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站在类似井口、顶楼、深潭的危险边缘时,常常会有一种跳跃的冲动。
此刻的祁荒,则是把这种冲动更进一步延伸!
当他直直跃入那黝黑的“洞窟”之时,飙升的肾上腺素、血管升压素、糖皮质激素便鼓动着他的血液疯狂泵流!
祁荒调整身姿,双脚蹬踏在楼宇的外墙时。
此刻,他以一种身体与外墙垂直,直面洞窟底部的姿态踩在外墙之上。
这微小的调整只消耗了不足半秒的时间,尔后,磅礴的劲力,自他腰腹与双足之间迸发。
这促使着他在重力与自身力量的双重加速下,以一种堪称癫狂的姿态,沿着楼宇的外墙垂直向下加速!
随着祁荒的俯冲,无数从楼顶跃下的秽厌胎,如同下饺子一般,也一个个跳入这洞窟之中。
但这些并没有停止祁荒持续的加速,在这倒换的“外墙平面”上,还有更多的秽厌胎从窗户和阳台之中撞出,裹挟着破碎飞舞的玻璃碎片和扭曲的铁艺防护栏。
在相对速度之下,祁荒犹然能够看到这些秽厌胎脸上那狰狞的猴型面甲,以及一些依稀能够证明他们是这栋黑暗城寨之中的一员的身份标识。
比如某个没了双手8个指头的秽厌胎。
“大家都有苦衷,那我恭送诸位早登极乐!”
炽白的电流鸣响!
【八极.圈抱】的残暴劲道混合着高压生物电流的冲击,横拉出一圈圈半弧形的炽白轨迹,
挡者,横断!
电流解离空气产生的臭氧气味,一时甚至压过了黑紫色血肉,在空中建设时易散的古怪腥臭。
但这对于以高速坠落,甚至不断加速的祁荒而言,只不过是扑面的微风罢了。
想要驾驭这癫狂的下落速度,唯有以更加疯魔的速度凌驾其上!
他酣畅淋漓的出拳,劈掌,搂拍,抠抓。
凡阻碍者,无不如泥胎木塑一般破裂溃烂。
祁荒在秽厌胎身上所造成的伤痕,如同被电烙铁穿过,留下平滑的凹坑与焦糊的伤口。
祁荒一拳贯穿一只秽厌胎,臂膀振动,发劲将其只如碗口大小的伤口豁开到头颅大小后,信手将其甩飞。
他空出的左手同时扣拉住另一头秽厌胎的脖颈,五指攒动,生生拖拉出对方的喉管和气管。
这时,祁荒听得脑后也同样传来了叽叽喳喳的怪异嘶鸣。
从窗户中不断窜出的秽厌胎,以及从楼顶上跃下的秽厌胎,在高速的相对运动中,形成了包夹之势。
对于这群无知无想的怪物来说,残存的情绪逻辑并不足以引导其,如同祁荒一般在下坠的同时不断加速的行为。
有什么饥荒很熟悉的东西,鼓动着这些怪胎,同样在下坠的同时不断加速,这才追赶上了同样在以高速坠落的祁荒。
“哈哈哈哈哈.......”
在疯狂的笑声中,祁荒右手掌心中裂开了一张嘴巴,从中吐出一把狭长的黑色斩马刀。
这把斩马刀狭长的刀脊之上,微微凸出着细密如同发髻一般的鼓包。
在这些喰质组织翕动的同时,细密的电弧同时在刀脊之上跳跃,迅速将整把长刀升温!
正是此时,祁荒脚下步伐倒错,借着下坠的恐怖速度,横抡起这长逾一米五的黑色斩马刀,半空之上拉出一颗亮白色的陀螺,
亮白色的陀螺,以无可阻挡之势,顺着楼体外墙直直下坠,“砸烂”一片秽厌胎,在刺耳的怪异鸣叫和不成词句的模糊言语中。
祁荒再无任何阻拦,直坠地面...吗?
自密集且破碎的秽厌胎丛中,一条黝黑棍影抽冷子地钻了出来,正点向祁荒换步的脚下。
其来势之快来,来势之毒,来势之冷!
甚至可以说,在其高速之下,原本粗细超过二十厘米的长棍,只能在常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儿童手臂粗细的狭长影子!
