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叫瞎操心呢？”谭大掌柜故作不满，“你说上次给你介绍的留洋的易公子你看不上，江南兵事堂毕业的宋将军你嫌人家五大三粗，你说要嫁谁？总不能要嫁天上的天蓬元帅吧？”
“舅舅！”
薛玉嗔怒了一声。
“好好好，都依你。”
“舅舅，我这次过来，是想在南浦好好玩玩的，听说真光百货进了一批新货，是今年西洋影星萝茜的时装。”
“南浦最近可不太平啊，最近盗匪横行，还是少出去为好；这不，昨晚才有歹人闯入街后的龙江洋行杀人放火，连人家仓库都给烧了。”
“不行啊，舅舅，我这次来专门就是为了买萝茜新品的，你不知道有多难买，我下本书就是要专门写西洋明星用品的，整个申海就只有真光百货有了。”
薛玉撒娇道。
“好吧，我找个镖师陪你一起，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谭大掌柜打眼一扫，正好看见站着的冯寿两人。
“那个……王初。”
王初脸色一喜。
“舅舅，我看他挺壮实的，就让他给我拿东西吧。”
薛小姐雀跃的指着旁边站着的的冯寿说道。
王初的欣喜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这……”谭大掌柜踌躇一下，终于点头道：“好吧，冯寿你去收拾收拾，陪小玉去逛街。”
难道她发现我了？应该不会，昨晚身份一直没有暴露。
冯寿想了一下，接着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回道：“是，掌柜的。”
……
冯寿登上薛玉开过来的雷顿轿车，坐上驾驶座，回想起了原身的开车技术，接着问道：“薛小姐，我们……”
“铿”
话未说完，一抹凌冽的寒光抵在了冯寿的咽喉上，将冯寿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昨晚龙江洋行仓库里的人是你吧？”
“什么洋行仓库？我……我就是个镖师，薛小姐你别吓我。”
冯寿迅速镇定下来，表面装出害怕的样子，眸子中的寒光却愈发阴沉。
“别装了，昨天晚上我根本没有走，一路跟着你回了我舅舅的镖局，亲眼看见你把剑放进武库。说，你混进我舅舅的镖局是要干什么？”
得，反侦察意识太差，再装也没用了。
冯寿悠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薛小姐应该……”
话未说完，冯寿眼中精光乍起，手臂猛然向下一扯，死死勾住薛玉手腕，接着掌心一翻，将抵在咽喉的刀抢在了自己手里。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薛玉还未反应过来，刀就已到了冯寿手上。
“知道我的本事吧。”
冯寿笑着补完，话语中却尽是冷意。
“我没有恶意，”薛玉双手举起，刀刃被夺却没有丝毫慌乱，“我知道你偷偷潜入洋行一定是有所图，说不定我们有一个相同的目标。”
“哦？不知薛小姐你的目标是什么？”
“你读过我用‘解笔君’这个笔名写的小说《申海夜闻录》吗？”
“没，但听说过。”
“呵”薛玉不易察觉的翻了一个白眼，接着说道：“我的目标就是，查清最近在申海人人闻之色变的【野狐买子案】”
薛玉从随身携带的名贵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冯寿。
冯寿小心翼翼地接过纸张，眼睛却一直盯着薛玉的动作。
“请相信我没有恶意，我不可能在了解到你的身手后还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呵”
冯寿冷笑一声，看向手中的纸张。
“三月十七日夜，民妇周春花报案，称其子于家中神秘失踪，巡捕搜寻方园二十里，无果。
“经问询，周春花数日前同样曾遇白狐登门送宝，确认可与前案归为一类，此案为本月第四起白狐买子案。”
“这与龙江洋行有什么关系？”
冯寿将纸递了回去，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回想起了昨日在仓库中所见，那满地的孩童尸骸。
“这些父母在儿童失踪前都遇到了白狐登门送宝，有的是金银珠宝，有的是米面油粮，但是无一例外，在白狐走后都成了土木石渣。
“民间传言，这是狐仙在花钱买子。”
“那这狐仙看来精通诈骗之道。”
“不”薛玉眉头紧皱，开口解释道：“这是一种十分高明的命理之法，寻常妖物不可害人过多，否则必遭天谴，像这等妖物作祟，致使母子分离的天伦悖逆之举必然会导致这一家命理中的不和谐之处，我们也很容易察觉到，从而找到孩子。
“但是以土木沙石伪作金银，提前送往受害者家中，几日后再阴夺其子，这反应在天道中则不过是这一家进行的一次普通买卖，难以测算。
“如此高明的遮掩命理之术，这一定是一只作恶多端的大妖！”
“我百般调查之下，得知每个孩子失踪的地方，在白狐买子前，龙江洋行都办了几场义赈活动。太巧了！”
“所以，我判断白狐买子一定和龙江洋行有关！”
“哦”冯寿不痛不痒的回答道，脑中思索了一会，接着又问：“你刚刚说，‘你们’？”
“对！我们！”薛玉展露出笑意，“重新介绍一下，大顺缇骑讨魔司都尉，薛玉。”
“没听过这个衙门。”
“你当然不会听过，缇骑是闯王太祖亲设，主查举天下妖祟。”薛玉不自觉的把头靠过来：“说真的，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缇骑，我可以给你写提举信。”
冯寿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不自觉的扭了扭身子。
“算了，我这人闲散惯了，受不了衙门里的勾心斗角。”
“切，你不要以为在江湖上学了几手真功夫就天下第一了，背靠官府才是正路，如果没有官府的资源，大多数人连化胎境都上不去。”
“哦？修行还有境界？”
“当然！你到底修的是哪路野狐禅？连天人九境都不知道？”
“哪九境？”冯寿显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对这所谓的九境来了兴趣。
“天下之道，无论是法术，还是武功，又或者是种种神乎其神的技艺一共分为九种境界，分别命名为化胎、度人、金丹、炼意、大乘、生、死、轮回、陆地神仙。”
“据说只要过了大乘，便就是脱离凡境，增寿三百年，几乎和神仙一样；可惜从古到今没听说有人真能过了大乘。”
“既然没人过大成，那后面的境界是怎么出来的？”
“没人知道，但所有到了大乘期的人对之后的境界深信不疑。”
冯寿琢磨了一下这个天人九境，总觉得和自己体内的城隍庙有些关系，但也没有细想。
薛玉突然道：“其他的路上再问，走，你开车，我带你去实地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