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朦胧,天微亮。
此时,一艘巨大的邮轮在深海的海平面上停止了驱动。
这片深海区域迷雾重重,可见度很低,只能依靠邮轮上的灯火通明才能勉强拥有视野。
“真是见鬼!”
“到底怎么回事?”
“谁能用他挺拔的屁股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邮轮的指挥室中,一个穿着海军制服的男人正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他两条眉毛已经因为疑惑和苦恼而深深地皱到一起。
他叫莫利多·弗茨,是这艘邮轮的指挥船长,Y国人,年61岁,碧眼金发,连脸上的短胡子碴都是金黄色的。
指挥室内站满了十余位穿着制服的军士和水手,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邮轮就已经停在这里了,我尝试过所有的办法,但是发动机已经不能再启动,就连备用机也失去了作用。”
一位坐在驾驶座椅上的驾驶员打破了零回复的尴尬。
他的脸色明显有些苍白。就在今天凌晨一点,他和他的副手还在驾驶室值夜,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竟然都睡死了过去,等他们再睁开眼时,邮轮早已停留在这片陌生的海洋区域中。
而他们对这一无所知!
滋……
滋……
指挥室中所有的显示屏一闪一闪的,发出滋滋电波的声响,然后几乎在一瞬间全都黑了屏,失去了画面。
室内的十几人全都你望我、我看你,一脸懵逼。
“这里是渡日7号,我是莫利多船长,听到请回答……”
“这里是渡日7号,我是莫利多船长,听到请回答!”
莫利多船长对着有线通信呼叫机说道。
他在尝试与公司指挥中心联系,但呼叫机里却从来没有传来他想要听到的声音。
“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他不断重复地呼叫。
“难道所有的通信网都已经失效了吗!”
四五个人手里拿着手机试图拨号,但结果让人失望。
“马上通知所有工作人员,不用惊慌。先安抚好游客,然后去排查故障的原因,这会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我要所有人擦亮平时爱看美女的眼睛,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莫利多正色说道。
这艘邮轮太大了,邮轮上载客8000人,是目前世界上巨型邮轮排名第三的猛男。
现在发生了什么都没有人知道,只能从最基本下手,开展全面排查。
莫利多揉了揉太阳穴。
即便他在海上已经航行了四十余年,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上,虽然棘手,但不至于令他恐慌而失去方寸。
只是……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明白。”
指挥室中十余人异口同声,随后离开了指挥室。
“船长……”
这时,一个约十七八岁的年轻水手闯了进来,他看起来有点惊慌,说话结巴结巴的。
“报告船长,外面……外面情况并不是很美好!”
“或许……或许您应该亲自出去看看,游客们都在外面了。”
……
莫利多闻言不禁感到头疼,他并不喜欢在这种情况下还需要应付这些游客,最好就是静静地把事情搞定,一切重新恢复正常,继续航行,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在他的期望中这些游客要么在睡觉,要么在享受着大型舞会派对,演奏着动人的乐曲,品味美妙的红酒,或是与美女激情地互动。
“你俩留在这里继续检查,继续尝试联系外界。”
莫利多对驾驶员和他的副手说道。
随后整了整衣领,便走出指挥室。
…………
“天哪,那是一座高楼吗?”
“快看上面,是不是还有人?我看到了人影。”
“这就是海市蜃楼吗?”
“邮轮怎么停在这里?为什么不动了?”
“或许是怕撞上去的原因吧!”
“呵呵,这个世界上应该再也找不出像你这么聪明的脑子了,撞海市蜃楼这种骚操作你都会,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下船进去参观一下。”
“别胡说八道,我们可是在了无边际的海洋上。”
“什么鬼哦,怎么没有网络了,我刚想着开直播呢!”
“先拍个照片,普通人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这种奇异现象。”
吵杂的声音在邮轮上四处传开,夹带着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跑到了邮轮的外面。
有说着Z国国语的、有说Y语的、有说R语的、也有说E语、H语、D语F语的。
总之,这艘邮轮的航线点到达三十几个国家,乘坐的几千游客也汇聚了来自各个不同国家的公民。
……
“在回国之前我爸就念叨着让我先缓缓,说这两天不是什么好日子,难道真让他说中了?”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个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轻声呢喃。
他22岁,身高一米七九,体格不瘦也不算强壮,穿着纯黑色的阔腿裤,灰褐色连帽休闲风衣。
盖着衣帽的他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低调、普通。
但当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却显露出一张ZY混血的中性脸蛋,俊美更胜女人三分。
没错,他是ZY混血儿,今年刚毕业于Y国某研究学院。老父Z国人,考古的老学究了,老母来自Y国。
望着邮轮周边的迷雾,缭绕着那些若隐若现的海市蜃楼,着实也让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知是莫名的兴奋还是什么因素!
此时,天边已经挂起些许鱼肚白,笼罩在海洋上的迷雾才渐渐褪去。
细雨时下,时停……
“有灵,害怕了?”
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的屁股,伴随入耳的是一口地道的Z国国语。
“嗯?”
在这里有人认识他?
就算认识可为什么要拍屁股?
这让本就浑身充满鸡皮疙瘩的他甚至可以说连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微微侧过头去,眼光往下一挪,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笑眯眯地打量着他。
年龄约40,身高目测……一米五左右,可能还不到。面相看着憨厚,戴着一顶黑色的爵士帽,一身崭新的黑金西服,手里还拿着一把大黑雨伞,像是用作拐杖般杵在地上。
您哪位?
