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总警司端起茶放在嘴边，“现在处理黄志诚会打草惊蛇，我打算向刘副处长请示，动还是不动。”

　　“不用我们动手的。”杨锦荣摇头，“倚天剑劈出来的火星子，会烧到他身上。”

　　“这事，东九龙应该会帮我们办！”

　　他苦笑道：“这家伙连高级警司都不放在眼里，摆明了是想让我们背点锅啊。”

　　“也许，我们是为自己找了根搅屎棍，不沾点臭味是不行了。”

　　梁总警司看着他，“你想用的人嘛，再臭也得忍着不是？从现在的情形看来，还算是根带贱的好棍。”

　　“港府内部本就臭气熏天，是该搅搅了。”

　　杨锦荣眼神慢慢锐利起来。

　　“以前的政..治部明面上解散，但它作为老鹰军情五处驻港分支机构，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散进了其它重要部门。”

　　“技术派想搞事，就是因为背后有他们的支持。”

　　梁总警司指了指头顶，“京城真的不管？出大事了怎么办？”

　　杨锦荣笑道：“说好了五十年嘛，在这种内部问题上插手，师出无名。”

　　“那些炒家呢？”

　　“这种算是经济入侵，是想借着挖港岛根基牵制内地，这种情况，需要港府自己提出来，京城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杨Sir，那你说，叶向南……他怎么会知道？”

　　杨锦荣迟疑，“当知道他清楚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有审问他的想法。”

　　“有时候我甚至想，他是不是忠义堂或是义安堂的人，不然，他怎么会有消息渠道？”

　　梁总警司问道：“现在呢？”

　　杨锦荣又笑了起来，“瑕疵不少，品性堪忧，却又不失本心。”

　　“融合社团的手段虽说暴烈了些，但胜在有效果，有公心。”

　　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

　　“他现在想钱想疯了，连社团的钱都想拢进来，就是不知到时候是想大赚一笔，还是真要螳臂挡车！”

　　梁总警司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如果他真的不自量力了，你会拉他进来？”

　　“拭目以待吧！”杨锦荣不置可否，“是真金还是石灰，这看这把火了！”

　　梁总警司笑道：“那天看他杞人忧天的样子，还是很憨的，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杨锦荣顿了顿，“他说巨鳄可能会在8月出手……这点我们真不知道！”

　　“我们预测，他们动手，应该是在回归周年之际的，如此技术派更能借此找到机会”

　　梁总警司拍了拍手，“那就两手准备吧！”

　　杨锦荣点头。

　　…………

　　“什么？那小子朝符景行开枪了？”

　　正哼着“黑街”且找不着调的陈辉敏从躺椅上惊坐而起，“人死没有？”

　　听到对方的话，他的心仍旧悬着，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知道叶向南混痞，如果混社团绝对会成为响当当的人物，但这样的个性当警察……

　　陈辉敏越来越猜不透杨锦荣的想法。

　　如果说让叶向南整顿西九龙地下势力，已经达到目的，怎么特么还挑衅东九龙高级警司？

　　这不等于是向东九龙重案组宣战吗？

　　说实话，陈辉敏看好叶向南这个人，却不怎么看好他前途。

　　他深信，叶向南就是警队推出来整顿社团的出头鸟，这与当年推黄志诚出来是一个道理。

　　“叶向南，黄志诚肯定会用了就弃，你怎么表现得比他还激进呢？”

　　“呢啲仆街！”看着“黑街”的歌词，陈辉敏不痛快地骂了一句。

　　他挂掉了电话，拨了个号码。

　　“林绅士，这边那个小崽子过去那边搞风搞雨，你的地头，稍微关注下。”

　　林绅士林慎之，慈云山十三太保之首。

　　港岛总署任命的非官守议员、太平绅士。

　　他是忠义堂的人，却和蒋天生的老爹蒋震是结拜兄弟。

　　更是古惑仔里的【扫地僧】，曾经有着“重炮”之称的牧师。

　　“你确定下注了？”林慎之略显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阿敏，不像你的性格啊！”

　　陈辉敏笑道：“如果是二十年前，他这样的作派，早被人沉海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除了他们自己，没人敢对有官身的警长动手，也许过几天，他就成见习督察了。”

　　林慎之轻笑道：“既然你认定了，你我虽字堆不同，毕竟同属一系，不能因为分开了就被义安堂压一头。”

　　“他们想割肉港岛，这种事我们不能做，所以我才支持你的决定。”

　　“慎之，你有港府名头，算是上岸了，”陈辉敏有些感叹，“我们其它字堆没抓住时机，洗不了了。”

　　“你家小七在濠江打出偌大名头，捐助无数钱款，依旧没有合法身份。”

　　林慎之没有回应他的话，问道：“听说他开枪了？”

　　陈辉敏吐出口气，“有点想出头孤注一掷的气势，很像当年的我们。”

　　“别给老子提当年。”林慎之有些来气，“如果不是你一身孤勇，弟妹能替你坐那么多年牢？”

　　陈辉敏道：“所以我收心了。”

　　“收心个屁！”林慎之骂了起来，“听说你又准备大动作？”

　　陈辉敏没有隐瞒，“还不是那小子要血抗战之耻？心也忒G8大了，我就给他找找路子。”

　　林慎之憋着心头的怨意，“我可以帮他一次，倒是你，别特么临老了把自己搭进去。”

　　“我心里有数！”陈辉敏松了口气，“谢谢哥！”

　　“槽！”林慎之气咻咻地挂了电话。

　　…………

　　圣公会东九龙教区两条街的世纪之光的士高歌舞厅。

　　三楼豪华包房内，早已收到叶向南进入东九龙抓人的瞎炳满头大汗。

　　这个义兴社坐馆，心乱如麻。

　　他对面默默抽着烟的，是东皇夜总会带陈佑东点了乌鸦的许广生。

　　瞎炳与许广生都没敢离开，因为他们早就接到了个电话。

　　“阿生，他们逼我们杀人啊，”瞎炳心急火燎地说道，“这是要让我们死啊！”

　　许广生将整个身子都偎在沙发里，烦躁地抽着烟，双眼盯着地面没有出声。

　　“特么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就不该把家人放到新界，这下特么好了，被当成了人质。”

　　瞎炳像只被人逼在窝里的公鸡，在房间里不安地走来走去，微信步数能达好几千步。

　　“兄弟们都在一楼吧？”许广生突然出声，仍旧没有抬头。

　　“人多有屁用，还能动手不成？”瞎炳继续转圈，“欧阳一休将巡警都撤走了，摆明了就是不想管我们这一滩。”

　　“呢个冚家铲，老子堂堂坐馆都给他当了内应，被人杀到自己窝里来，竟然特么缩了，这特么和老婆当着自己的面被人上了有什么区别？”

　　“可以搏一搏的。”许广生又挤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