的地了。

　　巨大的烟囱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一座古老的建筑。顾城心想，就像电影里的布景一样。

　　“那里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吗……”

　　把车停在家里的院子里，有一张不认识的脸，也有一张认识的脸。

　　在玄关前迎接他。一个是拥有褐色皮肤的大块头老年男子李登峰。

　　他露出亲切的笑容，伸出挺拔的胳膊。与之相应，将金属手掌与对方的手掌合在一起，握在一起。

　　“好久不见了，小子。你还好吗?这是我妻子兰旎，你是第一次来吧?”

　　白皮肤、体型丰满的夫人，一被介绍过来，戴着眼镜的脸就像个童女似的松弛下来。

　　他一边回答“打扰了”，一边握住对方伸出的手。

　　力量要控制在最小限度，细微的调整还没有完全完成，所以稍微慎重一些。

　　不知是否知道其中的艰辛，兰旎松开手，露出了深深的笑容。

　　“谢谢，你真体贴，就像她说的。”

　　兰旎双手合十。以此为契机，她这样告诉他。

　　“好了，快进来吧。马上就准备好了，为了庆祝你出院的聚餐准备。”

　　和外面一样，家里也很旧。但是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

　　坐在刚才的沙发上，弹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坐在他旁边的父亲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告诉他。

　　“意外吗?这里半年前也已经荒废了。不过，为了藏匿她，我们找来了兰旎，让她住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他也接受了。虽然在家里感觉不太真实，但也有一种怀念的感觉。这是不是太多愁善感了?

　　“哎呀，你去见见她吧。”

　　说着，转头看向各处的顾城的背被轻轻拍了一下。他把视线转向正面，朝着通往厨房的那扇门。

　　半年没见的脸，就在那里。端正而梦幻的表情，和盯着这边的淡紫色瞳孔。

　　只是本该长到后背中间的白银头发，却短到了肩膀以下。因此，给人的印象大不相同。衣服是白色毛衣配米色裤子，外面系着围裙。大概是在做饭吧。

　　少女双腿并拢，双手交叠在大腿上。

　　他本以为是在对自己说话，没想到旁边的父亲举起一只手回应了一下。

　　误会让她脸颊发热，同时也对少女的成长感到感慨。这是半年前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他可以断言。她也发生了变化吧。

　　然后，她抬起头来，稍稍改变了一下脸，这次清楚地看着这边。然后面无表情，令人怀念的欧阳雪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好久不见，城。”

　　那声音有些柔和。还没来得及回答，少女就进了厨房。“啊?”他发出疑问，把刚抬起来的屁股放了下来。

　　他心想，这未免太简单了，可就在这时，少女又回来了。带着意料之外的人。

　　她穿着深蓝色的毛衣，和少女一样穿着米色的裤子，外面系着围裙。身高比少女大约高出一头。

　　她双手交叠在腿上，低着头的蓝眼睛不知所在地转动着。隔了一拍，少女清了清嗓子。然后一只手指向她，语气轻快地说:

　　“我是青央。”

　　不，等一下，他伸出一只手。

　　这个他知道。她的代号是壹号，是安全局的前稽查官，是以前的好友霞的姐姐，

　　也是和少女一起在顾城身上开了洞的女人。

　　但事实并非如此。问题不在这里。

　　旁边的父亲像是在回答他的疑问。

　　“她也是在这里藏起来的。她知道安全局有很多黑暗的地方，我想她不会那么安全，为了以防万一。”

　　听他这么一说，他就理解了。又把刚抬起的屁股放了回来。

　　然后欧阳雪用说明的口吻说道。旁边的壹号年纪应该比她大，却完全引领着她。

　　“青央姐姐有话想对顾城说。”

　　那个话是什么，青央姐姐。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欧阳雪的姐姐?

　　还有，他觉得那个姐姐的爱称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把这样的吐槽收进肚子里。恐怕说了就说不下去了。

　　但是，她想说的是什么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符合。

　　——是指霞吧……。

　　说实话，这样一来心就很沉重。顾城认为她有资格责备自己。因为那个时候感到安心的事实，无法抹去。

　　“是的，你不要露出不舒服的表情。这样一来，青央姐姐想说的话就很难说出来了。闭嘴，保持平时的傻气表情就好。”

　　她对顾城很生气。

　　被人用不合适的话语说着也是如此，蠢脸是什么蠢脸，即使是再客气的人，也会有说的好和说的坏。

　　在他再三抬起屁股的同时，旁边的父亲小声地笑了。

　　让他扫兴，他又垂头丧气。姐姐的那个角色一定也有某种意图。先这么想吧。

　　“哎呀，你在生气吗?既没有出息又没有胆量，唯独有自尊心吗?真讨厌。”