而祁荒不过是心中一哂,脚下用力,身形窜起,让开了那抽冷子的一棍。
而他身体打横,手上的刀势依旧爆裂迅疾,只是轻巧的调转了个方向,改横栏为竖劈。
黑色斩马刀划着黑白交织的半圆,噬咬向那藏头露尾的使棍者!
“嘣!”
刀棍相交的撞击声响,有点意外的类似于蒙皮大鼓被擂击时发出的声音。
而二人所裹挟的能量之强,在撞击时毫无遮掩地迸发而出!
以缠绕着炽白电弧的黑色斩马刀,和覆土黄甲壳的黑紫色长棍交击之点为圆心,一圈秽厌胎被倏尔扩散的冲击波震地飞起,如雨落般扑簌簌地直直坠了下去。
只是一招,二人身周一圈便再无他物烦扰与阻隔!
此番情景,看上去是势均力敌,可若是想起,这是以90度垂直于地面的楼体外墙为平面,发生的图景。
那么裹挟着重力加速度以及长逾三十多米的冲刺蓄势所带来的恐怖能量的祁荒,对比逆重力向上挥棍之人,毫无疑问是弱势一方。
而借着电弧所带来明暗交杂的光亮间隙,祁荒也看清了与他捉对之人。
————
【申猴(承)】(穿戴者:林宗塘)
威胁:淡青!(请谨慎!)
专精:咏春76%,非法组织运营40%
能力:
【十二辰】——穿戴者的各项身体素质将极大幅度地提升,随着使用的次数和深度,将与甲胄进一步地融合。
(恩赐即是代价,不舍者不得救赎。)
【我即猴群】——获得【午马】的返祖化细胞后,能力发生了变异,可将自己的能力通过血液分享于他人。
受血者随血液吸收比率,可穿戴一定程度的【申猴】甲胄,当然,也会成为【申猴】穿戴者的意识降临载体。
————
通体覆盖着土黄色甲胄的男人当真如一头老猿,脚下覆盖的足胫甲胄向下延伸,如同猿猴那灵动的掌跖,牢牢抓住墙体,硬生生吃住了方才撞击时产生的冲击。
祁荒心中暗嘲:这套甲胄终于不是拼XX版的。
这并不影响祁荒手上的动作,抽刀晃膀,就是一记撩刀。
土黄色的猿猴只是定立原地,前后二手把持着粗长棍棒的“后三点”,两手较劲,棍梢下弹,一记标准至极的老辣弹棍,便将刀锋崩开。
但祁荒也不滞于此,撩,劈,刺,斩,削,抹,拨。
简洁锐利的刀术同样自他手中泼洒出锐利的杀意!
同时,自祁荒双腿之上弹射出几道黑色尖簇,同样也将祁荒固定于原地。
二人便在没有言说的默契之下,在垂直的外墙上展开了一场不退不让的刀棍拼杀。
面对着饥荒展现出来的刀术,林宗塘同样将六点半棍的“牵弹割钉杀”挥洒地淋漓尽致。
在旁人眼中只能看到灰黄棍影与黑白刀影在空气中无数次碰撞。
除去炽白电弧的光亮,二人兵器无数次碰撞溅起的点点红色火花,恍若花瓣一般在空气中散开,又在重力的作用中向下散落。
这般对打之下,站在上方的祁荒居然是落入下风的那位。
灰黄的猿猴缓缓迈步,顶着落下的点点火星,居然稳步的在踩着楼梯外墙向上行走!
而祁荒,则是无可奈何地退后,双脚在墙面划出两道深刻痕迹。
祁荒心中莫名有些郁结,晦暗的情绪翻涌:
六合大枪,终是没有学到啊。
他这般阴郁的情绪,隔着五六十米的距离,传达给了楼顶上,依旧在咀嚼猎食秽厌胎的活体喰质。
喰质泥沼中的几张嘴巴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加快了咀嚼的速度,而不再是之前吃几口便要吞咽四五秒,外加用舌头舔舔牙齿,咂吧咂吧嘴的优雅流程。
这些嘴巴疯狂进食之时,口齿间袅袅的白色火焰向上散发着温馨的白烟。
回到“深井”。
终于,祁荒手中的长刀慢了一拍,加之覆盖甲长棍的长度还是要超出斩马刀约半米。
在祁荒挥刀的空当中,覆甲长棍钉在了他的胸口!
