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做到的?”
尽管对于这位公子的神秘早有认识,可是那个徐盛可不是一般的修行之人,那分明是一个贤阶巅峰的高手!
虽然还算是偷袭,不过徐盛修为高深,他的反应明显要比此前卢瑟杀掉的胡珍、春大当家都要快,连护身法宝都已经激发了。可是卢瑟那不知名的招术还是一击得手,徐盛变成了冰坨掉落海中。
“不过是小把戏,困不了他多久,咱们快走!”
卢瑟笑了笑,丝毫都没有得意之色,看在辛兰眼中,更是芳心轻颤。人比人气死人,那徐盛修为虽高,但那副神情气势,就是让辛兰看不上眼,相反,卢瑟不显山不露水,从不炫耀自己,反倒让辛兰觉得舒服。
这才是男人,那些飞扬跳脱的,只能勉强算是男孩儿!
至于小章玉,这个时候眼睛眨啊眨啊的,盯着卢瑟,正闪着星光呢。
符纹法阵船被辛兰以灵力催动,迅速破浪而去,但它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得上修行者御剑飞行。就在他们离开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个徐盛沉下的海面突然浪花翻涌,一道剑光破空而出。
徐盛脸上是羞恼与惊怒并存,惭愧与挫折共色,他凌空虚立,环首四顾,发觉远处的船影,伸手捻诀,那柄飞剑出现在他的脚下。
卢瑟的冰霜新星术的威力,对于他这样贤阶的高手来说,还是太有限了。只不过他此前从未遇到过这种纯粹以灵力攻击的手段,而且又很是自负,觉得那个女子不过是后天巅峰,根本不可能威胁到自己,所以才会吃了一个闷亏。
但是,冰霜新星术现在还未达到最强的地步,卢瑟自己也估算过,那些冰块最多也只是到零下一百五十度左右,离冻结一切的绝对零度还早,所以被困住片刻后,这徐盛便脱身出来。
“追……”
一个追字才喊出一半,突然之间,徐盛感觉到,一股毫不掩饰的强大神念将他罩住。
这神念背后的元神,即使比他差,也只是略差一线罢了!
这并不能让徐盛惊讶,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这神念正是从那艘船上传来。
“船上还有高手……不,方才那女子一直在掩藏实力,她也早到了先天巅峰,只是装作是后天巅峰的模样,否则不会一击便制住我!”
要让徐盛相信自己被一个后天巅峰一击制住,这对于一惯刚愎的他来说是件很难的事情,因此他立刻就做出卢瑟希望他做出的猜测。同级别的对手“突袭”下暂时困住他,但不过片刻功夫他便脱困而出,这说出去,可要比被后天巅峰制住要光彩得多。他心念电转,若是那女子实力真不在自己之下,那么她就不可能是什么散修,背后或许就是大宗门,自己方才那样的举动,确实容易冒失。
而且,她实力不在自己之下的话,这样追上去也不过是再碰一鼻子灰,倒不如先计算好了再动手。
想到这里,他改变了主意,用冰冷的眼神扫过那些同门晚辈:“今天发生的事情,若是给我听到一个字,你们就都不用在宗门中呆了。”
他说话时还是霸气十足,那些宗门晚辈纷纷应是,肚子里却一个劲儿在骂他,没本事在外人面前逞英雄,便欺负起自家人来。
毫无保留地用自己的神念惊吓了徐盛之后,卢瑟注意到他并没有追来,这才放下心,盘膝在船头坐下。
那渔民父子面上尽是愁苦之色,他们还要在这海面上讨生活,如果那个龙峰宗的徐盛非要找他们麻烦,他们可以说只有死路一条。卢瑟看着有些不忍,便笑道:“若是你们不愿意在这海面上呆了,可以去大唐,我在大唐有座小庄子,离鄱海倒也不远,总能给你们一条出路。”
“多谢公子,多谢真人!”
渔民父子自是大喜,托庇于一个修行者门下,可比起给什么豪门大户当管家要逍遥,虽然修行者绝大多数是眼高于顶的傲慢家伙,可眼前这位公子却极为和霭,相处这么久了,就没见他抬起下巴颐气指使过!这般好脾气的真人,修为想来高不可测,否则方才那个嚣张无比的家伙,怎么会变成一个冰坨子!
