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琴!笛!
嗤吟!
屋内闪过一道寒芒,欺霜赛雪的剑面上,无一丝污迹。
楚渊挽了一个剑花,巍然持剑而立。
曹正淳满脸铁青,收回自己伸出去欲要救援的右手,冷哼一声,并未立即答话。
朱无视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他看的分明,剑气裹挟的青黑长龙,状似化作飞灰,实际上仍有石子坚挺且锐利,宛若龙牙,咬住了洛菊生的手掌心,在楚渊剑气的催动下,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行了,现在没有外人,天香豆蔻在哪里,这个宴,怎么个说法?“
朱无视清了清嗓子,虎目之中,隐现一丝暴虐。
他已经给足了面子,忍了半天,方能视曹正淳一介阉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好!“
曹正淳尖着嗓子,朗声继续道:“还是神侯爽快,楚兄,你待如何?“
楚渊收剑回鞘,找了个椅子坐下,吐出一口气,淡然道:“便如神侯所愿!“
刚刚的狂傲,完全是他故意为之。
年轻气盛,方能让曹正淳放心,一旦和朱无视因为天香豆蔻起了争端,自己是绝对不会留手,乃至结下仇怨。
况且,三日前的那夜,护龙山庄外惊天一战,东厂也该收到消息。
这三日以来,自己独居城外,不曾和任何天下第一庄的人有来往,即便是上官海棠,怕也会认为自己和神侯彻底撕破脸皮,遑论外人。
由此给到曹正淳希望,以天香豆蔻邀买人心!
啪啪!
曹正淳拍了拍手掌。
只见门外走出十几名下人,手里均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各式乐器。
朱无视扫了一眼,面带疑惑,不解道:“这是何意?”
“历来名宴,丝竹管弦少不了,今日,正淳厚着脸皮,想要恳请神侯和楚兄,奏上一曲如何?”
曹正淳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语气欢脱。
眼下天香豆蔻在他的手上,这俩人任他搓圆捏扁,机会可是难得!
“怎么个奏法?”
楚渊不以为意,走到托盘前,挑眉扫了一眼,便拿起一柄玉制短笛,随口问道。
他没有朱无视的身份负担,也没有歧视阉人的心理,为曹正淳奏上一曲也无妨,同时,他也隐隐有些懂了。
今日这宴,对于曹公公而言,羞辱朱无视之心,才是最猛烈的,招个对手使绊子,说不定还在其次。
积年的老对手,胜负循环往复,也许已经成了乐趣?
曹正淳却是不知道楚渊心中闪过的无数想法,走到两人中央,勾唇轻笑道:“楚兄既然已经选定短笛,那......神侯,你也选一个?”
朱无视眉头紧皱,仿佛脚底生根一般,半步不肯挪动。
“既如此,我宣布这第一局......”
曹正淳伸出兰花指,拖长了尾音,玩味的眼神不住瞥向铁胆神侯。
“等等!”
朱无视打断了这未说完的话语,面色极为阴沉,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随即伸手一探,房间里陡然出现无可阻挡的大风,托盘之上的乐器尽皆飞起。
“这扇焦尾,我倒是颇为喜欢!”
一扇古琴似是被鬼神凭空抓住,直直飞向朱无视。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焦尾琴没有任何依靠,就这样飘在空中,浮在朱无视的腰前,双手可触,正是抚琴最合适的姿势!
楚渊心中一凛,这神侯的武功,却是有些诡异,说到底,都说铁胆神侯,武功绝顶,但这些年出手极少,已少有人能说出其绝招,颇为神秘。
而其他的乐器就没有这般好运,没有了大风吹起,全部掉落在地,更有甚者,摔的粉碎。
曹正淳见状,眼皮直跳,心中愤恨不已,却又无法说出口。
这些可都是他从全国各地,还有朝堂之上,清流高官家中,花了不少气力搜罗而来。
“神侯的吸功大法,果然厉害!”
曹正淳咬着牙,大赞了一声!
“还不够厉害,否则,这些乐器当能好好保存才对,何至于明珠暗投。”朱无视言语带刺,嗤笑道。
“你......好啊好!”曹正淳伸手指了指,压着勃然的怒气,走到桌边,品了一口茶,顺了顺心中郁气,寒声道。
“请吧,两位,同时奏乐,时间久者,胜之!”
说罢,曹正淳伸手捻起茶果,脸上慢慢堆起笑容,一副将要看好戏的样子。
楚渊心思电转,瞬间便是明白了这第一局比试的意思。
非是真的考验乐理,而是比拼内力。
若是一人的乐声盖过另外一人,则算取胜。
铮!
古琴之上,琴弦被拨动,蕴藏着金戈铁马气息的声音陡然响起。
这一瞬间,屋内好似热水沸腾,波澜起伏,汹涌澎拜的波涛,自琴弦之上,慢慢生成,卷起空气,化成龙卷的风暴。
又似整装待发的部队,披甲持戈,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无所畏惧的冲上去,绞杀敌人!
楚渊微微退后了一步,拉开距离,面色凝重。
他不是神侯,皇族出身,自小接受名师指导,无论琴棋书画,都有颇高的造诣。
这些年,他在苍梧山,偶有落寞之时,随手摘下矮竹的枝干,打磨一番,便是一根短笛。
没有乐谱,只有直抒胸臆!
只有最原始的节奏,却又大巧不工。
宫商角徵羽!
呜~
笛声响起!
朱无视手下的琴声微微颤动,似是有了一丝波动,他仿佛看到,巍峨的高山,渐渐成型,立于楚渊身前。
高山之上,有茂密的深林,有无底的深渊。
而更为关键的是,高山之上,日月交替不休,亘古不停,哪怕星移斗转。
峰顶之上,皆有一道影人影,自练着拳法,无论雨雪风霜,硬如钢铁的身躯依旧屹立不倒,欲要斩天踏月!
恍然之间。
龙卷风搅动着滔天的潮水,涌起遮天蔽日的巨浪,携带气吞山河之势,狠狠撞击在拔地而起的高山之上。
砰!
爆炸声不断,而琴声和笛声,却在这一刻,形成了奇妙的平衡。
曹正淳眯了眯双眼,右手抬起,用垂下的袖子,避开迎面扑来的劲风,心中不住感慨。
“这两个人的内力,较之龙虎之力,又能差上多少......?”
屋外,洛菊生面色煞白,遍体生寒,如坠冰窟,自己引以为傲的达摩内功,差这两个人远矣,手中动作不断,拍晕面色痛苦的仆人。
只是动作再快,却是难以追声逐乐,离屋子近的,已经是七窍流血,口吞白沫,倒地不醒。
楚渊低头吹笛,口中内劲勃发,眼神清澈无比。
他知道,自己的内劲,多用来镇压伤势,比之朱无视仍要差上一筹。
或者两个人还能僵持一会,但最后,支撑不住的人,必然是自己。
此刻,只有兵行险招,鼓足劲力,一招制敌!
呜呜!
玉笛骤然炸响更为凄厉的声音,全没有刚刚的悠扬动人。
大山为之倾倒,盖向无边无际,咆哮着巨浪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