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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量生长(二合一,求追读!!)

  在大槐,妖人能发生诡谲妖变,暴起伤人。

  而此时的妖人,处于极端情绪下,不仅浑身气力惊人,并且会忽视自身受到的伤害。

  其危险性,足以媲美手持兵器的习武之人。

  但妖人依旧是人,身体仍是血肉之躯,一旦砍掉脑袋,就必死无疑。

  而袚妖卫在成为袚妖卫之前,要么本就为一方宗师武艺高强,要么就是天生拥有某种特殊本领的奇人异士。

  譬如天生神力的宁小雁,别看那傻姑娘小胳膊细腿,却能单指举鼎,不在话下。

  京城任何一名袚妖卫单拎出来,都能轻松杀死一个妖人,哪怕一次性面对三五个,乃至一群妖人,也照样不惧。

  所以在得知程大哥死讯时,白玉楼和宁小雁当时心情是无比震惊,且不敢置信的……

  但也仅此而已。

  “…还以为多厉害。”

  白玉楼视线从那具皮肉遍布人脸的无首尸体上收回,开始仔细打量周围。

  脚下是一片红到发黑的泥土。

  来时的大门依旧被石墙堵着,但他在不远的泥土地,看到了一小截凸起的刀柄。

  正是先前,他不知何时掉的虎头环首刀。

  他走过去,拔出长刀,刀鞘依旧埋没在泥地之下。

  “是那吕妇妖人的能力吗,看来她果然藏身在这寨子里,只是刚刚为何不出手……”白玉楼思忖着,警惕周围的同时,往那佛像背影正前方绕去。

  直到来到正面,他才终于看清了这尊佛像模样,竟是一尊慈悲大佛!

  袒胸露乳,面目慈祥,

  大佛双瞳好似正在俯瞰白玉楼,嘴角挂着和善的笑容,一眼看去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和吕宅那尊佛像一样…”

  “不止,那家酒肆的柜台也立着这尊佛像。”

  白玉楼终于明白这股强烈的熟悉感来自哪了。

  那冯觉脸上的笑容,嘴角保持的弧度,和眼前这尊大佛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啥鬼玩意儿…”

  一直盯着那大佛的笑容,白玉楼竟有些恍惚。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尝试着伸出手,挡住大佛的下半脸,仅仅露出一双古铜眼瞳……

  那大佛眼眸好似动了一下,死死盯着他,眼神怨毒,又充斥着无边恶意!

  一股骇人煞气扑面而来,视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淡淡血色。

  白玉楼突然感到无端的烦躁和怒意袭来,有一种想要拿刀砍烂这尊大佛的冲动。

  他硬生生忍住了这个想法,放下手后,那尊大佛又恢复慈悲模样。

  当他移开视线,看向它处,却忽然发现,原本躺在地上,那具冯觉的无头尸体,竟不见了踪影。

  强烈的危机预警从身后传来。

  嗤——

  ……

  妖人的血肉之躯,受伤亦能缓慢恢复。

  早些时候遇到的吕妇妖人,拥有的恐怖恢复速度,断掉手臂,也能眨眼间再生。

  这已经突破了白玉楼的常识。

  但这冯觉……

  白玉楼神色微凝重,左臂衣袍开裂,一道伤口狰狞,不断溢出殷红,顺着衣袖滴落。

  他的对面,遍布人脸的无首身躯伫立,无数张人脸张开嘴,腥红的尖锐长舌吊在身前,如触手般不停挥舞。

  “无量生长……”

  血肉狰狞的脖颈断面,一个肉瘤缓缓冒出,在逐渐幻化成脑袋形状。

  然而这肉瘤的大小,却如同硬生生把婴儿脑袋,摁在成年人身上,看着颇为别扭。

  “我是不会…不会被杀死的……”

  只见无数尖锐长舌射出,朝白玉楼袭来。

  他心一惊,正欲闪躲,却发现自己身体忽然变得动弹不得。

  余光瞟向身下,不知何时,双腿已经陷入泥地下,整个小腿都陷进去了。

  “小郎君真是生猛啊,可吓得奴家不敢现身……”

  熟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只见村落外的泥墙上,一个三头六臂的臃肿身影伫立着。

  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下半身和泥墙融为一体,嘴里发出女人小孩重叠的诡异笑声。

  是那吕妇妖人!

