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院长,五十来岁,大奔头,迈着专家特有的步伐,走过来。
身后有几个实习生,不停地问这问那的。
院长时不时地回头解释,一副循循教导、知识渊博、极具耐心和慈爱的完美结合的形象。我不由得叹气,知识改变人,知识可以产生美啊!
你看院长多么的有派头,绝对的大知识分子,我老是羡慕了。
院长走到我的床前,温和地对我说:“卢小清,你好一些了吗?”
我说:“好多了,谢谢院长!”
金丝边眼镜说:“你的命真大。”
有人递过来病例,他歪头说了一些什么。
然后对我说:“你好好休息,不要做激烈的运动,你受到了剧烈的脑震荡,你的颅骨有细微的裂痕,一些淤血会自我消化掉。”
我说:“好的,院长,有一件事情,我想问您。是谁给我做的手术,就是这次。我想跟他探讨一下。”
院长推推眼镜说:“哎哎,是吴医生吧!他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说:“吴医生在吗?”
院长说:“不在,出差去了,一个星期后回来。你大可以放心,我们医院会全力医治你的。”
我说:“谢谢!”
心里却骂道:“妈个巴子的,老子只不过是颅骨有细微的裂痕,就可以把我送到太平间里;如果是颅骨有巨大裂痕,那不就是送到火葬场了。”
这医生也他妈的太不够专业了,居然有这样子的医生,这是何等的可怕。
送走了金丝边眼镜,我躺下来琢磨。
那个时候,我是昏迷了,不等于我没有一点感觉。
有时我是清醒的,因为颅骨的伤痕不大。
在手术台上,我记得清楚的很,有人说:“不要动手术吧!就是细微裂痕。”
吴医生说:“不排除凝聚的血块,怎么可以恢复?”
一个人说:“只是小面积的淤血,人的肌体本身是可以消化掉的,只要注意不让伤口化脓就可以啦?”
吴医生说:“你是主治医生,还是我是主治医生。保守治疗,出了问题谁个来承担?”
另外一个医生也就不说话,接下来就是麻醉,准备手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突然我就不省人事了,说是死去了,我也不知道原因。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据其他医生说,我的两次手术没有做成。
上一次手术,是我在手术台上突然醒过来,所有人吓一跳。
主治医生认为CT片子有误,果不其然,一查原来拿错了片子。
那是一个车祸的人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主治医生的桌子上。
于是,主治医生采取了保守治疗,虽说其后昏迷,与其说是昏迷一天,不如说是睡了一天觉。
多数时间醒,也就少数时间昏迷的,到底是没有事情。
这一次的不同,没有做成手术的原因。
居然是我突然失去了心率,停止了呼吸。
于是,吴医生说:“你们看,晚动手术的后果,病人已经停止了呼吸!一条年轻的生命结束了。”
于是,我就被送到了太平间。
我想:“如果动了手术,恐怕我就死了。”
还得感谢吴医生,尽管我对他的专业水平,是存有疑问的。
在我看来,金丝边眼镜过于关心我的情况,吴医生的行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而且在这个时候出差啦。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医院有我不知道的情况,需要我关心。
老婆过来的时候,一蹦一跳的,不像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像是一个小姑娘,老婆是一个乐天派,我也喜欢她这性格。
老婆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在刚才,我在一辆车前听到的,院长的车。”
我说:“别神神秘秘的,快说。”
老婆说:“院长给一个人打电话,他说:‘姓吴的,不要得寸进尺。十万,已经够多了。’停了一下又说:‘好吧,益达的事情,我会处理。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
我支起耳朵听,老婆却不说话啦。
老婆停下话头,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
我说:“你说呀!”
老婆说:“没有啦,我就走啦。当时,我假装跌倒,爬起来自然走啦。”
我说:“关键的,你没有听到!”
老婆说:“说完啦!院长给了吴医生十万的封口费,事关益达。”
我想也是,没有比我老婆的表述更清楚的了。
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回,老子做一回英雄,也除一回暴、安一回良。
正在我和老婆说悄悄话的时候,一个陌生的人进来。
我问:“你找谁?”
那人不说话,抬头看看,然后说:“走错了。”
老婆说:“这是专用的病房,VIP,懂不懂!”
我说:“这个人很可疑,你要小心一些!”
老婆说:“你忘啦?我的祖上是干什么的,保镖!”
我一拍脑瓜,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别看我老婆比我高一点,本领比我高的就不是那么一点了。
祖传的,又是嫡传的武艺,绝对的一个好把式。
结婚后,老婆说,自己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三五个壮汉不是对手。
我是将信将疑,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有一次,我们家的猪跑了,我老婆大怒,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
一探右手,抓住猪后腿,用力一拉。
那猪嗷嗷叫,就是跑不动,我家的猪可是有九十多公斤啊。
老婆大人大喝一声,双手抓住两只猪后腿,一个旋转,甩开来,直接把猪丢尽了猪圈。
这一幕刚好被从外面回家的我看到,紧跑几步到了猪圈。
趴在猪栏上,我大声喊道:“我的猪呀,你没有事吧!”
那猪在泥水窝里转悠几下,嗷嗷地叫着打滚去了。
我老婆不好意识地说:“老公,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样了?”
我说:“老婆,咱以后不要这样子,会吓着宝宝的。”
老婆大人怒道:“这么关心你的猪,你怎么不跟猪过去!”
我说:“老婆呀!年快到啦,这猪身上有一条猪腿,那是要送给我老丈母娘的。”
老婆直乐:“看你孝顺的份儿上,饶了你。”
从那以后,我不敢招惹我老婆。
如果她火气上来,给我来一个摔猪的动作,我吃不消。
后来我们到了南方木兰市,也就没有我老婆大显身手的地儿了。
渐渐地,我也就忘了我老婆的厉害。
咱是挣钱人了,随着地位的提高,也偶尔呵斥一回老婆。
老婆也不介意,充其量也就是翻翻白眼。
现在,老婆提起来,我不由得背后冒寒气。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连忙说:“老婆,你真好。”
老婆说:“你才知道啊!告诉你,野花不如家花香。以后悠着点。”
说着,举举她的粉拳。
我怎么看,这对拳头对我威胁都不大。
我心里又疑问我老婆的功夫丢啦,只是看看老婆的眼睛,所有的不良想法,还是把它们憋回自己的肚子里。
于是,我连连点头,大大地夸赞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