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不要想了,你们快走,我和巴尔斯特挡在这里。”达克恩好像看出来维因尔想法,然后就毫不留情的打破,“能够到达这里的只有我和巴尔斯特。”从后面窜出的白狼打乱了莱恩特的节奏,同样挡在众人身边。
“身先士卒的小姑娘……”莱恩特打量着刚才率先出手的艾门尼斯,然后又看向维因尔,“你的盟友并不是很尊敬你。”最后才看向赫拉卡,“虽然你问的问题非常天真,确实很像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领袖。你就是大德鲁伊吗?”
赫拉卡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故作冷静道:“是有如何?维因尔,我们离开这里。”他用手悄然推了一下艾门尼斯,让她走在最前面,然后他才跟随上去。
维因尔也似有所悟,她瞥着莱恩特团长:“我会记住你们的。”话音刚落就紧忙跟上赫拉卡的脚步。
“一小时内脱离。”克瑞提斯没有丝毫犹豫,只嘱托了两位长老一句,当维因尔转身时,他就一挥木杖,两侧的墙壁轰然向中央塌去,让其余想包抄而来的骑士的马踏步不前。
莱恩特并没有追击,他突破不了两个猛兽的防线,同时他既然已经确定了大德鲁伊的形象,那么这次任务已经足以交差。如果克瑞提斯真的如波鲁尔描述的那样神威无比,单单凭借自己这五个人还是做不到的。
实际上,骑士团长心里清楚,这并不是真正的战争,无论是所谓的德鲁伊还是阿尔特拉城都不是骑士团的一合之敌,因此他才催快马越过主力部队提前来到这里。莱恩特在团长的位置上坐了有十年了,在他的人生里,其实并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争,反而是政治、权力斗争更让他熟知。他看着离去的德鲁伊众人,并不气恼,反正他已经完成了任务,其他的是审判所和萨奎尔城要忙碌的事情了。而他,现在只需要享受战斗就可以了,就像年轻时才接受骑士训练时候那样。
莱恩特吐出一口气,从腰间抽出骑士长剑横在胸前,然后将《圣典》架在剑柄,口中念诵了神名,然后猛地将书从剑尖处抽出,长剑便如同附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他先对两头野兽行抱剑礼,然后将长锋半架在自己的左肩,微压下身形:“圣主在上,愿我能赐予你们永恒的安宁。”
“艾门,我想,你已经做好准备成为真正的大德鲁伊了。”克瑞提斯突然出声问道。
艾门尼斯没有回答。
“在这之前,虽然你是大德鲁伊,所有的长老都悉心教导你,也都认可你,但在大部分的学习内容上,你距离德鲁伊的距离还有很远,在巴德中也只能排中下。”这是克瑞提斯第一次直白的指出艾门尼斯的问题,“我相信你的智慧足以让你成为真正大德鲁伊,而你的勇气将会支撑你的行为。这两点是最不可少的。”
“我知道。”艾门尼斯小声回应,她紧张的来回巡“视”,虽然她并不能视物,但紧张的局面让她不禁重复这个动作。
“我多么希望看到你成为当之无愧的领袖的那一刻。”克瑞提斯笑道,“希望这次回到露萨娜后,可以催促让你加紧学习。”
艾门尼斯轻轻“嗯”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专心跟着维因尔跑步。
“你知道,我从十年前就开始将我所记忆的德鲁伊典籍都默写下来,你知道它们在哪。”克瑞提斯又道。
“嗯。”艾门尼斯停下脚步。
所有人都停下来。
“大长老……”维因尔想说什么,但却被克瑞提斯抬起手打断了。
