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冲突
······
数年前,凛冽寒风呼啸的冰原之上,这里比起以往绿油油一片、生机勃勃的样貌早已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巨坑,四处遍布的蒸汽机正永远不知疲倦地、井井有条地工作着,这里是天然的矿藏,无尽的能源和财富、资源就掩盖在这一层厚厚的雪原下面。
其中最大的一个巨坑边上正依坑而建着一大片建筑物,为了提高开采效率,军团不得不投入无尽的人力物力修建工厂、修葺道路,也是为了减少在雪原边缘不断上下物资转运的巨额成本,不得不就地建立大量的处理基地。而基地中最恢弘巨大的一座堡垒则是提供给这里工作的人员休息的地方,建筑顶层的圆顶会议室内,数名军团的政要高官正议论纷纷。
“诸位,部落山之子隼那边已经给了我们警告,让我们停下矿坑的开发,称我们的开发已经惊扰了山神,继续下去可能会有让山神复苏的可能性,你们有什么建议?”座位席首位一名带着王冠神色威严、眉间与教堂内王冠女子有几分神似的男性开口说道。
“冕下,雪原计划花费了军团无尽的财力和物力,卑职建议继续开采。”首席侧一位苍苍老妪回应到。
“冕下,山之子鹰现在不知在何处,如果山之子隼实在要武力阻止我们的开采活动,恐怕我们无力应对。其次,如果真惊醒了山神,恐怕······”首席另一侧一位中年男性反对着老妪道。
首席上的男性扫了一眼桌面上所有人,沉默片刻说道:“还是先继续开采活动,若有其他异动的话,容后再议,散会。”
“遵命,冕下。”首席下所有人立马站起来行礼后有序退出了会议室。
“哥,我们要不要先停下开采活动,我们这样做对荒野上那些部落的危害太大了。现在雪原上的草场出现了明显的沙化,雪原上那些游牧已经早就开始日渐萧条了,再说了,山之子鹰的话我们不能全信。”一位贵气逼人的贵妇缓缓从会议室侧厅走了出来,不过贵妇明显身有身孕,在侍从的服侍下缓缓向走向首席的男性。
首席上的男性看着自己妹妹从屋子内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去遣走侍从,亲自扶着妹妹,轻轻地说“荒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在军团的援助下部落里面不会饿死、冻死一个人的。还有你一天天就想着部落那个臭小子,我不知道他哪里好,用得着你对他这么上心。”哥哥轻轻扶着妹妹坐在首席的座椅上,用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又说道:“你呀,就好好地养着胎吧,不要想太多,这些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至于山之子鹰,以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样的话了,他是神祗,而我们永远是凡人,凡人没能力和神对抗。”
妹妹看着哥哥,轻轻点了点头。
······
荒野上,星罗棋布的部落中无数的人流开始汇集到一起,从天上俯视看下去就像无数根黑线缓缓流动,一起汇集到了雪原边缘。他们要攀登上雪原,去阻止军团的开采活动。他们不想军团将他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雪原毁掉,哪怕军团同意了对部落的援助,但是荒野部落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军团把自己咽喉扼住。
茫茫荒野上,一名壮硕的荒野男性站在地势偏高的陡坡上看着如洪流般的人潮缓缓汇集起来,眼神肃然。猛然,荒野男性怒吼一声,提起手间的巨斧朝向了雪原上。霎然,人潮热烈了起来,无数荒野战士朝着雪原怒吼着,一声声怒吼浪潮接踵而至,在天地间回响,一股荒野独有的野蛮气息扑面而来。而最临近雪原边缘的一群荒野战士听见这一声声怒吼声立马就明白是时候攀登了,黑压压的人潮顷刻间涌上了雪原边缘,给雪原边缘单调寂静的曲调添加了一抹不一样的光彩。
“王,雪原上的游牧部队已经做好接应了,预计今天晚上就能攀登完毕,军团那边好像对我们完全信任,根本没在巨坑那边设立战争反应部队,也没有装备那种巨大的铁怪物。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们此举太过冒险了,军团就像是战争机器,兴许他们还有很多手段根本是我们不曾了解的。但如果有牧羊人隼帮助的话,我们胜算还是很大的。”李老伯走上陡坡,对着站在陡坡上的荒野男性道。