　　就在这时，他的额头上浮现出青筋。少女旁边的壹号深深地鞠了一躬。像是跳跃的动作。看到这个，张着的嘴停了下来。

　　“对不起!顾城。你记得很清楚我妹妹的事，而我却不知道，擅自给她下了决定……”

　　对顾城来说，这是意料之外的道歉。

　　为什么?他想。霞的事对他来说绝对不能忘记。这是理所当然的。即使今后想要忘记，也无法忘记。

　　就这样，顾城从她那里得到了时间和无形却有价值的东西。

　　壹号抬起头。她的脸颊被染红了。从她的表情中，他确信她鼓起勇气想要告诉他一件事。既然如此，就必须问。他那不平静的蓝色瞳孔，确实看着这边。

　　“每个月都在霞长眠的公共墓地上送花的，是你吧?”

　　这的确是他。和站在壹号身边的少女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他也会在打工后买花给她。

　　这半年也是如此。勉强自己去了墓地。因为这是无法弥补的，但是是他想到的唯一能做的事。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视线落在地板上。他挠着头寻找着该说什么，但花了一些时间。

　　“不，那个……因为我只能这么做……虽然花很便宜，哈哈……”

　　他说不出话来。最后的笑容完全是干巴巴的。

　　“谢谢你，我代替妹妹向你表示感谢。”

　　明明没有任何值得感谢的理由，却不知为何脸颊发热。

　　眼角有些发烫。这一定是义臂连接不好造成的疼痛。

　　康复初期，他的生活充满了汗水和泪水。没错，他断定现在眼角发热是因为疼痛。

　　没错。冷静下来后抬起头。坐在那里的壹号像是卸下了肩上的重担，脸上浮现出安心的表情她的脸上浮现出霞的影子。

　　“那里的猥男，你怎么不顾青央姐姐心里的话语，只顾着看胸和鼻子呢?被狠狠砍断的只有右臂还不够吗?”

　　毫无表情的攻击破坏了气氛。胸？没看。我绝对没看过。不，确实很大。虽然很大，但没看见。绝对。

　　这个应该大声反驳。而且还若无其事地把半年前的事当作素材。

　　“不对!我绝对没看过!确实是姐妹，容貌很像，胸部大小却不像，我也这么想过，但没看过!我只不过在认真的听!”

　　觉得自己说了多余的话。不，肯定是错觉。壹号的微笑就是证据。

　　双手抱着自己的胸膛站着的她，笑容看起来很冰冷，但那也是心理作用。他安静了下来。

　　“顾城，你的义肢强度测试怎么样?我的战斗服和军装在二楼。嗯，当然是为了万无一失的情况发生。”

　　像流水一样跪在地上。于是少女的欧阳雪传声音再次传到耳朵里。

　　“原谅我吧，青央姐姐。那个难看地跪在地上的色情机器人，已经在医院里陪着没脸的大叔康复了半年了。再送去医院也太可怜了。”

　　失去右臂的当事人这样安慰着壹号。然后是两声脚步声。大概是回到厨房了吧。在离开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处男”的辱骂，这是错觉。啊，一定是。

　　抬头看向旁边，父亲捧腹大笑。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心情依然很凄惨。用双眸凝视着那边。

　　“我可以回去了吗?”

　　“她说什么呢?她看起来很开心。顾城，你没听懂吗?”

　　听到这个问题，他的语气变得不好了，移开脸，挠了挠头发。父亲接着说:

　　“她也很困惑，毕竟有半年了，你不知道吧，她很担心，可是她没有去探望，你知道为什么吗?”

　　答案大致可以想象出来。但他的嘴唇仍是撇着的。

　　“肯定是想你的样子，所以她不想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所以她在等着你。她也想在这段时间里学点东西，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变成不同的样子。年轻真是既怀念又羡慕。”

　　父亲面带笑容地说。他抬起身子重新坐到沙发上的同时，兰旎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好了，准备好了。请顾腾先生帮我把顾城也搬过来，把在外面运动的肌肉不倒翁也叫来。”

　　她笑着说，他和父亲一边站起来，一边苦笑。

　　他叹息道，欧阳雪变成这样，肯定是受了这位夫人的影响。

　　像这样多人一起用餐，顾城还是第一次体验。

　　大盘子里各种各样的菜都很美味，他的筷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座位分配时，父亲坐在对面沙发的一端，李登峰坐在旁边，兰旎也坐在旁边，顾城坐在沙发的一端，欧阳雪坐在旁边，壹号青央也坐在旁边。