他们在接近阿尔特拉城门的集市,比街道宽敞很多。在短暂的沉默后,前面转出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红底白边修士袍的人,在红底上海绣着很多对称的红色、金色线条的图案。那人看着克瑞提斯,面上的表情非常淡然,就像一湖死水:“克瑞提斯,翻阅了很多典籍后才能从一些故事里看到你的留名——自远古而来的邪教大长老。”
“审判所?”克瑞提斯见到来人后便知道了前后因果,“看来在阿尔特拉城被围攻之前,你就已经潜伏在城中。”
“是的,同时,现在,我发现横闯圣地的克瑞提斯居然衰老成这样。”裁判所修士笑道。
克瑞提斯知道自己的面容已经越发的苍老,甚至皱纹越发的拥挤,很难看出原本的面貌了:“我们见过面?当你知道我活的年月,那么你也就不会在意了。”
“两百年?三百年?即便你真的活了这么久,而今你又通过什么离开这里?无论曾经的你拥有多少力量,现在的你已经一无所有。我们在耶瑞尔学院见过,只是审判所并非在耶瑞尔学院中,我们赶到时只看过你离开的背影。”老修士将手中的十字长杖高高抬起,艾门尼斯等人只觉得肉体顿时被无数无形的链条锁住。
“神圣的力量可以驱逐世间污秽,无论他多么强大,多么邪恶,一切都将复归于神灵的怀抱。”修士口中用古日漫特语念着,艾门尼斯只听得懂这一点,更多的内容就无法辨识了。
“你就是这一任掌握弗提洛的人?”克瑞提斯没有看着那根欠着宝石的白银十字权杖,而是注视着修士手里捧着的书。那就是日漫特圣教的两圣器之一的弗提洛之书,因为现在圣教颁布的《圣典》都是仿制的弗提洛的样式,所以这本书乍一看并不出众,但在传说中,弗提洛是汇集耶瑞尔塔斯神降时的训诫而成,被誉为天国之钥,其使用者念动圣言就可以调用书中的力量。
“是弗提洛选择了我,我是被恩宠的人,我无德无权掌握弗提洛。”弗提洛之主说话还是非常的谦逊,他的死寂的双眼中好像又有一团火,那团火被点燃、鼓动、闪烁。
“我遵行菲索尔兹姆之道,遵行自然之礼。”克瑞提斯单膝跪下,他手中的橡木杖的突出部位突然开始生长,新生的枝条上也迅速冒出绿叶,枝条环绕着木杖、大长老的手臂,勉强绕成了镰刀形状。
“克瑞提斯……”艾门尼斯在心中呼唤了一声,感受着身体被勒住的疼痛,女孩咬着嘴唇也没有出声。她感受到一股力量在她的面前降临,也许那就是一直庇护着克瑞提斯的菲索尔兹姆的恩典,如今,这股力量正像是回应这位虔诚信者的呼唤一样,剧烈地“燃烧”,完成它与他的最后使命。
“伟大的菲索尔兹姆,您的信徒克瑞提斯在此祈求,将使用您遗留在凡间的力量,维护自然之平衡。”克瑞提斯高举起木杖,周围的空气一阵颤动,那些无形的锁链便被震碎。
天空突然暗淡了下来,整个阿尔特拉城好像在一瞬间被笼罩在黑色帷幕之中,之后的几个呼吸间,时间好像被拉长了,直跨越数百年之久,然后又感受到收缩起来,在四周有少数光点亮起,就如同黑夜中的星辰。克瑞提斯举起的镰刀忽地亮起淡蓝色的光芒,就像真正的弯月镰刀一样的光辉,一些星辰纹路在其上闪烁。
克瑞提斯挥动镰刀,夜幕和寂静都被划开,一轮炽热的烈阳好像在每个人心头升起,尽管在他们眼前依然是阿尔特拉城原本的样子。
“克瑞提斯,这就是你的力量吗?”裁判所修士将经书翻开,“或许我应该告诉你,这就是真正的弗提洛之书。”当弗提洛被翻开的一瞬间,强大的神圣力量冲击着四周,即便是克瑞提斯也倒退一步,所有若隐若现的星辰都消散在空中。
“你并非德鲁伊的大祭司,你无法发挥弯月镰刀的力量,无论你怎么祈祷,即便伪神降临,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修士用十字权杖点在弗提洛之上,“而我,圣教审判所的主教,将会宣判一切异端之亡。”