我认识你吗?
他没有接话,而是点点头并向中年男人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国际诈骗犯多,不得不防。
这样做在保持礼貌的同时也能稳住对方,并且清楚地向对方传达了你是一个聪明而又警惕的绅士。
绅士间的较量往往一言就能知分晓,不一定是了解深浅,而是懂得分寸。
当然前提对方得是一位绅士。
“我一眼就看出你是Z国人,大家都是同乡。”
中年男人仰头笑呵呵地看着他,说罢话锋一转,又道:“当然,从血缘上来说我也能看出你是ZY混血,井有灵先生,对吧!”
还真的认识我,我什么时候开始拥有名气了呢?
井有灵眼光一闪,却依然不语,脑子飞快运转的同时,也正过身子开始审视眼前的中年男人。
在脑电波大数据的搜罗下,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他很确定从未见过这个中年男人。
无奈!
既然你看我,那我也只好盯着你看。
来回看,一直看,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你。
在周边人员吵杂的环境下,两人直勾勾的对视显得格外诡异,气氛更尤显紧张。
呃呃……
对视不过仅仅两分钟,井有灵莫名感到一丝尴尬。
这不太寻常啊,这中年男人也不按常理出牌,还是脸皮太厚了?
谁说的这句话,不灵验啊!
井有灵俊美的脸庞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道:“你是?”
“我们从未谋面,更不相识,想来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他还是打破了沉默,抢占先机,懂得掌握主动权才是他作为21世纪优秀好青年的彰显。
“嘿嘿,贾老九。”中年男人咧着嘴巴道。
他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憨厚,再配上他那略显粗糙加黝黑的皮肤,好似地道农村的可爱大叔。
说话间,他往身上一摸,手上便多了一张卡片,随手给井有灵递了过来。
井有灵疑惑地接过卡片,本以为这老小子递过来的是名片简介什么的。
可他定眼一看。
好家伙!
我的身份证什么时候跑到别人裤兜里了?
贾老九见井有灵斜眼望向他,说道:“船上楼道里捡到的,这不,刚好撞上。”
“谢谢!”
井有灵深深道谢一声,同时伸出手压在贾老九的黑色帽子上拍了拍以示回礼,看来似乎是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
贾老九看着他,故作高深般道:“人类之所以恐惧,多半区分成两种情况,一是已知、二是未知!”
“一我就不多说了,二就在你眼前,好奇,那就下去看看呗,反正现在船也不动了。”
他指了指视线中的城市高楼,在天色渐亮的映照下,越发真实难辨,与现实中的世界没有区别。
你是傻子,难道你当我也是傻子吗?
井有灵心里想着,但他当然万万不会这么说出口,而是回道:“呵呵,不如你去吧,大城市更适合你这种西装革履的人,我更钟爱乡间田野。”
“啧,这就没意思了啊,年轻人要拥有敢于探索的精神。”贾老九一脸打趣道。
井有灵闻言不禁无语。
你很精神,你是精神领袖,你去吧去吧!
就在昨晚,他还清楚地记得看了手机地图。那时邮轮的方位正处于西海洋中,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前进,距离下一个国家陆地点最快也要继续航行两天两夜。
在无尽的海洋上连岛屿都不存在,哪来的陆地?又更何况眼前的城市高楼,邮轮都快开到城市里去了,怎么可能不诡异,谁脑子傻谁信!
反正我不信。
谁爱去送谁去送,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咦,你看那位是不是船长?”
井有灵的目光突然被站在邮轮最前方甲板上的人吸引。
贾老九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随后两人视线碰撞,会心一笑,一起朝船长走了过去。
“安静,安静!”莫利多船长严肃喊道。
但是几千人扎堆在一起,叽叽喳喳直接淹没了他的呼喊声,无人理会他。
此时的莫利多大感头疼,最令他感到不妙的预测怕是成真了。
他们的邮轮,或许已经驶离了原设定的航线,现在的他们,也不在西海洋了。
令人崩溃的是,现在天知道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站在他身后的那位年轻水手更是无奈,或是说他更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哪里应付过这种场面。
“船长先生是吗,看来你需要帮忙!”井有灵和贾老九一同来到莫利多船长身边,在他们看来,想要快速掌握足够的有用信息,没有人比这艘邮轮的船长更加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你想要帮船长之前,我却能帮你。”
身旁的贾老九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大喇叭,给他塞了过来。
“这哪来的?”
井有灵不禁疑惑了,这矮子到底干嘛的,怎么整得跟变戏法一样!
“随手捡的。”贾老九回道。
井有灵也不多想,清了清嗓子,用标准的Y语对着大喇叭喊道:“先生们女士们,请安静,船长有话说。”
场中还是没人理会,大家都像是被所谓的海市蜃楼深深吸引住了,有人指指点点、有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有人四处拍照、也有人还在谈笑风生,丝毫不觉得这有任何不妥。
“先生们女士们…”
……
井有灵又接连喊了好几遍,却还是没人搭理,大家都在自顾自。
“来啊,一起喊啊!”
他不禁看了眼贾老九和船长,却只见莫利多直勾勾地盯着他,犹如丢了魂。
而贾老九站姿端正,双手扶着他的大黑伞拐杖,耳观鼻鼻观心,浑然听不见他的话。
井有灵眨了眨眼睛,在风中凌乱。
额!
好尴尬!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