“牧羊人那边就不要想了,他不会参与我们的战争,他那个弟弟不像省油的灯。至于此次,成败看天吧!部落那边,有石头照应,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情,山神会庇佑我们的。”说完部落的王朝着雪原上拜了拜。李老伯和四周行进的荒野战士见他们的王做此举动也对着雪原上拜了拜。
傍晚,军团圆顶建筑顶楼某个房间内,那个贵妇人看着天上悬挂着的一轮皎月,轻轻摸了摸自己鼓起的大肚子,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幅度。然后神情又忧虑起来,贵妇人双掌合一,默默的对着雪原之巅上祈祷着什么。
而在楼顶另一边巨大的办公屋子里,头戴王冠的男性夜不能寐,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一本书籍,这本书籍是关于军团内学者对巨坑内的研究,其中这些学者发现了很奇怪的事情。巨坑下面有一些类人形的骸骨,如果是死人坟墓还好,但是百米深的矿坑下面,谁有那个能力和闲情逸致去把死人埋几百米深,除非像军团这样举全邦之力去给某个人埋葬。这种事情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军团内学者认为可能是山体崩塌把人埋掉了,但是在高原是谈山体崩塌难免有些好笑。没有人去想着地质运动或者火山灰掩埋什么的,也不能奢求一个蒸汽文明能搞明白地壳运动,还有毕竟见过火山活动的活物都死了,死无对证。
“咚咚”门响了。
“请进。”男子合上书籍,轻咳了一声。
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父亲,你还没睡吗?”这个少女就是下一代军团领袖候选人。
“玉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都是要做领袖的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男子看着少女眉头皱了皱,一脸严厉地说。
“哎呀,父亲大人,你还这么年轻,我做领袖还早得很呐。再说了,让我做领袖,议阁那群糟老头子还不知道同不同意呢!”少女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地说。
男子看着女儿这副德行只得叹了口气,道:“你不去照顾你姑姑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哦哦,对了,是行政官让我来通知你,侦察部队发现雪原上有大批荒野人开始汇集起来,不知道要干什么。”少女这才后知后觉地说道。
看着父亲眉头一皱,又陷入沉思,少女知道估计没她什么事了。
“那父亲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去找姑姑去了。”少女便回头轻快地走了出去。
见少女走后,男子朝门外道:“让高层们过来集合,让他们不要睡了。”
······
而在雪原另一边,无数荒野族人开始有序分营,雪原上游牧群将是荒野战士们天然的坐骑。由于长期受山神眷顾,雪原上的牧群都异常膘肥体壮,搭配强悍粗犷的荒野族人最好不过。只需要为其装上重甲,然后无畏地冲锋,这群骑兵将是所有步兵的噩梦。
汇集起来的荒野人营造的篝火和临时营地把这一大片地区照得火光透天,寂静的雪原上突然变得热闹无比。而在营地中间荒野人的王却坐在篝火旁望着一轮皎月愁眉不展。
“王在想英夫人吗?”李老伯从远处走了过来,看着部落的王魂不守舍地坐在篝火旁。
“嗯,但是在开矿这件事上军团和我们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已成定局了,谁都不会奢望谈和了,不再是我和英两个人能决定的了,况且部落比我个人问题更重要,部落的未来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受影响,算了,不说这个了。另外,我们集结这么大的阵仗,估计军团那边已经有风声了,现在真理只存在于剑锋上,胜利者才能坐在谈判桌上,我们要尽快行动,通知族人们准备进发,还是按照之前计划好的那样,由骑兵先分波牵引住军团护卫队的机动性,再让战士们冲锋尽快夺取工厂外围建筑群的控制权,我们的步兵绝对不能在旷野被军团护卫队缠住,哪怕军团的战争反应部队并没有在雪原上也会让我们损失惨重。最后给每个族人强调清楚,凡是军团的非战斗人员只要让他们失去反抗能力就足够了,我们不是侩子手。”男人转过头看着李老伯道。
