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巩媚儿
“咝~”
城墙下,数百条六尺长的紫蛇立起镰刀形的脖颈,吐出通红的蛇信子,窸窸窣窣朝陈良涌来。
后方少妇一身紫裙,纤腰翘臀,玉足轻踩落叶,婀娜摇曳地步踏莲花般从树下走出,一双桃花眼在月色下显得愈发暧昧。
陈良确信自己没有眨眼,他一早就探查到了少妇的踪迹,却仍没捕捉到那些紫蛇是从哪冒出的。
就像是凭空掉落一般。
若说是道力炼化,陈良刚领悟了天地之道,深知炼化出如此有灵性又数量庞大且内怀道力的紫蛇有多恐怖。
即便沈林丰都鞭长莫及。
这女人真是看不透。
陈良旋即收敛了神色,面具下露出的眼睛沉静如水,一步步逼近那群张牙舞爪的紫蛇,不见畏惧。
倒是气势汹汹的紫蛇们慌了神,支着个脑袋乱糟糟原地转起了圈,有的甚至不小心把自己团团缠住,一时间动弹不得。
“既约来相谈,何必佯装试探,多此一举。”
陈良话语爽朗,少妇面上不动声色,白嫩的耳垂却渐浮上赤色,转瞬又恢复如常,衣袖轻拂,紫蛇便消失不见。
“良人相交,识于微时,起于毫末,莫逆于心,守于经年,小家伙,你我结成同盟,我帮你坐上不死丘峰主,你允诺我一事,可好?”
陈良愕然,瞧着少妇的笃定之色,似乎峰主之位手到擒来一般,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虽然不死丘峰主沈林丰是筑基期一段,但整个不死丘还有十几位金丹期修士坐镇,弹指间便可将炼气期一段的少妇灰飞烟灭。
少妇见到陈良狐疑的神色,了然一笑,不等陈良回答,又自顾自说道:“虽说修仙界功德丹为上,但还有一类人,若是术法得当,炼气期两段修为,手到拈来。”
话音落地,少妇柔弱无骨的小手已然环抱至陈良的脖颈,酥麻的触感横在命门之上,陈良瞬间冷汗直流。
少妇不经意露出的森冷道力竟是炼气期三段!
这才几日时间!
这是陈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死亡的威压,他知道,脖颈间的软嫩若是轻轻一抖,他顷刻便会毫无招架之力地脑袋分家。
这便是道力的越级压制。
好在,他来之前早有所准备,防范着这个曾经想杀了自己的女人。
“姐姐芳名?”强压住心中本能的恐惧,陈良话锋一转,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
少妇眸光微凝,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陈良,旋即凑到他耳边轻语:“巩媚儿~”
似是千万只蚂蚁爬过,酥痒难耐的陈良机械般转头,眸中倒映出月光下巩媚儿娇嫩美艳的脸蛋,香风拂面,朱唇张合间,嫩舌轻挑,让人不自觉想一口咬上去。
巩媚儿瞧见陈良眼中的迷离之色,不禁掩嘴轻笑,果然还是少年郎,是禁不住她丰腴熟美的风华的。
陈良一滴热汗掉落,他此刻心正砰砰直跳,藏在背后的手轻捻手诀,早就藏好的无相符飞出,正要贴上,巩媚儿却似发觉了什么,侧身探头,陈良见状连忙出手,环环一抱,脚下动作迅猛,一个转身终于险险贴上符篆。
巩媚儿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猝不及防,眼眸微惊,如墨长发顺着香肩滑下,感受到腰肢间温热的大手,吓得小脚弹跳,往后一闪,花容失色。
只是一瞬,巩媚儿便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手中道力汹涌,眼看就要施展术法,却徒然发现陈良道力微露,竟是筑基期一段修为,登时偃旗息鼓,哀怨地望向陈良。
“小家伙,未免也太心急了~”
“咳!”陈良早已有些招架不住,忙岔开话头,“您这事做得有些不地道了,我的一身修为和术法接连展露无遗,您只需一张嘴,我在道门的多年经营便毁于一旦,不消半日就被人灭口。”
“持人长短可以,但若是想结盟,便得互露把柄,不然往后共事我处处受您掣肘,实是一招险棋。”
巩媚儿眸子闪了闪,心中暗骂陈良小小年纪处事老练,犹豫片刻从腰衱间拿出一道令牌,默不作声递给了陈良。
当看到那令牌上刻画的字眼时,陈良瞳孔遽然收缩,瞟了一眼巩媚儿,暗自镇定心神。
瞧见陈良的脸色,巩媚儿冷笑一声:“还有什么赐教?”
