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潮水般的月光
【在弃族的王座上、只有王与王拥抱着温暖……】
2008年6月23日,晴,城北,一间网吧。
对,这间网吧的名字就叫‘一间网吧’。
烟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的网吧,大呼小叫不绝于耳,电脑和座椅密密麻麻的分布着。
大概是周五刚放假的缘故,网吧内的电脑被占的差不多了。
学生、社会青年、中年人……以及,路明非。
他坐在靠里的位置,耳机斜挎在脖子上,戴上耳机的他同那些上网的人一样,嘴中不断的呼喊着。
又是春天了,路明非,就读仕兰中学,如今高中三年级将满十八岁。
听着耳机里逐渐离谱的话,路明非深感无奈。
“中道有狙!中道有狙!我掉了!”
“A大一个灵狐!我焯我没了!就那就那!我靠你XXX的眼瞎吗?我真的服了,你XX的!”
“喂喂?四号你瞎吗?B点下包了!一个……滋滋……一个母体!”
“金字塔高点……滋滋……封烟……滋滋……我变幽灵猎手了,X的,看我火炮!”
看着眼前又灰掉的屏幕,他将耳机摘下来放到键盘上,拿起一旁的奶茶猛吸一口。
他现在玩的游戏叫Cf,07年刚出,这段时间一直有串麦的bug,让人厌烦无比。
有的时候你甚至能在爆破里面听到队友说中道有八把狙!
拿起手机屏幕上有着一条未读信息,少年的表情有些惆怅。
“唉……”
叹息一声,路明非起身走到前台结账下机,走出网吧,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浑浊的意识终于回到了人间。
路明非借住在叔叔婶婶在城北的家里,有一个名叫路鸣泽的堂弟。
夕阳的余晖笼罩着这座城市,靠近海岸的城市总是这般,晴的时候不冷不热太阳晒着很舒服,阴天里湿潮的空气能闷死人。
路明非两手抄在裤兜里,聋拉着脑袋看着地面,脚步不快不慢,缓缓走在街道上,阳光下,他的背影透着些许随意。
“路明非!”
身后少女的娇呼传入他的耳里,他停下脚步,回身望去,来人有着一头细软笔直的长发,很漂亮,身着白色棉布裙子和一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长发别着一只‘Hello Kitty’的发卡。
他有些愣神,当少女走到他面前时他才反应过来,她的确是在呼喊他。
“路明非,我给你发QQ怎么没有回啊……是没看到吗?”
少女低着头,撩了撩头发,因为在大街上叫停一个熟悉的男生,脸蛋微红,清纯的模样煞是好看。
路明非摸了摸鼻子,迎着少女娇羞的眼神,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然后朝向女孩。
“对……差不多吧,我刚准备回呢。”
少女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路明非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问道。
“话说,陈雯雯你来城北干嘛?你家好像不住这边的吧?”
“啊!”
陈雯雯惊呼一声,似乎没想到路明非会这样问她。
“我……我是来买东西的!”
路明非听着蹩脚的借口有些无奈。
城北是当地人都知道的‘平民区’,这边除了网吧和小超市超市,就只剩下了宾馆和一些花园。
陈雯雯低垂着的脑袋都快要埋到胸口了,她似乎也觉得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了。
“嗯,我知道了,所以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啦……我就是想问问你,赵孟华说毕业前想举办一场文学社的毕业聚会,你要来吗?”
路明非是想拒绝的,因为这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还是个文学社的理事。
虽然这是被陈雯雯软磨硬泡,稀里糊涂的当上的,但他好歹也算是个文学社的一员,缺席的话不太好吧?
“还是算了……”
路明非迟疑了一下,陈雯雯的眼里泛起了水雾。
“好吧……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他哪里会没有时间呢?他母胎solo十七年还未有过女朋友,周末不会陪着女朋友逛商场看电影,也不会一个人看书学习。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记得看QQ哦!”
陈雯雯低沉的情绪像是被蒸发掉了,略带水雾的眸子透着高兴,酡红的小脸高高扬起,话音落下,女孩转身向着远方那辆奔驰S500跑去。
路明非似乎是还在感受少女那一抹的惊艳,驻足良久,随后转身朝着熟悉的小区走去。
刚入高中,他坐在班级里想看看有没有初中熟悉的人和他同班,可等来等去直到睡着他也没等到。
再醒过来已经是英语老师兼班主任的‘灭绝师太’正在让大家自我介绍了,当时的他还是那个正在改变的衰仔。
清风吹拂着窗帘的同时也将那位刚站起来的清纯少女的发丝吹的四处飞舞,他看的有些痴了。
可后来的一些事……他的心态变了,对于这些人他只当他们是自己高中三年以来的过客,不必太过在意。
而陈雯雯对于他来说,他也只是把她当作了一个三年中的过客,一个有几分好感的过客。
陈雯雯那张惊艳的脸上熟悉的笑容,他心中是毫无波澜的,他只是想起了夏弥和苏晓樯。
这两位和他同年级的熟人在高一的时候就跑到BJ去了,柳吟枫和楚子航也走了两年之久了。
他就这样度过了仅剩的两年平淡日子,等高三一毕业他应该就会被卡塞尔派来的导师招收,然后去到那劳什子卡塞尔学院,学习屠龙的知识。
‘然后……就可以和航哥他们见面了啊……’
路明非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红晕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走到了婶婶家楼下了。
半晌。
少年进了楼,却没有进屋,径直从门前走过,听着门内婶婶叫路鸣泽吃饭的声音,他顿了顿,随即不作停留。
从通往楼顶的铁栅栏里钻过去,坐在嗡嗡响的空调机旁,借着夕阳眺望着西北方,直到太阳即将消失在城市的西边。
月亮在背后升了起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意识到了时间过得有些久了,他从地上站起,拍拍屁股,就这样看着头顶的月亮。
一轮巨大的月亮在他的头顶停留,触手可及。
月光仿佛扑近海岸的潮水,清冷如水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有些窒息。
楼下小贩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城里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着,站起身子的少年似乎是要把这一幕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
突兀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哥哥……好久不见……”
男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没有回头,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
“哥哥,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声音有些低沉,路明非心跳停顿了一瞬,他转身看着坐着的小男孩,大约十三四岁,一身纯黑的小夜礼服,稚嫩的脸上淌着辉光。
“羡慕我什么?”
男孩没有理会他,默默地看着月亮发呆,月亮正在升起,太阳依然消失不见,两行眼泪无声地划过男孩的面颊。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手猛地捏住了,这一刻他能够感觉到那个孩子身上绝大的悲伤,如同喷涌而出的冰冷的水流,铺天盖地地过来,就要覆盖他了,那不是什幺小言,更不是伪装造作……
那种悲伤强烈、凶狠而霸道,让人虚弱无力,路明非不知道男孩到底在说什幺,他无法共鸣,只是敬畏,他无意识地低头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空荡荡的。
小男孩看着一旁呆愣着的路明非,嘴角掀起一抹微笑。
“哥哥,你也会感到悲伤么?”
路明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默默的坐到男孩身边,将他拥入怀中。
时间慢慢流逝,孤独拥抱的两人,仿佛两个看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