“是的,我的王,那我先退下安排去了,希望山神眷顾我们。”李老伯对着篝火旁的男人恭敬地鞠了一躬。
男人点了点头,提起巨斧就走进了临时帐篷内,李老伯随即也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在号角召集下营地前开始汇聚起大量荒野战士,他们武器各异,有的拿铁棒,有拿大刀,有斧头,还有一些怪异的兵器。这时军队集结的时候就体现出训练有素和杂牌军的区别了,荒野战士们混杂在一起乱作一团,四处是交谈声和武器碰撞声和怒吼声。
荒野战士们分了两个阵营,骑兵和步兵,步兵前排有清一色的盾牌,由此可见部落这边对军团的作战方式有一定的针对性措施。此时黑压压的阵营内,不断有叱喝“安静”的声音,但是混杂的阵营还是乱哄哄的,粗犷野蛮的感受在空气中弥漫。汗味、荷尔蒙气息、荒野战士身上肌肉虬扎,刀斧上干涸的血迹,无一不彰显着暴力美学的夸张感和荒野独有的魅力感。
“奉山神之意,我们将为雪原而战,为了部落!”一声洪亮的吼声穿透大半荒野战士的耳膜,叱喝声、兵器碰撞声陡然安静下来,步兵营地的战士们开始默契地让出一条大道出来,彪悍的骑兵在部落王的统领下从步兵营阵后沿着这条空道骑着野性不减的兽群窜了出来,大地在兽群铁蹄下轻轻震动着。庞大的坐骑身躯载着彪悍的荒野战士集群而出的场面极具威慑感,犹如一股厚重的浪潮,配合着兽群身上钢铁被甲铿锵的碰撞声更是声势骇人。
很快,骑兵群便阵列在步兵阵营前,肃静下来,显然骑兵才是部落的精锐之师。部落王和另一个体型更为壮硕、脸上有一道巨大刀痕的部落战士分别骑着全身被甲却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野猪一同在步兵阵营和骑兵阵营中间。
“刀痕,你的任务是为步兵扫清占领外围建筑区的障碍,不要和军团在旷野上鏖战太久,速战速决,解决掉军团外围成建制的护卫队后就抽身和我们汇合。”部落王对着身边犹如巨塔般的战士说道。
“是的,我的王,愿为你效力。”刀痕看着部落王回应道,狰狞的脸上毫无感情波动,猩红的眼里充斥着厉色,犹如野兽般。
“还有,我已经和让李老伯跟你强调过了,约束好你的部下,不要杀戮无辜。”部落王看着刀痕眼里的厉色,眉头皱了皱。
“按照计划行事,去吧。”部落王回头不再看看刀痕,挥了挥手示意他行动。
“是,我的王。”刀痕拉扯着缰绳,控制着坐骑朝骑兵队列走去。几声大声命令声后,一大群骑兵便浩浩荡荡地朝远处离去。随着轰鸣声远去,部落王回身,望着黑压压一望无际的荒野战士,他不知道今天晚上过后还有多少人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但是如果不去斗争,可能一个站在这里的战士都不会再存在了。
部落王翻身从坐骑上下身,走上战时为方便统领指挥而搭建的高台上,由近及远看着部落的战士们,他心里没有统御万人的豪迈感和傲慢感,只有悲哀和愤怒,对即将失去鲜活生命的悲哀,对战争避无可避的愤怒。部落王看着这些战士们的同时,近万的部落战士也一齐看着他们的王,眼神中有恐惧、疑惑、兴奋、愤怒、不舍、悲伤、好奇。
这里面起码有四成以上的人根本没有经历过战争,他们只是怀着对战争单纯的好奇心。他们没见成百上千的人冲锋后被辗作肉泥只是为了推进几十米的绝望,没见过被刀斧砍去半个身躯却仍然活着的人眼里的那种恐惧,没见过砍到筋疲力尽而敌人仍然源源不断冲到眼前用尖刀挑破自己肚皮的无力感,他们只是单纯的以为战争和打架斗殴一样的争强斗勇。部落王看着眼前无数战士眼中那份清澈不自觉地感到了一种无力和沮丧感。他不仅仅是一个战争统领,他还是部落这个大家族的家长,部落人爱戴他,他也应当爱护着自己的族人们。但是,战争避无可避。
“族内的兄弟们,我们今天为了部落的明天而战,我希望你们在战争中能放下一切的个人恩怨去帮助我们的每一个兄弟,我也相信你们有这个勇气和我一切为了部落而战,望山神眷顾我们!”部落王嘹亮的声音回荡在旷野上。
“为了部落!”渐渐底下开始了一声声浪潮,声势逐渐浩大,最后就连剩下的那一小部分骑兵坐骑都被这声势弄得急促不安起来。只有远处那座静悄悄的雪原之巅默默地注视这一切······
