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罗地网
陈良没有趁着夜色朦胧时过去。
据他观察,刁掌事基本天黑时才在家,平时都在外忙碌,有时会在院中教习一些弟子。
正午时分,曲泽峰上下正在紧张洒扫中,后厨也忙得一团乱,就连修炼的弟子们也纷纷回了屋内。
刁雪要回来吃午饭,对吃食上她比较挑剔,肉都要吃最嫩的那一块,二十四节气时也都要吃应季的食物,色香味上也比较考究,尤其是色,无论是摆盘、刀工还是搭配上都得一丝不苟,不能有丝毫错处。
她走过的路不能有灰尘,所以整个曲泽峰除了一些花草树木,都铺的是玉石板,正午时分,太阳正烈,照在玉石板上,丁点水痕都无处遁形,一清二楚。
若是被刁雪发现,洒扫弟子一月的俸禄便没了。
这在刁雪看来不痛不痒,又不掉肉,她还曾说幸亏遇上她心善,要是别人动辄打骂砍杀的,他们怕是连小命都不保。
陈良趁着曲泽峰上下忙碌之时,溜进了刁掌事平日里修炼术法和传授弟子的屋内。
这是半月来他细细观察后发觉的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除了传授弟子外,刁掌事每次修炼都会屏退下人,整个院落都不准留人。
起初陈良只以为是不想泄露修炼术法的过程,直到一日隐约听见里边似乎是有第二人说话,还隐隐有惨叫声。
轻轻跳进院落,当看见紧锁的房门后,陈良探查一圈周遭气息后,谨慎现身,蹑手蹑脚用早就备好的银丝打开了铁锁。
黑漆漆的屋内,门窗都用厚实的黄布遮挡着,看不见一点光亮。
陈良拿出早就备好的火折子,猛吹几口。
滋啦一声。
火光摇曳。
一张森冷的老脸赫然显现在火光之后。
那双眼睛似是刚从地狱中爬出,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一动不动紧盯着陈良。
“啊!”
陈良下意识后退数步,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明明进来之前,他探查过没有道力气息的。
“陈良,等你好久了。”
熟悉的声音让陈良壮着胆子再次瞧过去,只是一眼,陈良愈发毛骨悚然。
这男人竟然是刁掌事。
他明明早上出了曲泽峰后再没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脑中似有什么轰然炸开。
一道金丹期修为的骇人术法迎面袭来,‘陈良’躲避不及,直接消散成碎片。
而一直隐身在旁的陈良登时警铃大作,转身就跑,然而还没来得及,一道密网却从天而降,直接落下,将陈良牢牢束缚住。
被网住的瞬间,周身道力消失不见。
只觉心中一凉。
“果然!”刁掌事亲眼见到陈良被天罗地网从水幕中拉出,只觉主子给的道器实在太厉害了。
“你以为能分身的事瞒的天衣无缝吗?”
“我那隐线可是主子给的,只要经过必然死死缠住,即便金丹期修为也破不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懂得分身之法!”
刁掌事说的语气激昂,陈良在一旁没敢挣扎,周身的网却仍越收越紧。
刚开始还是皮肉被勒成一块一块的,然后便是骨头,那种从里到外渗出的刺痛蔓延至全身,他的手腕脚腕是最先被勒掉的,一下一下地宛如钝刀子割肉,说实话,掉下去的那一刻,陈良是如释重负的。
然后便是他的眼睛,被大网从中间勒成两半,其中一半眼球承受不住被挤了出来,掉在地上。
眼前瞬间一片黑暗。
然后便是脖子,直至青筋暴起,眼看就要窒息,大网才停下。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陈良百思不得其解,半月来刁掌事的表现根本没有什么异常,他甚至以为因着他故弄玄虚营造的身份,杀心已经减半了。
刁掌事嘲笑着陈良的天真:“我木柜下的铁盒你发现了吧?”
“就算你没发现,有一丝可能知道那秘密的人都不能活。”
“砰!”又是一记凌厉的道力。
似是灵魂被撕裂一般,陈良觉着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这是你为郭执事受的!”
“就算你是金丹期修为,在这天罗地网面前也是个废人!”
“下辈子招惹别人前,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若不是有主子,真想亲手了结了你!”
一句句愤恨的话,恨不得把陈良抽筋剥皮。
刁掌事说着想起什么,一把将陈良的黑袍拽掉,看清里面露出的脸后,略显震惊,“倒是没想过你真这么年轻。”。
“砰!”
紧接着又是一脚,利索地将陈良踢到一旁,像踢一滩烂肉一般。
然后便跪在蒲团之上,开始一下一下磕着头。
陈良两只眼睛早已血肉模糊,他什么也看不清。
只能听到咚咚咚的磕头声。
“轰~”巨石门打开的声音。
扑面而来的阴森之气。
陈良被刁掌事毫不留情地拖拽在地上。
狭窄陡峭的石梯上,身躯一下一下被磕在台阶上,有时拐弯处,撞的太猛烈,几根断裂的骨头直接被撞了出来。
陈良几度疼的晕厥过去,而后又强行逼迫自己醒过来。
他不能死,眼看就要接近真相了。
这刁掌事果然有猫腻。
不知往下走了多深,陈良已经恍惚到天旋地转。
“噗通!”后背迎来狠狠的一脚。
陈良糜烂的身躯像是蹴鞠一样,被旋转踢进了类似地牢的铁门里。
耳边皆是痛苦的呜咽声,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似是听到动静,原本沉寂的大牢瞬间爆发出哭喊和口吐不清的谩骂。
一个还能说出话的男人高喊着:“师父,求求你,放了我。”
“我不会把这里的一切说出去的,以后定以您马首是瞻,无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给您当牛做马,做您一条会摇尾巴的狗,看在往日的师徒情上,您就放我了吧。”男人越说越恐惧,最后只能颤着声呜咽道,“我不想被那怪物吃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唔!”
一道骇人的道力气息擦肩而过,刚才还说话的男人似是被什么掐住了,直接被吸出了铁门。
耳边是令人作呕的咀嚼声。
一时间,大牢内被关押的修行者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等等!”
大牢外的咀嚼声忽然停了下来。
陈良心底一沉,因为这婴儿声音太过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