  “啧”了一声,

  白玉楼右手握着长刀,燃起青幽冥火。

  一瞬间挥出数刀,斩落无数朝他袭来的尖锐长舌。

  幸好有幽冥火傍身,那些不断刺来,触手般的长舌,难伤他分毫。

  除了刚刚那一记偷袭。

  但脚下泥地变得愈发柔软,宛如沼泽,很快他整个下半身都被吸入地底下。

  而就在这时,那具无首身影竟猛地朝他扑来,胸口挤着十来张人脸,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嘴里密布着尖牙。

  白玉楼见状,轻吐一口浊气,衣袍下浑身肌肉暴起,抬起右臂举过肩头,接着掌心一翻,反握住长刀,用力朝半空中的身影掷去。

  唰——

  三尺长刀覆盖着幽冥火,如化青色流光。

  “噗嗤”一声,刀刃骤然刺入冯觉胸口,一股恐怖巨力带着他倒飞出去。

  紧接着胸口炸裂出一个大洞,从中绽放出漫天火光,整个人被火焰吞噬。

  但同时,白玉楼胸脯以下全都陷入泥地之中,手中更没了兵器,紧接着淹没肩膀,脖颈,以及整个下巴。

  泥墙上站着吕妇妖人半截身影,看着那冯觉被烧成焦炭,摔落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眸中流露出一抹惊色。

  “没想到区区无神之地的土著……其巫术之威,竟能媲美鬼祇之伟力……”

  吕妇妖人长舒一口气,“还好奴家谨慎,没有贸然现身,那小郎君整个人被活埋,已是回天乏术。”

  说着,吕妇妖人视线投向身下那片泥地。

  对方的脑袋都已然消失,唯有一双小臂还裸露着,双手十指死死扣着泥地,好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无用。”吕妇妖人冷笑一声,“既然是你自己出城找死,那便怨不得他人……”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那双手心爆发出青幽火,瞬间点燃了整片泥地,以及周围一圈泥墙。

  刹那间,一股灼烧般的痛楚传达到吕妇妖人身上,如万蚁噬心般。

  一阵尖厉嘶吼声响起。

  吕妇妖人的身体从泥墙中脱离,“噗嗤”一声摔了下来,在炼狱般的火焰泥地上不停翻滚。

  这股青幽火苗极其诡异。

  覆盖了整片泥地,却没有升起滚烫浓烟,烧毁枯草和木头。

  被烧成黑炭的,只有那具无头躯体,和三头六臂的吕妇妖人。

  只见那双手撑着泥地,撕裂开一道大口,白袍身影缓缓爬出。

  “不可能!这不可能!!”

  吕妇妖人肩头两个肉瘤被烧的血肉模糊,六只手臂萎缩成枯枝,一片焦黑,脸上遍布恐惧,强忍着灼烧的痛楚,步履踉跄,转身欲逃跑。

  大门处的泥墙轰然倒塌。

  白玉楼站了起来,沉默着,拍了拍脸颊上的尘土,缓步走到被烧成焦炭的无头躯体旁,重新拾起虎头环首刀。

  望着染着焦黑的刀身,眉宇间有一丝嫌弃。

  “生长…鬼祇……”

  “那是啥。”

  脚一蹬,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吕妇妖人背后,一道身影骤现,双手握着刀柄,高高扬过头顶,猛然戳下。

  修长刀刃刺破后背,一脚踩在臃肿身躯上,轰隆一声,吕妇妖人被长刀钉在地上,发出痛苦哀鸣。

  见得地面一阵荡漾。

  白玉楼眉头微皱,脚下再次燃起青幽火焰,烧得那吕妇妖人浑身抽搐不止。

  “如果不是尊殿下之命,早些时候去参悟了小巫术,换做昨日的我,恐怕真死在这了。”

  参悟小巫术,能打破肉身桎梏。

  他清晰感受到,自从掌握了幽冥火之后,体魄力量仿佛突破了极限,无时无刻不在变强。

  而面临生死危机时,其力量增长的更为恐怖。

  幽冥火更是如臂使指,能做到何等程度,仿佛尽在一念之间。

  “说说吧。”

  白玉楼一屁股坐在了吕妇妖人背上,听着对方惨叫不停,枕着下巴道,“你们到底来自何方,生长…鬼祇…我在京城可没听说过这些玩意儿。”

  吕妇妖人艰难扭头,天空阳光刺眼。

  那白袍身影俯瞰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一双凤眸微眯,笑容温和,却令她感到无比恐惧。

  “不可能…你一介土著…巫术怎么会有如此之威……”

  白玉楼本来是想伸手拍拍吕妇妖人的脸,但看着对方那张肿胀焦黑,不似人样的脸,心里感到一阵恶心,完全下不去手。

  于是转而一脚踩在对方脸上。

  “劳资让你说就说,瞎叫唤什么,你这妖人混进京城究竟有何目的,还有十年前可来过京城?”