夜深,工厂外围建筑物某郊区附近,血腥味四散。遍地横七竖八的躺着军团的哨兵,有的是被拦腰斩断,有的被兽群铁蹄踩得血肉模糊。刀痕骑在坐骑上手里像拎着一个小鸡仔一样拎着一个军团的前哨士兵,在刀痕那充满压迫感的身躯面前哨兵就像一个小婴儿一般。刀痕用手握着哨兵的脑袋,哨兵无力地用双手试图去掰开犹如铁钳般的手指来获取新鲜空气进入肺部,显然毫无用处。随着刀痕手臂开始发力“扑哧”一声,哨兵的脑袋就像小柿子一样爆裂开来,汁液四溅,哨兵的双手无力地滑落了下来。
“看来军团早有防备。”刀痕转动着那猩红的眼眸,嘴角裂动舌头舔了舔嘴角,带起脸上狰狞的疤痕自言自语道。
“来,让我们去看看军团准备怎样招待我们!”随即从坐骑身旁抽出那把部落王巨斧同种样式的斧头,一马当先地朝外围建筑群冲去,同时身后那群沉默如同雕像般的骑兵也随着他浩浩荡荡地跟随而去。在重甲铁蹄践踏下,大地也跟着轻轻颤抖起来。
远处,工厂外围建筑群内,男子正坐在工厂瞭望台上下着围棋,桌子对面坐着一个妙龄少女一脸愁眉苦脸地看着棋盘。
“执政官先生,我也下不过你啊,你还让我来陪你下棋!”妙龄少女一脸郁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玉儿小姐,你要是不高兴那我还是送你回基地那边吧,省的冕下发现后责备我。”执政官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笑了笑。
“额,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你还让我回去,那不是自讨苦吃吗?”少女笑嘻嘻地看着执政官说道。
“对了,我可是看见执政官先生你悄悄运了一部分战争反应部队上来,你想干什么?你不会要谋反吧!那你最好把我父亲囚禁起来,省得他一天天教训我。”少女语气一转,神秘兮兮地对着执政官道。
“小姐真会说笑,我可没那个胆子忤逆冕下,只不过······荒野上那些野蛮人可能没有那么安分。”说完顿了顿又道:“小姐消息挺灵通啊!冕下都没注意到我运了一批战争反应部队上来,居然还被小姐你发现了。”执政官一脸笑意地看着少女,湛蓝色的眼睛盯着她,仿佛要看透点什么东西。
“嘿,山人自有妙计。”少女狡黠地看着执政官,便不再言语。
执政官扭头看向地面,注意到一些护卫队骚动了起来,还有几具搬运回来的尸体。抬头看向天际,仿佛看到了什么,恢复了平日里淡然的表情,道:“看来荒野那边按捺不住了,不知道谁是先锋,他们的王还是石头,或者是刀痕?”
“哦?”少女听见执政官说着这几个名字略显好奇地也把目光投向天际边。
······
紧跟着刀痕身后的荒野大部队正马不停蹄地向着军团工厂方向进发。乌压压一大片,时不时有督战组骑兵围绕着大部队维持秩序和警戒。
“李老伯,你带着大部队跟着刀痕那边,按计划进行,还要注意一下刀痕,我带着剩余的骑兵从侧翼分兵进攻。近万人的部队督促起来不容易,辛苦了。”部落王邻近着李老伯吩咐道。
“为你效命是我的荣幸,我的王。”李老伯回应着。
随即,部落王一扯缰绳,大喝一声“骑兵跟着我!”便转身离去,在一声声传话中,环绕在大部队四周的骑兵便汇集起来跟着他们的王离去。
李老伯看着王离去,回身吩咐四周几个最为强壮的战士自己回去统领自己的战士们,保持方向,保持联络。
而在最前面的刀痕这边,刀痕骑着坐骑提着那把沾满鲜血的巨斧,缓缓走上人造的山坡上,远眺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外围建筑群,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建筑群的某个高塔上,仿佛在注视着某个人。随即收回目光,看向建筑群内缓缓走出的军团护卫队,轻蔑地笑了笑。挥舞着巨斧朝向护卫队,猛然发出一声怒吼声。
霎然,山坡上冲出无数重甲骑兵借着地势加速,犹如洪流般冲向护卫队,大地颤抖。
工厂瞭望台上,行政官在一众护卫队和少女陪同下站在瞭望台上,他的目光看着远处山坡上那犹如高塔般的荒野人,尽管两者间隔数百米,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压迫感和血腥味。
少女也注意到了远处那极具压迫感的身躯,她能感觉到那个怪物正盯着自己。
“行政官先生,那个是谁?”少女撤回视线看着行政官问道。
“哦,那就是之前我和你说的刀痕,是个很有压迫力的狂战士。”行政官回过头,看着少女温和地说着。
“行政官阁下,要不要派增援上去?护卫队估计还不够他们一个冲锋就散了。”一旁的护卫队指着远处的洪流。