“弗提洛是光明之书,但是如今你却用它行使黑暗的力量。”艾门尼斯因为疼痛将牙齿咬得咯吱响,女孩很想上前一步,但克瑞提斯用镰刀将她推开。
“神圣的力量来源于神圣本身。”弗提洛之主道。
“那么神圣就非正义,黑暗也并非邪恶。”
“你可以这么理解。你的年龄如此幼小,却坚信你信仰的伪神是一种正义,那么我也完全可以相信神圣的力量就是正义。争论才是一种浪费,正义将会在时间下得到证明。”弗提洛之主将弗提洛突然一合,伴随着“啪”的合书声,一柄炽热的巨剑从空中落下,“当万物背离正道,耶瑞尔塔斯从空中降下正义之剑,邪恶在其下消除,正义则得以逃脱。圣灵将此剑赐予先知,他告诉先知:‘正义将在你手中永远流传,光辉将照耀四方。’”这柄剑就是弗提洛中记载的耶瑞尔塔斯赐予祭司的迪尔克希尼。
“嗷!”咆哮声毁灭了所有的法术,即便是空中的迪尔克希尼的虚影也随之破碎,一匹皮毛散发着星光、身形若隐若现的白狼从空中踏来。
“混沌的白狼,莉卡奥斯。”弗提洛之主早就听说过,在苏瑞姆爆发战争的时期,出现过传说中记载的神灵,在《审判书》中隶属于菲索尔兹姆的白狼之神“莉卡奥斯”。
《审判书》
混沌的白狼莉卡奥斯
吞噬人肉,毁灭城邦
伪神菲索尔兹姆之属
“邪恶之物,终将被放逐人间之外。”眼见克瑞提斯提着星光镰刀想自己袭来,修士再次打开弗提洛,“当凡间生物背弃信仰,恶魔从心底滋生,罪恶形成深渊!所有堕入深渊的人,都将被烈火焚烧七日,被旋涡吞噬七日,被寒冰禁锢七日,被刀剑割裂七日,这是滋生恶魔所付出的代价。当恶魔在人间自称神灵,试图侵害真神的信徒时,耶瑞尔塔斯赐予七名信徒力量和智慧。他们告诉邪神,只要他前往圣米拉尔山,他们就将成为邪神的信徒。圣米拉山是真神降临之所,真神从空中抛下巨大的鸟笼,将邪神锁在其中,七名圣徒借用手中的神器:正义、公正、神圣、美好、愿望、信仰、天国将邪神永远驱逐出人间之外。”
从空中而降的巨大金黄鸟笼将白狼伊尔特奥斯困在其中,白狼咆哮着,用尖爪刺穿鸟笼,“咔嚓”的摧枯拉朽声响起,霎时间鸟笼碎裂,白狼立刻避开了随之而来的金色锁链。金色锁链虽然只是虚无的投影,并没有神话中那般神异,但终归是寄宿了弗提洛的力量,如果被其触碰,将会被驱逐出人间一百年。伊尔特奥斯在神话中是野性与混沌的化身,他能够展现最大的野性,用敏捷、力量、狡诈撕裂所有的猎物,修士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抗衡真正降临凡间的神灵,但只要将他驱逐,已经力量衰弱的克瑞提斯便不值一提。
落在地面的白狼非常迅猛,只几个踏步就接着四周的商铺跳跃起来,避开了袭来的枷锁。当修士准备夹击时,四围猛然破土而出巨大的藤蔓,然后一个巨大的熊掌从天而降。弗提洛之主险些被削去半个脑袋,他躲开后用法术阻止了藤蔓的疯狂蔓延,朗读了书中圣言,从虚空中衍生出许多手持各样武器的神使,将从另一侧袭击来的弗兰克斯坦和巴尔斯特阻拦。
棕熊一掌将一个神使拍成碎屑:“这才是我们橡树圣林棕熊一族的力量。”正如曾经拉托弗里斯长老所说,所有的力量、魔法其实都在探索纯粹的本质,而巨熊一族坚信自己就是力量的化身。
巴尔斯特担忧地看了一眼神灵先祖,然后对着艾门尼斯呼啸一声,紧接着才加入战斗:“骑士团他们逃走了,我们没有能力追击他们。达克恩在打开离开的道路。”
紧接而来的是一匹散发着华光的白马从屋顶跃下,尽管这匹白马的光华还非常柔弱,头上的角也被折断,他高傲地看着艾门尼斯和维因尔:“我依然痛恨你们的无能。”瓦拉弥尔弯下自己的脖颈,虽然他的体型并不壮大,但是没有人怀疑这个满怀怨恨的年轻人也是充满力量的,“但我不愿意再失去任何同胞。”
艾门尼斯、维因尔都翻身上马,艾门尼斯伸出手:“赫拉卡!”
