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皇宫中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侍卫们畏手畏脚，眼看着身边同僚一个个被押送大牢，生怕下一个被清算斩杀的人就是自己。

　　正因如此，没有人敢向陆晟提出什么计策，担心说错什么话，惹得陆晟不悦。

　　在彻查宫中细作时，所有人都要自证清白，无一例外。

　　即便是大战将至，依旧是内斗不止。

　　朝中之上，两派势力正针锋相对，相互指责对方为敌军内应，朝堂之争好不激烈。

　　早在铁马关被攻破的消息传回凌阳后，陈献便被陆晟调回凌阳。

　　如今陈献一派与魏忠贤一派的内斗，局势有些不可控制。

　　先前吕布投降一事传回朝廷，陈献便以此罪名，指控魏忠贤一派叛国之罪。

　　但由于陆晟秉持制衡双方势力的想法，见魏忠贤并无反意，且身份极为重要，故而对此事也不了了之。

　　陆晟需要魏忠贤替他压制百官，也需要魏党所控制的贵族势力。

　　经历大大小小的战事，朝廷现在急需要钱。

　　维持两派暗斗，稳固皇权，才是陆晟要做的，倘若一派势力壮大，对陆晟的通知无疑是极大的威胁。

　　这也是为什么陆晟火速调回陈献，正是需要陈献统领朝中官员，压制魏忠贤一派。

　　两派制衡是被陆晟玩明白了，但是即便如此，丝毫不会影响城外的战事。

　　在整个关中，几乎都插满了齐军的旗帜。

　　凌阳城内，士气并不高。

　　在暗地里，禁军中低层将士，已经在密谋打开城门，迎接齐军光复京师。

　　但整支凌阳禁军，几乎归陆晟一人掌控，这群密谋者的力量极其微弱。

　　朝中身居要职的文武官员，根本不会支持这一举动。

　　只要朝中有任何高官支持，他们的行动成功率，将大大提高。

　　可问题就是，他们该如何联系城外的齐军投诚……

　　齐军已经围城数日，却从未攻城。

　　即便齐军攻入外城，他们仍要面对凌阳内城两道防线，仅仅靠齐军的兵力，能否真的能够收复凌阳。

　　是否真的要投诚齐军，对于这些密谋起义的将士而言，是一场难以预料胜算的赌局。

　　对于齐军而言，攻入凌阳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杀进皇宫，先取陆晟性命。

　　而进入外城后，齐军仍需要攻破两座城门，两道宫门，才能进入陆晟所在的宫殿。

　　推算出齐军胜算不高后，这些密谋起义的将士，顿时又陷入了犹豫当中。

　　此刻在城外，齐军发起了真正意义上的一次攻城。

　　攻击从北门开始，所有重型攻城器械也已经就绪。

　　无论是凌阳守军，还是城外齐军，似乎都在等待这一刻。

　　此刻兵围凌阳的齐军兵力，已经多达十万，其中有四万是精锐部队。

　　城中十几万守军，面对各方杀来的齐军，士气上落于下风。

　　齐军第一波攻势，意在进攻北门。

　　北城燕军守卫部队增加到了五万人，足以抵御三万攻城部队。

　　大战一触即发，随着漫天箭雨落下，齐军第一个阵亡士兵的鲜血，染红了凌阳城外的土地。

　　“攻入凌阳，光复大齐！”

　　将士们高声呼喊，士气正盛，顶着燕军的猛攻，一度接近凌阳城下。

　　凌阳城之高，普通的登云梯根本无法触及。

　　为了攻下凌阳，李衡已经准备了许久。

　　将士们扛着高耸入云的长梯，架在了凌阳城墙上。

　　第一个踏上云梯的士兵，胸口中箭，倒在了地上。

　　死亡并没有让士兵们感到畏惧，在荣誉与信念的加持下，齐军士兵继续猛攻。

　　北城战况激烈，但其余三个方向，依旧风平浪静。

　　仅靠北线三万齐军，是根本不可能攻入凌阳的。

　　这一点，无论是城中守军，还是齐军主帅李衡，都是完全清楚。

　　但这一场仗，仿佛就是北面的战争，并没有其余部队协同作战。

　　酣战半个时辰，双方都伤亡惨重。

　　凌阳城楼上，厮杀声与惨叫声混杂，血流成河。

　　“请求增援！”

　　燕军将领呼喊道。

　　由于齐军攻势之猛，北城的燕军部队，几乎要招架不住。

　　本以为能依靠凌阳城之坚固，将齐军完全抵挡于城下，但燕军根本不会想到，这一支齐军，仿佛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丝毫不会后撤。

　　得知北城大战后，其余部队却不敢擅自增援，请求上级，告知陆晟后，确认其他城墙没有收到齐军攻击，才同意增调几千士兵，支援北城作战。

　　可是这几千兵力，根本不足以改变占据。

　　北城守军将领二度求援，道明情况之危急。

　　消息传到陆晟耳边，只见他面色铁青，手握长剑，青筋暴起，却是淡淡地回道：“再向北城增兵五千，若收不下北城，就拿将领的头颅来见朕。”

　　燕军继续增援北城。

　　战事已经开打一个时辰。

　　身处凌阳东面的吕布，正骑着马，等待一声号令。

　　将士们在北城拼命，他们可不能坐视不管。

　　时机到了。

　　突然间，鼓声大作。

　　那是齐军的进军命令。

　　“弟兄们，拿下凌阳，光复大齐！”

　　“杀！”

　　吕布身先士卒，策马位于最前方。

　　其部下大多曾经是燕军士兵，后来投诚齐军，再次成为吕布麾下一员。

　　在此之前，他们见证过吕布战无不胜，但是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是旧主，要攻下的，是大齐旧都凌阳。

　　此刻不宜思绪复杂，士兵们唯有一个信念，那便是冲上城楼。

　　北城的战争，完全吸引了住了守军的注意力。

　　城东战事一开始，燕军守卫便显得有些混乱。

　　在燕军将领们的嘶声怒吼下，士兵们才慢慢镇定下来，准备抵御齐聚的进攻。

　　可无论多少箭雨，依旧阻挡不住齐军向城墙靠近。

　　“放火！”

　　城上守军，试图点燃下方，以此阻止齐军进攻，可冬日寒冷，提早倒在城下的油蜡，早已凝固，无法点燃，火攻收效甚微。

　　当吕布亲自登上云梯的那一刻，战事的天平已经向齐军倾斜。

　　“报！敌军已经登上北城！”

　　“报！东城告急！”

　　各种噩耗传来，让陆晟无暇指挥。

　　“守住！务必要守住！”

　　坚不可摧的凌阳城墙，开战第一刻，便被齐军攻破。

　　这一场仗，几乎集结了齐军全部主力精锐。

　　噩耗再度传来，陆晟瘫坐在地，喃喃自语道：“援军呢？援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