“不要急,黑灯瞎火的,慢慢来。”行政官看着远处那巨塔般停留在山坡上的刀痕道。
如果说荒野战士是杂牌军,那军团绝对是成建制的精锐部队。黑暗中只能听见渐渐接近铁蹄的轰鸣声和地面微微的颤动,迷迷糊糊能看见一股洪流从远处冲击而来,基本上没有什么军队能井井有条、冷静地完成队列,排布侧翼防线,这对军官的高效和对士兵素养是极大考验,但可惜这里是军团。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完成了队列阵营,重甲兵带着长矛面对骑兵冲击、火枪兵侧翼攻击、随即灵活操作、陷马坑等步兵面对骑兵的基本操作。虽然这也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因为热武器以前的时代骑兵永远是步兵噩梦,哪怕有火枪部队也没区别,因为火枪穿透力根本打不穿重甲和皮糙肉厚的兽群,但是这种打法可以极大衰减骑兵冲击力,以防止对后续部队的继续攻击,也能最大杀伤骑兵。只不过由于军团的科技进步,军团战争反应部队可以完美地解决步兵和骑兵的问题,毕竟战争代差。
“列阵,侧翼布防,重甲上前······”军团里面的军官正井井有条地颁发着一条条指令,士兵也齐刷刷地上前,有条不紊地执行着,然后就是静静地等待骑兵进入火枪射程。随着地面颤动渐渐剧烈起来,那股浓郁的蛮荒气息扑面而来。
“点火”随着一声令下,一圈火焰猛然沿着前面爆燃而去,不到片刻,空旷的原野被火焰烧得通明,同时给火枪提供了极其便利的视野条件。火焰便燃到骑兵身上,前排的骑兵被火舌舔舐着,纷纷滚落下来,似乎火攻成效不错。但是马上就被后面接踵而至的骑兵穿越,大面积的火焰区对于骑兵来说就是一两秒的事情,很难造成可观的杀伤。显然护卫队这边也预料到了,随即火枪便开始了射击,因为穿透力有限,所以主要是射击没有重甲保护的关节部位。
渐渐,骑兵开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减员,不时有骑兵身上爆出血雾,随即翻滚在地,带起大片泥土或是引起后面骑兵的一连串摔倒,短短十几秒骑兵队伍便出现了不大不小的混乱。但是这十几秒也将两边的距离拉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距离,再差几秒骑兵就能冲进护卫队,护卫队很明显能感受到大地的颤抖和听见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荒野骑兵们看着近在咫尺的护卫队,眼睛变得通红,嗜血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马上他们就能将杀害自己兄弟的仇人撞成肉泥,将他们拦腰斩断。他们怒吼着,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武器,抬起,准备落下。护卫队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洪流,每个人都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火枪部队有序地收拢,齐刷刷地移到重盾队列后面,收起火枪抽出佩剑,等待着最后一场肉搏战。
冲刺中的兽群前排猛然翻滚出去,背上的骑兵直接被惯性甩了出去,紧接着一大片骑兵都猛然翻滚在地,大量骑兵被甩上天空,直勾勾地朝军团架起的长矛上撞,魁梧的荒野战士被长矛由胸膛捅穿,余势不减地撞向了护卫队队列中。军团提前挖好的陷马坑发挥了显著的作用,而荒野骑兵品尝到了军团为他们安排的一套连招。现在才是短兵相接的开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残酷性才刚刚开始。
在陷马坑作用下骑兵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势不可挡了。但是荒野骑兵们似乎完全没有退守的打算,骑兵群兵分两路绕开陷马坑,保持着火枪射程外的距离沿着前面的护卫队四周环绕了一半圈,打算将速度重新提起来,再来一轮冲锋。
军团护卫队则不断调整着重盾前排的位置,应对骑兵随时可能发起的侧面冲锋。很快,荒野骑兵的速度便提了上来,轰轰隆隆的铁蹄声再度响起,在折损了大量战士的情况下剩余的骑兵仿佛也再也按捺不住了。随着领头骑兵的一声怒吼声,骑兵再次发起冲锋。