卢瑟没有注意这父子心里在想什么,他正在仔细研察船上的符纹法阵,紫君门有这样的船,龙峰宗也有这样的船,看来这符纹法阵并不是很复杂。
既然不复杂,那么就有可能推广,若是渔民、商贾都以这样的船为座驾,不仅面对风浪时脱身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而且往来的速度也会更快。
越是研究符纹法阵,卢瑟便越是觉得,自己正面对着一个巨大的宝库。以前的时候,这个宝库被修行者随意扔在外头,日晒雨淋,没有谁注意地保养爱护,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他们并没有想到过,这些东西若是交给了普通人,会产生多大的力量。
符纹法船跑起来比靠风帆与桨橹行走的渔船要快得多了,制造这个符纹法阵的人技巧要远比卢瑟高明,给法船提供动力的符纹支持的时间非常长,卢瑟估计自己若是做出的符纹,能支撑一两个时辰就是到顶了,而这个制造者制造的符纹法阵则可以支撑超过两天。卢瑟在佩服之余,也不禁有些惭愧,他目前还处在学习的阶段,只能说“会”制做符纹法阵,离“精”的地步还相差甚远。
所以他制做符纹法阵时,比起陈抟要浪费至少三倍以上的材料。
这种浪费不是有天赋就可以避免的,唯有熟能生巧。卢瑟是一个性子坚定耐得住寂寞的人,因此修习得也极为刻苦,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他用来专研与修习。
不知不觉中,符纹法阵靠近了吴越都城杭州。
杭州是名城,虽然因为大天倾的缘故,历史并不很久,可是吴越国偏居一隅,历来少有战乱,因此这座城市经营了近二百年,竟然未曾遭遇过兵火,人口与规模,就远不是江州或者乌州这样的城方中心城市可比拟的了。
见着符纹法船,巡海的兵丁立刻知道这是修行者的座驾,哪里有人敢来查问的。他们靠岸弃船,渔民父子倒是来过的,因此领着众人先寻了客栈投宿,他们自己担忧家人,拿了赏钱便告罪离开了。
“店家,前些时日听说乌州出了妖怪,情形究竟如何?”安顿已毕,卢瑟第一件事是招来店家询问乌州之事,从龙峰宗得到的消息都是关于修行者的,而百姓的消息根本没有。
“惨。”那店家原本是笑的,一听得这询问,长喟叹道:“乌州户籍上写着原有九万户,二十四万六千人,所剩不足三千,其余尽为妖怪所食。”
卢瑟听得头皮发麻,他是亲眼见着饕餮吞食一切的,这样一个肚量如此之大的妖怪,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敌!
“朝廷有何对策?”他又问道。
“天子仁厚,亲自伏请各宗真人出山相助,事后也抚恤灾民,只不过……”店家谈到这,就苦笑道:“妖怪如此凶恶,非朝廷可以应付。”
他只能点到为止,事实上,乌州事件发生之后,整个吴越国都是人心惶惶,各地一夕十诈,到处都风闻见着妖怪了。
“这般下去不行……”
卢瑟也只能叹息,普通人的力量对上木魈这样的妖怪已经是不敌了,再遇上饕餮那样的,即使是个人武力再高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的问题就比较轻松了,无非是这杭州城中有哪儿是游玩的好去处,哪里又有什么人物值得拜访。这是卢瑟多年的习惯,在这样信息传递还不发达的时代里,拜访当地的一些名人,对于增广他的见闻是十分有好处的。
“公子是游学的士子,那么有一家倒应该去拜会一番,便是九品堂宋家了。”那店家笑道道,在提到九品堂时,那种幸有荣焉的神情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九品堂宋家?”
卢瑟心中一动,这九品堂宋家果然是要去拜访的。这个天下长期都是诸国混战,在纷乱动荡的时代涌现出不少杰出人物,五百余年前,有位姓宋的学者开始品评历代人物,共设文武各九品,最初这品评人物的方式还得不到认同,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都接受了这种品评。在三百余年前,这种品评又从针对古人的变得针对当世,乃至于诸国甚至参考这个品评来选拔人才。
只是大天倾让这一切都变了,宋家几乎全部毁于大天倾,唯有少数支脉侥幸脱困,在这座新的杭州城重建九品堂,可声望已经远远不如大天倾之前。
“如今这天下才子,能得咱们杭州九品堂品评的可不多,凡能为其所评者,必为诸国重用。”那店家吹嘘道:“如今主持品评榜的,可是宋家五百年来第一等的人物!”
卢瑟倒没有听说过九品堂品评的人物现在还为诸国重用的事情,他笑了笑:“莫非比当初开创品评的那位宋氏祖先还要强?”
“那是自然,全杭州都赞,这代主持品评榜的乃是神仙中人呢!”
这“神仙中人”四个字听得卢瑟心中一动,既然主持品评榜,那么无论是识人还是识物上都应该有独到之处,看来九品堂宋家,自己还真得要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