  “十年前?”

  吕妇妖人表情扭曲,挣扎着开口,“那群来自东方的蠢货,可别把我们跟他们相提并论!”

  “至于目的…”

  青幽火已经烧得吕妇妖人半张脸溃烂,她眼中却涌现疯狂之色:“无量生长…我们会把祂的教义传播在这片无神之地…你这个该死的土著…也终将信仰……”

  噗——

  白玉楼起身拔出长刀,抬手砍下吕妇妖人脑袋,同时其身上燃起熊熊火焰,不时,庞大臃肿的身躯被烧成焦炭,被他一脚踩成齑粉。

  “早说没关系啊…”

  “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至于什么生长,什么鬼祇…

  还有这妖人口中的目的……

  “回头去问问殿下吧。”

  正自语着,白玉楼转身看向那尊佛像,却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圆供台。

  “哈?”

  那尊慈悲大佛呢?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他骤然回头。

  只见寨子外,一尊古铜大佛的背影,不知何时悄悄骑上了黑马,扯着马缰一路疾驰。

  “?”

  白玉楼怀疑自己看错了。

  佛像…动了?

  那他妈是一尊佛像啊!

  还当着他面把他马偷了!?

  话说这马怎么在外边,他还以为被那吕妇妖人用巫术活埋了。

  “你他吗…”

  回过神来,慈悲大佛骑着马,已经消失在了数里开外。

  “无量生长……”

  就在这时,耳边再度传来微弱的声音。

  白玉楼微微侧头,唰的一声伸出手,五指拽住悄然袭来的尖锐长舌,稍微一用力,将那具身体长满人脸的黑炭身影拉了过来。

  砸在地上,一脚将其踩碎。

  “去你吗的无量生长。”

  继而提着刀,迈开腿,大步往山下跑去。

  ……

  ……

  “马没了?”

  袚妖司,朱雀院。

  绾着长发的宫装美人坐在书案后,望着一身白袍沾满灰尘,蓬头垢面的青年男子,轻轻掩嘴,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公子莫不是刚从土里爬出来,去城外办个案,怎搞得这般狼狈。”

  白玉楼尴尬地挠了挠头,把长刀往身后藏了藏。

  刀鞘忘了拿这件事,他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行,奴家知了。”落霞夫人双手撑着下巴道,“会从白公子以后每个月的供奉中扣除一些银两。”

  白玉楼忙问:“总共得扣多少银子啊?”

  “至少五十两吧。”

  “五…五十两?”白玉楼傻眼了,急声道,“什么马这么精贵,我一年的供奉也才五十两白银不到,丢匹马岂不一整年白干?”

  “那不然,白公子牵走的可是马厩养得最好的一匹黑马。”落霞夫人抬起一双水眸,笑盈盈望着他,“莫非白公子觉得,奴家在诓骗你?”

  “…不敢。”

  这位可是袚妖司信息后勤部门的老大,他可不敢瞎得罪。

  过了半响,白玉楼小声问:“落霞夫人,如果我能把那匹马找回来呢?”

  “那自然最好。”

  “…不过仅限七日之内。”

  “?”

  啥意思,七日之后找回的马你就不认了?

  “又或者…”只听得落霞夫人话锋一转,“白公子若能帮奴家一个忙,奴家倒能做主,让这账一笔勾销。”

  闻言,白玉楼眼睛一亮:“落霞夫人但说无妨。”

  于是落霞夫人朝他招了招手。

  奇怪,怎么有种殿下的既视感?

  白玉楼听话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落霞夫人笑容神秘,朱唇附在他耳边,悄声言语。

  ……

  很快,白玉楼神色慌乱,逃似的,一骨碌窜出了朱雀院。

  可怕,简直太可怕了。

  那位雍容华贵的落霞夫人,怎么能提出这种要求?

  绝对不能答应…

  哪怕是最后找不着马,也必须严词拒绝她。

  “我白玉楼,就算穷死,一身志气也不可丢!”

  说着,白玉楼转身往白虎院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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