陈良露出尴尬的笑容,再次鼓足勇气试探性询问道:“媚儿姐姐可否告知一二想让在下允诺的事,也好有个准备——”
眼见巩媚儿桃花美眸已染上薄怒,陈良一个大转弯赶紧改口:“当然姐姐要是想事后再说也可,那咱们就算达成共识了?”
“嗯。”
冷哼一声,巩媚儿轻甩衣袖,玉足迈出急步离开,只是走至一半,又回头望向陈良同样远去的背影,眸色复杂,十八岁便登至筑基期一段的少年,哪怕是四大家族和宗门骄子也未有如此天资。
他的修为可是从未暴露过,哪怕是在错综复杂的道门之内。
定是多年隐忍。
原本只是想借陈良之手做些事情,如今看来,城府这般深的少年郎,许多事她得重新谋划了。
忽地,她想起什么,猛然停下了脚步,朝着身后的陈良传音道:“我若是你,此刻必紧赶步伐奔至李二家中,若是李二死了,不知谁是最可能杀他的人。”
识海中柔柔的话语却听得陈良心头悚然,回忆种种,他意识到了什么。
今晨沈林丰阵势那么大的让黑袍来看望,原以为只是想利用李二让自己不去上报,不至于动摇他的峰主之位。
但若是自己不同意,以沈林丰的手段必有后手!
想起清晨李二与自己的言辞相左。
若是自己一开始城门口便是假伤,企图陷害沈林丰,坐上峰主之位,而知情者李二仗义执言被自己记恨,继而杀人全家灭口。
以沈林丰的权势安这样一个罪名是毫不费力甚至水到渠成的。
要知道,沈林丰可是刚派了十几名筑基期修士保护自己的,他有什么理由陷害?
到时李二一死,自己百口莫辩,又犯了道门无故嗜杀同门罪名,必死无疑。
而沈林丰这个代任峰主彻底转正,无后顾之忧,还帮上边那位解除了心腹大患,陈良甚至已经替他看到那光明前路了。
当捋清种种后,陈良不禁有些气笑了,不过旋即他又冷静下来。
如此,便能彻底排除沈林丰引诱自己出不死丘,杀人灭口的嫌疑了,毕竟有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谁又会冒险选择前者呢。
猛然,陈良意识到,这消息应是巩媚儿背后的人让她前来告知的,为的就是不让沈林丰坐稳峰主。
既如此,陈良眼中闪过凌厉之色,自己为何会走出不死丘的谜团便在巩媚儿背后之人身上,应是那日他们在屋外说的主子。
不过巩媚儿应没有背叛自己,一是她没在自己面前避讳那位主子的存在,二是若那位主子知道自己的修为和天资,怕是更想杀的就不是沈林丰了。
此番会晤最令陈良意外的还是巩媚儿的那枚令牌。
不是朱色,不是玄色,是粉白。
材质不是楠木,不是道器,是羊白玉。
令牌边缘刻画的不是花纹,不是杀文,是鸳鸯戏水。
当然最要紧的是那令牌上的字眼,竟是大名鼎鼎的‘合欢宗’!
一个合欢宗的弟子,匿藏在道门。
小小的不死丘真是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