赫拉卡走近白马:“大祭司,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但今后,依然希望可以沐浴在您的恩惠之下。”说罢,猛地一拍瓦拉弥尔的身子:“走!”瓦拉弥尔没有迟疑,立刻施展着独角马的法术向远处狂奔。
维因尔和艾门尼斯都施展着法术帮助瓦拉弥尔消除阻碍,大祭司终于问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所有人都来了吗?”
瓦拉弥尔依然嘴上不饶人:“难道你期待完全不会任何法术的德瑞尔长老也来吗?”不等维因尔发作,便继续道:“只有长老会的部分成员来了,其他所有人都在林中等待我们的回归。”
艾门尼斯闻言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瓦拉弥尔反倒有些诧异,这位柔弱的少女没有去关注克瑞提斯等人的战况,也没有过多询问教派的情况:“你越来越像大祭司了。”
艾门尼斯知道瓦拉弥尔的意思,当她作为一个大祭司,她不能在此刻患得患失,即便是克瑞提斯等人战败,她也不能太过关注,因为她还有更大的责任:“我还是我。”女孩只能说出这句,无论是维因尔还是瓦拉弥尔闻言后都沉默不言,好几种感情在心中翻腾,但此时并不容许他们细细品味。
其实德鲁伊的攻击已经溃败,仅仅十几个长老,虽然都是法术和战斗出众者,也不可能敌过在阿尔特拉城军队,最初只是利用火炮打乱阵脚——他们并非为了消灭日漫特圣教,仅仅是营救艾门尼斯等人。
当阿尔特拉城的士兵、骑士团的小队恢复秩序,尤其是大团长回到指挥岗位时,这位不像骑士的骑士的确拥有超凡的指挥能力,很快就捣毁了德鲁伊缴获的火炮,并且将战线退回阿尔特拉之外,只需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足够了。
但当瓦拉弥尔冲出城门时,果然看到了阿尔特拉城军队的包围圈。在这些军队中,还混有着骑兵,想必这些是隶属于弗提洛骑士团的先锋部队。
莱恩特就在最前方,他看了一眼从城门出来的几人,几秒后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们就将武器向前突起,做好抵御冲锋的准备,那些混在其中的骑兵也都开始催动焦躁不安的马匹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瓦拉弥尔看着比自己高大太多的战马,才自嘲道:“可能不仅是你很差劲,大祭司。连我也应该多锻炼些法术。”在这一刻,连维因尔都开始羡慕艾门尼斯的双眼,当亲眼看到面前一排一排整齐划一的步兵、逼近的骑兵时,在精神上都会被震慑,乃至放弃抵抗。
艾门尼斯突然道:“我们要依靠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我们有能力冲出去。”
当女孩话音才落,维因尔和瓦拉弥尔心中都升起一阵震动,来不及细想,就听闻身后“嗡”的一声,阿尔特拉为中心爆发出冲天而起强大的气流,气流从中心向四周冲击。
那些士兵被气流所摄之时,艾门尼斯的声音被风声拉长:“我们上!”她当机立断从地面升起许多坑坑洼洼的土坡。瓦拉弥尔眼睛还在昏花,但他在艾门尼斯令下后,后蹄一踢地面就向前窜出,踩着土坡飞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