护卫队前排重甲齐刷刷倾斜开露出一个个半人大小的空隙,然后一只只火枪从中伸了出来,伴随着“砰砰”声和一阵阵硝烟,不远处冲锋中的骑兵躯干关节出再次出现一团团血雾,随后带着一大片泥土翻滚在地。“刷”一声,重盾重新合上,一根根长矛沿着缝隙伸了出来,重盾前排身后的火枪兵放下火枪,抽出佩刀,沿着两边散开去尽量减少骑兵冲破前排后护卫队的减员。
百米距离转瞬即至,随着第一个骑兵碰撞在重盾上沉闷的一声响,无数骑兵蜂拥而至,一头扎进护卫队阵列中。那长长的矛、厚厚的盾牌在重甲骑兵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一捅即破,随着骑兵刀斧重重地落下,鲜血就像巧克力汁一样在混乱的人群里面四溅而开,混合着骑兵的怒吼声和护卫队的惊呼声、惨叫声。寂寥的雪原上出现了一幅似曾相识的战争场景,黑色洪流涌入白色铁质盔甲队列中,整齐的白色队列此时就像一张白纸被一把锋利的剪刀从中间剪开,撕裂的白纸边缘出现条肉眼可见的殷红色。
骑兵直接穿透了护卫队队列,而此前护卫队一系列专业的操作在骑兵冲刺面前不值一提,在这个时代,骑兵永远是步兵的噩梦。骑兵将护卫队从头到尾割裂成两半后,并没有停下铁蹄,而是绕着护卫队转了一个大圈,重新调整角度,再一次发起冲锋。护卫队阵列已经彻底被骑兵的冲刺撕裂,现在毫无战斗力可言,就连指挥官都不知道被哪个骑兵一斧头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
远处山坡上刀痕转动着猩红的眼睛,看着战场上一败涂地的护卫队,随意扫了两眼便不再关注,而是看着远处那座显眼的瞭望台。
“继续,杀光那群军团的废物。”刀痕回过头朝着身后剩余的骑兵低吼一声,用巨斧指了指战场上溃败的护卫队。
随即,他身后又涌现出一大片骑兵朝着护卫队冲去,带起大片泥土。
战场上被铁蹄一遍遍践踏的护卫队仍然还在顽强地打算重新组织起队列战斗。护卫队士兵的佩刀砍在重甲骑兵身上只能带起一片四溅的火花,然后就只能绝望地看着摆在不远处自己的下半身,或者感受铁蹄踏破胸膛的那种钻心痛苦。
当护卫队的士兵们看着远处又出现的一大波黑色洪流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无助,撒腿朝着建筑群方向跑去。
而在建筑群瞭亮塔上行政官正一脸淡然地看着军团的护卫队一败涂地。
“既然刀痕不愿意在这里和我死磕,那就算了。将未参战的护卫队调上来,不要出建筑群,和荒野人打巷战,他们的骑兵在建筑群里面冲不起来。另外通知建筑群内人员尽快撤离,这里不是我们的主战场。”军团执政官看着远处山坡上那依然不动如山的巨塔身影对着一旁的护卫队指挥官道。
“执政官先生,为什么不现在就利用战争反应部队解决掉荒野人的骑兵?”一旁的少女看着执政官略感好奇。
“第一,我认为基地那边冕下的安危比解决荒野人骑兵更重要,其次刀痕不肯亲自下场,在这里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解决掉他。最后,荒野人的王还没出现,我暂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小姐你不要小看你姑姑的那个丈夫。”执政官收回眼神,看着一旁的少女笑了笑。
“好了,小姐,我们准备回基地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编一个擅自离开的借口给冕下吧!”说完行政官便回身走下了瞭望台。
“执政官先生,我们走了,那留下的护卫队怎么办?不是白白牺牲吗?”少女看向建筑群外已经被骑兵冲击得溃不成军的护卫队。
“小姐,慈不掌兵,军团花费巨量的资源到战士身上不是让他们在军团内享福善终的,他们的使命就是这样。”行政官扭头看着少女淡然道。
“况且巷战是公平的,以护卫队的实力可以最大收益地消耗刀疤骑兵部队的有生力量,并不是叫白白牺牲。必须靠护卫队打巷战来为大多数人的撤离争取时间,也不叫白白牺牲。”行政官收回目光回头边下楼梯边回应道。
“走吧,小姐。”
······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刀痕看着建筑群内那座瞭亮塔,然后又扫了一眼溃逃的护卫队。他不相信军团就这一点实力,一个冲锋就解决掉了护卫队,只能说军团那个真正的指挥官在等什么,至于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走,和我进去,看看离开的军团主力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好东西。”刀痕扯了扯缰绳,猛然冲向了建筑群,身后跟着一大群铁骑。不一会就到了建筑群附近,在这里还能听见骑兵在建筑群内横冲直撞的怒吼声和军团残余势力的反抗声。
