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个星期了,我也恢复了许多,打算出去走走。
天气挺好,阳关灿烂,极其暖和。
我说:“老婆,我们出去走走吧,在病房里,很是郁闷的。空气也不好!”
老婆说:“我也出去买一些东西,顺路一起去。
我记得你有那么几年没有带我上街了。这是一个好机会,你必须陪我去!
我说:“好像吧,记不得了。对不起啊,老婆。好唻,我们一起去!”
老婆说:“你也就是嘴上的功夫,老是哄我开心,就是不付诸行动。”
我无语,任务重啊,既要养家糊口,又要讨好老板,努力工作,必要时还要舍生求钱,我容易吗?
虽说我有一些抵触情绪,还是必须满足老婆的要求。
我们一起,说笑着,往外走去。
走到大厅,有的护士,医生认出我来,都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
有的转回脸来,就笑的嘎嘎的。
还有的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一些什么。
我不在意,因为我是那个在太平间里诈尸的人,你想这样的题材够刺激的。
如果喜爱八卦的女同胞们不议论我,那才是对我的侮辱。
正当我昂着头,阔步向前的时候,迎头看到了我的老板大毛。
毛斌,平头,胖胖的,很是精神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连忙迎上去,老板伸出手来和我的手握在一起。
我说:“老板,您这么忙,还来看我。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任务,还给您惹下了麻烦。”
老板说:“小清啊!你做的够好了,只是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是哥哥的罪过。”我是受宠若惊的,以前老板那也是这样子对我说,他说:“小清,你也不要客气,你我兄弟相称。我痴长几岁,叫我哥哥就是了。”
我是不敢的,依旧叫大毛老板,人家给面子,咱也得懂规矩。
老婆说:“毛老板好,我是小清的对象。”
大毛说:“小涛,刘涛,你看,我们见过面的。那时候你们刚搬来木兰市。”
我老婆说:“您的记性真好,过去这么年啦,还记得。”
大毛说:“弟妹,我兄弟的事情,我怎么会不记得?何况你是弟妹呢。”
我老婆高兴了,身价一个多亿的大老板和自己的丈夫称兄道弟,那该是多么荣光的事情啊,也是自己老公的身份象征。
我老婆说:“毛老板,你们有事情你们聊,我去买一些东西来。中午时候,我们一起吃一个饭!”
大毛说:“不要麻烦。我也就是路过,和我兄弟说一些事情,我就必须离开。
去吧,把小清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老婆走后,我和大毛走到了医院的院子里的弯弯曲曲的亭廊,我习惯称之为花廊。若是春夏天,这里一定是红花,黄花的,姹紫嫣红地靓丽。
看那些花盆,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就知道了。
现在是冬天,亭廊里没有别的颜色,除了几簇青竹,还有万年青的绿色外,也就没有了其他的花色。
找到了一个石桌,我为大毛拍打干净石凳,请他坐下,我也坐下来。
我们不说话,就这样子坐着,看着万年青发呆。
大毛掏出烟递给我,我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大毛要为我点烟。
我连忙站起来接过火机,为他点上烟。
大毛不是想抽烟,只是决定要做什么。
他神不守舍的,只是机械的动作。
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让烟升腾起来。
大毛说:“你知道吗?王波死掉了。”
我说:“知道的,警察告诉我的。警方来我这里调查过。他们说,王波参与了彭都市的医药假药案。”
我想:“还是要告诉他,我和警察打过交道,这样子反倒可以免去他的疑心。以他的手段,知道我的情况,不是问题。”
隐瞒不是法儿,反倒是敞亮一些,有啥说啥,更是稳妥。
大毛说:“警察?哎,又能够查到什么?人都死啦。
那天夜里,王波自己喝了一些酒,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就急忙离开。
临天明,又是一个大雾天。奇了怪啦,南方很少有雾,那天确实特别。
王波开车行驶在高速路上,不用说,肯定危险。
何况他的车速很快,在雾天,更是危险了。
据交警说,速度有一百三十码,太快了。”
他的手在哆嗦,似乎拿不住烟,又似乎心有余悸。
不害怕,没有心理负担,那是不可能的。
王波是他爱女毛丽丽的丈夫,大毛焉能平心静气。
大毛老板没有儿子,也没有多一个闺女,仅有这么一个女儿,你说他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大毛的声音低沉,接着说:“不知道怎么的,前面有一辆大货车抛锚了。
王波为了躲避车辆,直接一头扎进了大货车的尾部。
交警说:‘头部、身上没有一块是完好的,太可怜啦。’”
我只是听,不说话,这是我的习惯。
我可以坐下来认认真真地听人说话、讲故事,几个小时也不会打扰说话的人。
我认为这是一个良好的习惯,别人在悲伤的时候,你可以倾听,就是对别人莫大的安慰、尊重了。
人在伤心的时候,最是需要倾述。
如果人把自己的忧伤闷在心里,时间会告诉你,你会得抑郁症。
大毛正是在失去亲人的时候,他的爱婿死掉了,他能够不悲伤吗?
安慰的话还是要说的,只是不要过于安慰,那样反倒适得其反。
我说:“老板,也不要过于悲伤,人已经走啦,我们还要生活。”
大毛说:“这就是命!谁也无可奈何?
只是丽丽伤心,几天来都没有停止哭泣。
王波出车祸时候,丽丽正好在国外。
当听说后,立马回来,王波人已经走啦。”
大毛掏出手帕,擦拭一下眼泪。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见他的心情是多么的糟糕了。
人生有三大悲情的事儿,一个就是少年的时候,父母不在,或是父母中的一个早去逝,谓之少孤。
自然地,日子是难熬的,人也就活得艰难。
第二个嘛,中年丧妻,这是可悲的。就像是一对儿鸳鸯死掉了一个,另一个会悲伤而死。当然人要理智一些,不会去死,但是伤心是肯定的,日子也肯定不好过。
大毛老板就是中年丧妻,一个人拉扯闺女,可见他的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