　　吃饭的时候不叫旁边的欧阳雪就料理大盘子，从面上的盘子来盛，

　　“这是我制作的菜肴，好好的吃得干干净净，这边是兰旎夫人的。这是我一个人的”盘子一边成为战场，马上吃得饱饱的了。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要吃多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吃得比自己多很多。

　　她和壹号说话的次数比自己多。看着那张看起来很开心，但表情却很少起伏的脸，不知为何，连他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也和父亲、李登峰、兰旎聊过。主要是康复期间的事情，对顾城来说，光是想起就觉得很难受，但他的表现很好。

　　旁边的欧阳雪似乎听得津津有味。饭局持续到深夜，顾城感受到的是巨大的满足感，以及与之相匹敌的恶心。

　　——大家都酒量太大了……。

　　这里是厕所。李登峰夫妇和父亲从气氛上就能闻到酒豪的气息，可连两个女人都不这么认为。壹号等人满脸笑容，这是平时板着脸无法想象的。

　　“可怜的顾城!你是我妹妹和欧阳雪的情人吗?再来一杯!不，再来一杯!”

　　诸如此类，擅自倒了过来。欧阳雪也不高兴了。

　　“是的，青央姐姐说得没错。如果城不能喝这瓶酒，那他就背叛了我和霞。如果这半年来他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那么他应该能继续喝。”

　　面无表情地宣告醉酒性死亡。明明已经宣布要互相搀扶，却要让他完全背起行李趴在地上。

　　这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城不得不怀疑。

　　这么想着，肚子里冒出了异物。不违背本能地做出了决定。重复两三次之后，站起来，在洗脸台上漱口，洗了洗满是汗水的脸。

　　背后传来谈笑的声音。难以置信地不知所措。各种各样的酒少说也开了二十瓶吧。

　　摸索着找毛巾的时候，一个柔和的东西贴在脸颊上。

　　干燥的那个吸收了水分被弄湿了。默默地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照镜子，和淡紫色的眼睛对视了一下。把毛巾搭在肩上，回头。

　　“喂，水。”

　　简短的话语中，酒杯递了过来。他用左手接过，喝了一口。冷水冷却因酒精而发热的食道。

　　“青央姐给的，没想到是酒，吓了一跳吧?”

　　“是谁一屁股坐在那里的?”

　　半睁着眼睛看着对方，只是故意歪着头，没有回答。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着。虽然觉得狡猾，但还是被迷住了。

　　“我可以摸一下吗?”

　　欧阳雪指的是义臂。那件事她在饭桌上没有说。到现在才做的事，是想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说的吧。

　　心跳加速。脸颊也发烫。为了让杯子冷却，他又喝了一杯。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伸出雪白的双臂，毛衣的袖子被掀起。

　　露出手肘的黑色金属包反射着洗脸台的光线。细小的伤口有好几处。这些都是通过康复训练得来的。

　　他双手捧着义臂，将顾城的右手抬到脸的高度，兴致勃勃地抚摸、抚摸、抓住。虽然感觉不到触摸的体温有点遗憾，但并不后悔。因为得到了相应的代价。

　　欧阳雪突然把义臂拉了过来。双臂抱在胸前，手掌贴在自己的左脸颊上。她闭上双眸，揉搓着脸。

　　“好冷啊……”

　　她的动作和话语让他拿着杯子僵住，心脏剧烈跳动。咽了一口口水。

　　被酒精摇晃的脑袋更加发热了。用沸腾的脑浆拼命思考该做的事，笨拙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她发出搔痒的叹息，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他。

　　“不过，你挺帅的，城。”

　　然后微笑着。眯起眼睛。虚幻而美丽。那是让人想一直看下去的笑容。

　　“嗯……你也是。菜很好吃。”

　　告诉抱着自己右臂的少女。听到这句话，她露出满意的表情，眯起眼睛，再次慢慢地用手蹭了蹭右手，也重新开始抚摸。

　　“明天也过来么，终于。不寂寞了吗?”

　　顾城的声音比平时更好听，脸也红了，他反复回味着少女的问题，开口道。

　　“……我说不寂寞，是骗人的。我和老爸也和好了。不过，没关系，你也会跟我来的。”

　　听到这句话，欧阳雪呵呵地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笑声。低调而温和，但又有些许搔痒的声音。

　　“不是的，是我想这么做的。我不是跟你走，而是跟你一起走在你旁边。所以，你可别误会。”

　　听了这话，顾城也笑了。保持微笑，视线对视。

　　“啊，是啊。我们一起走遍世界吧，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分享各种事情吧。”

　　“嗯。”顾城小声道。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第二天。顾城站在终点站。旁边是欧阳雪，他背着一个大背包。