“所有人,下坐骑,让我们教教军团的废物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巷战。”刀痕迅速翻身而下,冲进了建筑群内。巷战对于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当然······非战斗人员除外。总体来说还是荒野战士那天然的身体素质占优势,建筑物之间随处可见断臂残肢。但军团和部落间双方还是各有损伤,因为军团士兵的火枪贴着脸打,穿透力已经能打破荒野人的被甲了。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了刀痕和他身边十几个亲卫的加入。对于刀痕他们来说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刀痕基本上是一斧头就能把大片人像割麦子般割掉,他站在道路中央里那巨塔般的身材犹如魔山一样极具压迫感,浑身虬扎的肌肉散发着炸裂的力量感,左手手提着一块巨盾,右手提着巨斧,一路横推,凡是被他碰见的护卫队基本上没有一个是留着全尸的。
与此同时,荒野人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还在赶来的路上,部落王则不知去向。军团矿坑基地这边大批护卫队被派遣到旷野上去阻击荒野人的大部队,大量工人利用着蒸汽机的动力开始在基地建筑群四周的旷野上完善先前预备的堡垒。
······
基地的圆顶建筑物内,那位贵妇人正坐在天台的椅子上看着远方的雪原,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口琴在嘴角轻柔地吹着。口琴声悠长婉转,像是一圈圈水波荡漾在夜空中,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急忙忙地闯了进来。
“咦!姑姑,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大一半天了。”少女带着不耐烦的口气朝着贵妇人抱怨道。
贵妇人轻轻放下口琴,回头看着少女闪躲的眼神,笑着说:“你又给你父亲闯祸了?”
“没有没有,只是我出去了一会儿,姑姑你和我一起去见父亲吧!我怕父亲又唠叨个不停。“少女矢口否认,又道撒娇道:”起码父亲不会唠叨你嘛!”
“你听谁说的你父亲不会唠叨我?哥哥唠叨妹妹难道不正常吗?”贵妇人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用手指点了点少女的额头。
少女偏了偏头,躲过贵妇人的手指,向后跳开俏皮地说“姑姑,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还这样点我头!不好!”随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自己去找你父亲吧,我就不去了。”贵妇人学着少女那样也跟着轻轻摇了摇头。
“哇!没想到姑姑你也会耍赖啊!”少女瞪着双眼,看着贵妇人。
······
雪原另一边,部落王带着那一小股骑兵在雪原上肆无忌惮的狂奔着,他们要找到军团在雪原上的补给线,因为荒野人没有那个底气去和军团打持久战,军团如果实在要和荒野人熬下去,荒野人必败无疑。而现在就是要逼军团和荒野人决一死战,荒野人才有一线生机。尽管荒野重装骑兵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是一旦受到准备充分且有针对性的措施,重装骑兵在攻城略地这方面根本不能发挥到十分之一的作用。
很幸运,部落王找到了军团基地与雪原下城邦的补给线。趁着月光的照耀下,看着远处那一列头顶冒着白烟的蒸汽科技结晶——蒸汽火车,军团的审美观极度符合蒸汽朋克的浪漫意味。那滚滚如雷的钢铁咆哮和如钢铁巨龙般的身躯给了一众骑兵极大的震撼,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钢铁怪物,这种钢铁怪物连骑兵冲锋都不能撼动其分毫。但是他们的任务并不是把这个钢铁怪物掀翻,而是仅仅让它停下来就好了。