祁荒的身体不可抑制地直直向上飘去,而林宗塘得势不让人,架棍连扫带戳,连连抽打而去,直将祁荒从六层楼“送”回了十八层的高度!
同时,林宗塘在此刻才展现了他真正的速度。
灰黄猿猴如履平地一般反向向上加速,其冲刺的速度与祁荒此前下落的速度竟是不多遑让。
连遭重击,连覆盖在身上的喰质外套都破损了多处,破口处暴露出里层如同凝胶一般的内层喰质组织。
这些黑色果冻一样的喰质组织,在这夏夜的温度中散发着丝缕白烟,竟是烫手的高温。
此刻,
祁荒的双脚踩在了二十四层的楼墙边沿上,再差一步,他就要被打回天台。
而他的双手交叠,掌心外翻,正正顶住了那条覆甲长棍的棍梢,掌心处的喰质外皮已然全部破损,露出被拧旋棍劲搅的血肉模糊的掌心。
而这掌心中滴滴答答的红色血液顺着长棍流淌而下,被覆甲长棍暴露在外黑紫色棍身无声吞没。
“哼哼哼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喑哑而疯狂的笑声从那黑色喰质包裹的头面上,唯一露出的齿龈间流淌而下。
祁荒的口角处同样也缓缓逸散出丝缕恍若云烟般的淳厚白气。
他的视界中逐渐堆砌起来的临时增益,终于积少成多。
当然他在其中也看到了一些自己此前没看到的稀有词条,比如:
【会心(物理)几率提升3%,会心一击将造成1.5~2倍的伤害。
(注:会心效果产生的暴击伤害并不只体现于对目标的伤害上,攻击过程产生的现实影响包括声光热等效果也同步增强)】
祁荒的心脏每次收缩,都在以更快的速度回弹,挤压着血流以更快的速度充盈全身,仿佛是凌汛前的河流,逐渐卷动着磅礴的伟力。
肌肉在更快的血液交换中交替收缩与舒张,力量却重重叠叠地滚动累加,皮肉之间每一寸微小的感知都扩张到了最大,而这感知成为了祁荒本体与喰质外皮之间力量传导的桥梁。
而看似破损的喰质外皮,其上却隐隐扭曲着如同肌肉纹理一般的花纹,却又与正常状态肌肉纹理大相径庭,更像是拧转到了极致的弓弦,崩蓄着极致的力量。
林宗塘看着这个有些癫狂的男人,猿猴面甲下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屑和鄙夷:“八极?”
只是他眼角的余光偏转,却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的背后向下拉拽、延伸出了两三道如同绷紧的弹簧,一般的黑色长绳。
“该死......”抱怨的话语都还没在大脑中说完,炽白的电弧与白色焰光裹挟的暴戾身形便填满了林宗塘的视野全部!
自心脏鼓动的血,与肺腑间流淌的气,与心神中汇聚如一的神,统归混一。
【炁雷】,六转。
果冻喰质,动能释放。
会心(物理)。
【活炼】,喰质武装。
祁荒以膝撞在那仓促横拦的覆甲长棍正中,膝盖上如同撞角一般的尖锐凸起萦绕着白色的雷与火,将那材质未明的长棍,如切黄油一般,
一截两断!
而祁荒略高过林宗塘半头的身形,让他毫无遮拦地劈落左掌,直直印在对方的颅顶!
【八极.大不敬】
在林宗塘全身骨骼如同雷鸣、又如爆豆一般全部噼啪作响的同时,祁荒的右掌正正推在他的面门。
【八极.探马】
只此一掌。
只此一掌!
炽白的电流与缭绕的白焰拉出一条锐利的直线,刺目的光亮洞彻照亮整个洞窟!
自二十四,一坠归零!
在残暴的轰鸣与碎屑弹飞中,祁荒右掌五指如笼,扣按在林宗塘的面门上。
【申猴】甲胄片片剥裂,黑紫色的血液飞溅,伤口血肉模糊的瞬间被电流烧灼、火焰碳化,焦烂一片。
“妈的,李书文一人的名,你们十代也扛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