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

　　不少农民军队伍，已经被两方势力所压迫了生存空间，往各州府流窜。

　　此刻的青州，燕国军队正与越王大军展开了持久的拉锯战，相比于淮江一线的静坐战，青州方面的战事，显然要更为激烈一些。

　　青州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税收重地，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是大齐故地，除关中之外，另一个必争之地。

　　如今青州在越王势力的掌控下，燕国军队已经对其展开了数月的围攻，依然没能啃下这一块地方。

　　此消彼长间，越王大军在淮江一带，又开始了行动。

　　早在一个月前，越王军便持续偷袭了淮江北岸的燕军，重创其防御力量。

　　即便如此，越王依旧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占据以及接管江北的城池。

　　关中人口多，兵源也多，总能够补充兵力，在南边与越王军展开持久战。

　　此时，大军攻势已经渐渐缓了下来。

　　淮江以南人口相对关中而言，比较稀少，而且土地较为贫瘠。

　　要论持久战，越王与吴王的部队，仍然没有多大胜算。

　　故此越王下令，减少与燕国军队的冲突。

　　只要不死人，不消耗更多粮食，越王可以跟陆晟一直消耗到明年秋收。

　　等到南部粮草充足，军队休养生息，再发动对其的重点打击。

　　相比于这一点，陆晟反而更为焦急。

　　除了决策方面越王更胜一筹，在情报方面，越王军同样不输燕国。

　　北境六州平定的消息，传到了越王耳中。

　　早在当初李衡发布天下诏令时，越王便已暗地里响应了，又派人打听李衡是否仍存活于世上。

　　经过一番打听，终于得知了李衡的下落。

　　越王此刻在观望，看李衡与陆晟之间的较量，究竟谁会更胜一筹。

　　而越王待在第三方，静静捡漏，等待胜利果实。

　　在陆晟宣布篡位建国之初，越王一直在维护大齐正统，但他并未像成王李琰一样称帝，反而对外依旧保持越王称呼。

　　在耐心方面，越王也更胜一筹。

　　他并不急于称帝，时机仍未成熟，越王也年纪尚可，完全可以跟陆晟熬下去。

　　倘若北边李衡赢下来了，越王大可以继续宣称忠诚于大齐，进退两全，丝毫不怕没有退路。

　　他根本就没有反过，又何来叛军一词。

　　相反当陆晟篡位后，越王出兵攻打，反而落得忠臣之名。

　　天时地利人和，暂时站在越王一边。

　　今日一早，有一条好消息传到越王府中。

　　北边农民军势力，已经攻到金石城，燕国北境收到防守压力，已经将不少兵力北上，南部空虚，何不借此机会，再次出兵占领城池。

　　越王仍在纠结之中。

　　殊不知，这情报有误。

　　北边的战事，农民军已经陷入绝境。

　　……

　　金石城。

　　经历了几场艰难的防御战后，城中农民军的可战斗兵力，只有剩下七万人，已经有四万士兵伤亡。

　　早在两日前，在黄巢的带领，农民军收获了一场大胜。

　　但是这一场胜利，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南城的城墙已经出现缺口，趁着敌军停息之余，农民军部队连忙修补城墙，等候下一次敌军进攻。

　　这一场惨胜，丝毫没有提升军中的士气。

　　在所有防御城墙的士兵脸上，都隐隐约约看到一股消极低落的情绪。

　　这一支农民军部队，从未试过守备如此之久的防守战。

　　军中不少人都知道，倘若这么一直守下去，他们是毫无胜算的。

　　即便金石城如此坚固，城墙如何之高，城中粮食如何之多，依旧不能一直坚守。

　　金石城就在关中之外，敌军补给完全没有压力。围困个一年半载，燕国大军完全能够将黄巢的农民军所消灭。

　　要打持久战，黄巢所率领的农民军，可谓是毫无胜算。

　　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黄巢自然能懂。

　　但如果选择此刻突围，部队肯定死伤更多。

　　此刻在农民军中，这样一种声音最为多。

　　“大军往南门突围，将此机会，继续攻打铁马关，只要打进关中，只有足够的生存空间。”

　　关中乃是燕国的老巢，军队兵力肯定比金石城外围的更多。

　　提出这种想法的将士，似乎完全不清楚关中的情况。

　　但如果不打关中，那就只能流窜于其他州府。

　　“青州同样富庶，且现在燕国贼军与越王的军队仍在对抗，我方如果趁机进入，他们两方必定不会腾出手对付我们。”

　　经过多番讨论，这条建议，更为农民军其他首领所赞同。

　　如今农民军去向何处，生死如何，就看首领黄巢的最后命令。

　　在城中，农民军首领，每日都在商讨对策。

　　这一次，黄巢依旧下令。

　　“继续坚守。”

　　其余首领颇为不解：“这么坚守下去，我方根本没有援军，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等死吗？”

　　这一句话，道出了所有人心中困惑。

　　他们这一支农民军部队，没有任何军队能够增援，坚守一个城池，根本看不见有什么活路。

　　若不是黄巢在军中威望极高，带领弟兄们打了数十场胜仗，否则军中将士根本就不会完全听从他的命令。

　　这一次，军中将士出现了动摇。

　　听闻昨夜三更时分，有数十农民军士兵偷偷顺着绳索跳下了城墙，往城外逃去了。

　　此事已经在军中传播，若人人都有此避战情绪，逃兵将会越来越多。

　　“老大，让我带领弟兄们突围吧，留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此话一出，其余首领也异口同声地说道：“杀出去！”

　　此刻军中九成的士兵，都在想着突围的事。

　　反正这种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的。“

　　所有人都在等待黄巢的允诺。

　　“继续守下去。”黄巢却继续说道。

　　“为何？”众人甚是疑惑。

　　“这群燕贼势头已经减弱，更何况北边他们守不住的，等到齐军攻打过来，外面围城的敌军，必然会后撤，到时候我军便可安全撤退，减少大半伤亡。”黄巢胸有成竹的说道。

　　手下听闻这话，个个都不相信黄巢的话，心想他们已经困在这金石城数日了，黄巢又怎么可能知晓外面的情况。

　　“弟兄们，听我一次，继续坚守十日。”

　　全场沉默片刻，每人回答。

　　“领命！”

　　第一个人如此答应道，随后，第二个人同样点头说道，慢慢的，全场高呼道。

　　“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