而部落王恰好知道如何让它停下来,对这方面还得多亏贵妇人(英夫人)经常给部落王普及的一些军团的知识。部落王难免想起那个军团的倩影,随即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想法。看着远处那快速行驶着的钢铁怪物,回身对着身后的骑兵道:“看见那怪物下面的铁道了吗,我们的任务是毁掉它,就能让那个怪物停下来。你们分成几组,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让铁道不连续就行,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用尸体上去填。”
而军团这边,当执政官收到部落王跑去破坏矿坑基地的后勤线的时候,执政官才舒了口气。所幸部落王的行踪已经暴露,棋局开始明朗了起来。至于什么军团补给线执政官根本不在意,他本来就是想着赶尽杀绝的主意,根本没想和荒野人打持久战,他只是怕荒野王跑去找山之子隼求助罢了。现在看来,胜负已定,执政官淡然的神情开始变得玩味了起来。
“看来是时候去见见冕下和冕下的妹妹了。”执政官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
而工厂外围建筑群这边的战斗最终以护卫队的灭亡画上了句号。部落骑兵显然也如同执政官所言,起码损耗了四分之一的战士,刀痕看了看身后瞭望台下躺着横七竖八的部落战士和护卫队,巷战的减员让刀痕眼眸了的猩红更盛几分。骑兵部队在搜刮完战利品后将活下来的军团幸存者集结了起来。由于军团撤离匆忙,有一部分非战斗人员没来得及撤离,被荒野骑兵部队集中了起来。
“首领,这些军团平民怎么办?王提醒过我们,不要杀戮无辜。”刀痕和几个亲卫站在之前执政官待的瞭望台上,一边的亲卫指着下面那些瑟瑟发抖的军团工人问道。
“那些护卫队的长矛收集起来没有?”刀痕没有回答亲卫的话,而是用猩红的眼睛盯着亲卫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亲卫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刀痕,硬着头皮回答道:“已经捡完了。”
“让我看看。”刀痕伸出手向亲卫索要着。
亲卫顺手从身旁拿了一根随身携带着的完整长矛出来,递给了刀痕。刀痕接过近一丈长的长矛拿在手里颠了颠,回过头看着瞭望台下集聚起来的工人们,随即朝着前面一跃跳下瞭望台,借着长矛插在墙壁的支撑力滑下人群中。如巨塔般的身躯砸在水泥地板上带起的一阵扬尘,工人们看着荒野骑兵的那个可怕的统领跃下高塔站在眼前,人群中骤然出现一阵骚动。
在人群里面有矿工、机器维修师、后勤人员、有男有女等等,鱼龙混杂,但是没有一个战士,都是手无寸铁、没见过鲜血的平凡人。刀痕看着四周望着他的目光,有好奇,有恐惧,有期待,有漠然。没有人敢说话,一片沉默和寂静,只有一双双眼睛无声地表露着万千思绪。
猛然,刀痕朝着人群一把刺出出长矛,密集的人群导致人们避无可避,只能直挺挺地被从胸膛被刺穿。就像穿糖葫芦一样,一丈长的长矛矛尖在刺穿数人之后停顿了下来,尖端不断滴落着冒着热气的鲜血,随即立马被抽回,带着内脏和碎骨被扯了出来。
“杀光所有人!”刀痕一把抽出长矛吼道。一时间惊呼声哭喊声不断,人群开始暴动起来,外围的骑兵迅速提起刀斧冲进人群,血浆四溅的修罗场开始了。
刀痕随手提起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握住长矛将矛尖插进尸体头颅里面,再把长矛插在地面上,让尸体挂在长矛上,形成晾衣服的形象。随后便站在中间看着眼前的一幕修罗场,四周空无一人,没有人再敢靠近这个巨塔般的荒野人。
很快这场屠杀就以遍地横尸的空地而告终。刀痕示意骑兵们以自己旁的挂尸为样本去处理掉眼前黑压压一大片、横七竖八的尸体。很快广场上就形成了一个怪异而血腥的奇观····无数长矛矗立在地上,矛头捅穿头颅将尸体悬挂在其上。
做完这些,刀痕就带领着浩浩荡荡的骑兵部队扬长而去。刀痕知道,已经要接近军团的核心建筑群了。死去的部落骑兵的坐骑由于主人打巷战的原因得以幸存,这也让刀痕骑兵速度更胜一筹,因为有多余的坐骑可以换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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