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策华和苟云英在犹豫。

　　林霄面上装得一副唯唯诺诺的废物样子，实际上却也在暗中观察。

　　他不认为苟氏兄妹会这么容易上钩。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逻辑，面对一个敌人，突然间对你的示好，勿论多么小心都不为过。

　　更况且是苟氏兄妹这种狡猾的人。

　　异控局中是有位面走私犯相关的通缉令的，但很明显的一点是，就算是异控局，也绝不可能将万千异位面中所有的位面走私犯全部统计清楚。

　　绝大多数都是已经被抓的人供出来的同伙，又或者是觉醒者在出任务时偶然间遇到，顺手抓回来的。

　　比如“钓客建吉”先生。

　　钓客建吉先生现在被异控局关在POKEMON HOME里强迫当管理员，每天的任务是给空间中寄存的宝可梦喂食，陪他们玩。

　　林霄对此表示相当不满。

　　你是惩罚他呢，还是奖励他呢？

　　“云英，你怎么看？”

　　“从运营的角度看，我觉得他说的没什么问题。”苟云英思索片刻，说道，“但是……”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那我说说我的看法吧。”

　　苟策华说道：“我觉得你不值得信任。NPC先生。”

　　“这么快就暴露了啊。”

　　林霄一把扯下脸上的伪装，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会跟翟南那个废物一样，到最后都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坏人’呢。”

　　“你的目的。”苟策华说道。

　　“目的，当然是跟你们一样。”林霄微笑着回道。

　　“翟南哥呢？”

　　“被我做掉了。”

　　苟云英毕竟是个女人，听见这么血腥的发言，眉眼间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人类的微表情其实能够暴露许多的东西。比如这位苟小姐。”

　　林霄停顿了片刻，说道：“你不如你的兄长，至少你的兄长听见我说干掉翟南哥的时候，面容没有发生变化。”

　　苟策华上前两步，挡在了苟云英的面前。

　　“另外，你们两个的关系并不是兄妹，而是情侣。”林霄又说道，“正常的兄妹之间不会有那么亲昵的行为。”

　　苟策华笑着拍了拍手：“不愧是你，这也能看出来。”

　　“很简单。”林霄笑着说道，“觉醒系统后，人的相貌有时会发生改变，宿主之间的身份和背景也会随着剧情的设定而更改，这并不稀奇。”

　　“我再问一遍，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为了帮你把尔辞园做的更好。”

　　林霄摆了摆手：“你也可以叫我‘系统投资商’，我们穿梭在每一个系统的位面，找寻优质资产，而尔辞园虽然优质，但是不够优质，所以我才来寻求合作的。”

　　“阁下的话可听上去并不怎么可信。”

　　苟策华冷笑道：“你知道我们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尔辞园拿到手的吗？”

　　“所以，我是来合作的。”林霄叹了口气，觉得这位苟兄可能语言中枢有些障碍，听不太懂人话，“又不是抢你的系统。”

　　“对待他人十分谨慎，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这位苟兄是个老油条。”与此同时，林霄在心中想到。

　　“唉……”

　　林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就不能相信别人呢，就算你们导入史可威尔的扭蛋系统，以运营手游的方式运营尔辞园，现在也赚不了钱了啊。”

　　“大人，时代变了。”

　　林霄盯着苟氏兄妹两个人看了片刻。

　　与他们交锋的片刻，他咂摸出了一点信息。

　　但两位苟先生跟“钓客建吉”的情况似乎并不一样。

　　比如……他们好像并不知道异控局的存在。

　　这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还挺耐人寻味的。

　　“有一种可能。”林霄想到，“他们是在异控局成立之前，就已经觉醒过某一个系统，之后一直在位面之间穿越。”

　　异控局成立于2024年，那个时候蓝星手游产业刚显颓势。

　　假如苟掌柜的在2021年前就离开蓝星的话，那么他们必然不会知道之后的几年中，二次元手游产业会滑向一个多么吊诡的深渊。

　　他们对蓝星手游发展的认知是有局限性的，否则不可能对于尔辞园的运营这么复古。

　　林霄在赌。

　　赌他们对业界的认知究竟停留在什么程度。

　　赌他们不知道2023年某黑深残枪炮拟人手游带给整个业界的那场黑天鹅事件。

　　果然，苟策华听到林霄建议，坐了下来，叫尔辞园中的“共鸣者”服务员给林霄倒了杯茶：“你继续说。”

　　“自己不说话，露的底就少。”林霄心道，“有趣的男人。”

　　而且他们两个的名字也很有意思。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下。”

　　林霄反问道：“苟策华，苟云英，这两个相当冒犯的名字，应该不是二位的真名吧，为什么不改？”

　　“为什么要改？赚钱这种东西，如果没有祖荫……或者祖荫懒得庇佑你，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苟策华端起身旁的茶杯，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笑道，“那就是比谁更能吃屎。”

　　“骂名就是褒奖，兄弟，年龄不大吧。”

　　“没您大。”

　　“喜欢喝浓茶，行动做派相当中老年，蓝星年龄应该在四十……不对，五十岁以上。”林霄越发对这个名叫苟策华的男人感兴趣起来，“‘祖荫懒得庇佑你’……恐怕是某个名门望族斗争中落败的一方。”

　　“如果是那样的话，方宇笙或许知道这位把骂名当褒奖的先生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已经是回到蓝星之后的事情了。

　　“说说你觉得尔辞园应该怎么才能更加赚钱吧。”苟策华淡淡地说道。

　　他的目光透过一副黑框眼镜射了出来，落在林霄身上，像是毒蛇的眼睛。

　　林霄淡定地拂开了苟策华的视线，说道：“具体来说，尔辞园中的东西都缺少故事性。”

　　“故事性？”苟策华饶有兴味的反问道。

　　“是的，故事性。”

　　“钻石为什么值钱？是因为有人用他们讲了一个爱情的故事。古董为什么值钱？是因为他们身上有历史的印记。和氏璧如果没有传奇的经历，也不过只是一块普通的大理石而已，单论材质，价值连翡翠都不如。”

　　“我们的‘共鸣者’也是一样，只有皮相和预设好的台词和行为逻辑当然不够，他们也需要有故事。”

　　“没错。”林霄重重的点了点头，“角色们要有自己的生活，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为之疯狂，我们才能榨取出更多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