　　对面是父亲、李登峰、兰旎和壹号。

　　与四人握手，分别告别。最后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后，他递给他钥匙和银行卡。

　　这张卡是在与世隔绝的世界里，仍在各国设有分公司的最大银行的东西，意外的礼物让顾城抬头看着父亲。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湿润。

　　“所以可以登录账户是我为了你的十八年间积累的东西。

　　密码是你的生日。路费多比较好。拿去。这是你的东西。

　　然后那把钥匙是我以前坐的自动两轮车的东西。也正在维修，配件也换成了最新式的东西。

　　内容不同，充满了回忆的重要产品。正因为如此，你想乘坐的车船已经有放在库里面”

　　这么一说，他只能接受了。如果是以前，前者肯定会拒绝，但现在不同了。如果是为了自己而存的钱，那就感激地使用吧。这也是对父亲的报答。

　　“她的行李已经放在那个侧箱内了，应该放在客房里。”

　　——欧阳雪的行李少的理由是这个吗!

　　一定会瞪着旁边的她，她会理所当然地说:

　　“我觉得礼物还是要在当天突然收到才会让人高兴。”

　　感觉肩上的背包的重量增加了。

　　接下来是欧阳雪向四人道别的时间。她走近父亲，和他握了握手。

　　“谢谢你，帮我造了顾城。如果不是这样，我一定不会遇到他。”

　　“我才是，谢谢你。和顾城相遇的是你，真是太好了。虽然是不肖之子，但还是拜托你了。”

　　随着“交给我吧”的声音，她的手松开了。总觉得不好意思。下一个是李登峰。同样握着她的手，

　　“谢谢你当时救了我，还有帮我练习。”

　　“应该!能和主人一起，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刺激。等我回来了，随时都可以打电话来。”

　　李登峰豪气地笑了。

　　修行究竟是什么，她非常在意它的内容。还有兰旎。她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大颗的泪水，无法抑制心中的思念，紧紧抱住欧阳雪。

　　“欧阳雪……对没有孩子的我来说，和你一起度过的时间，真的，真的很开心。这样说可能有点可笑，但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女儿……所以一定要平安无事。”

　　“嗯。我也觉得兰旎就像妈妈一样。谢谢你教我做家务和其他的事情。回去之后，我们再一起做饭吧。所以，你要保重身体哦。”

　　紧紧抿着嘴，眼泪滴落下来，不停点头的兰旎和欧阳雪拥抱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

　　看着用手帕遮住眼睛的对方，一想到她是在半年的时间里做出了这么多东西，心里就堵上了。

　　最后是壹号，她带着温柔的笑容握住了欧阳雪的手。但是，她的肩膀颤抖得无法掩饰。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很开心。欧阳雪。你对我很好，我很高兴。祝你旅途好运。”

　　本人本以为已经很轻松地渡过难关了，但欧阳雪的回答却给了她一个致命的打击。

　　说:“我也很开心啊，青央姐姐。我呢，有一位叫兰旎的妈妈，所以一样的，姐姐就是家里的人，你和兰旎妈妈一样，是我最亲的人。青央姐姐也很温柔，很漂亮。所以，回来的时候，三人一起做饭吧，我们一起做午餐吧?”

　　话一说完，壹号就抱住欧阳雪的身体。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夹杂着呜咽。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你就像我的第二个妹妹一样……但是，我觉得说出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头……欧阳雪……”

　　“好吧好吧。”欧阳雪抚摸着抱在怀里啜泣的壹号的头。壹号缓缓离开，用泪肿的眼睛看着这边。

　　“顾城，”她说，“千万不要让她哭。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被钉了钉子。对此只能报以苦笑。看来一向冷静的她，和霞一样都是激情家。所谓血浓于水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走了。”

　　欧阳雪说着，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自己也低下头。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感情。

　　“是啊。”

　　因为挂得太低，背包掉了下来，砸在头上。

　　他羞愧得满脸通红，抬头一看，四个人都在苦笑。他觉得不太对劲，转过身去，挠了挠头发。

　　“城，你真是个傻瓜。”

　　旁边的少女愉快地说道。他撇着嘴，头也不回。同时，少女握住了金属假肢。反射地回握，五指不由自主地缠绕在一起。

　　“你是为了让我用力握住你，才把我做成这样的手臂的吧?”

　　少女握着他的手问道。他转过脸去，却不愿承认。

　　“如果我说了，你会怎么做?”

　　坏心眼地反问。拼命逞强。

　　“太高兴了，太棒了。最重要的是，这是顾城自己考虑后决定的。”

　　不知她是否知道他的想法，少女用她一贯的生硬口吻回答。为了回应那个，牵着的手用力。

　　于是，虽然步幅不同，却以同样的步伐走向大门，面对外面的新世界。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