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凉了，比死了更为痛苦，那种大起大落的悲伤最为尖锐。

　　手机里传来黑熊的笑声，一种诡异扭曲的声音，我的心头一怔，随后电话在那头被挂断。

　　警察终于来了，红蓝色的灯光一路闪烁，只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就驾驶警车驶入小区，第一时间何叔就不顾危险的手拿菜刀冲下楼，一路飞奔到警车面前。

　　警察刚下车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如此势头因不了解情况只能用叉子将他控制在地上，何叔手舞足蹈的丢掉刀具，在地上扭动身子焦急的告诉他们黑熊在纪云的房子里。

　　此时，又有几个胆子大的老头见警察来了，都冲了过去。

　　我远远的在楼上观望，一来是我胆子小不下去，二来对纪云的愧疚，我难以去见他的尸体，心底的灰暗希望他的手机芯片被黑熊咬烂，这样事后我就不会因为怂恿他出去救人牺牲而承担责任。

　　我不顾李乐佳的阻拦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你关窗户干什么？”李乐佳不解的站在一旁。

　　“警察来了就不关我们的事了，等下找我们核对信息如实回答就好了，这件事会过去的。”我关上窗户打开手机，又没信号，索性我看看群历史信息。

　　都是之前在讨论纪云救人的伟大和希望他活下来的祈祷，看的难受我将手机甩到一边，楼下的吵闹声很大，警察来了又下去了很多人，警察不得不给警局打电话外派来更多人来维持秩序。

　　这个二十分钟相较于先前要快了不少，楼下的人和警察越来越多，警察们在靠近纪云的房子，问道血腥味后举着枪突了进去。

　　在看到现场的第一瞬间便封锁了现场，为了方便展开后续工作，在短短的时间内小区被封了，只允许警察进出。

　　又过了段时间，家中的网络也可以用了，这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在自责中看了最后一眼手机，是何叔发的，说现场全是血，他被带走审问去了，让我们放心。

　　我睡着了，就在李乐佳的床上，那种情况下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谁会过分在意平时讨厌的香水味。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梦中的噩梦频频，一个接着一个，其中就有纪云浑身是血的从地上冒出向我爬过来，边在地上阴暗扭曲的爬行边以嘶哑的嗓音质问我为什么要害他，我说不出话，意识悬在半空中看着肉体被四面八方涌出来多大纪云给淹没，在极度的恐慌中我惊醒了。

　　一睁眼，房间里没人，窗外强烈的太阳光透过窗帘照在脸上，我拿起手机，上面全是小区群成员@我和李乐佳的，我想最开始是李乐佳告诉我杀人的是黑熊，而我又是最开始将这消息发入群聊的，这些应该是警察问他们话，关于黑熊的。

　　我走出房门，李乐佳正坐在沙发上和他男朋友打电话，内容是关于小区里进黑熊的，我好心的提醒他不要将消息传出去，小心因他造成社会恐慌，他可能被叔叔带走喝茶的。

　　他白了我一眼继续夹着嗓子和他男朋友撒娇，趁此机会他抽噎着哭丧自己害怕，家里物资短期，小区封了他没钱吃饭，随后我就听见他手机上传来某某支付软件入账5200。

　　我在心中啐了一口，怒骂他的下贱和对面男人的眼瞎。呵呵，等到老了肛门兜不住大便看谁还给你转钱，还是我这种上班族好，不用担心老了要买什么牌子的纸尿裤。

　　此时，刚好门外传来敲门声，我的心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的，我磨磨蹭蹭的移步走向大门，一边在心中思考该如何应付审问，一边对于纪云的离去感到悔恨，内疚遏住我的脖颈，压迫我的大脑，让我心慌与无助。

　　打开门，没来得及反应，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将我扑倒，然后他起身将门给关上，我懵了，茫然的看着被男人带到我身上的血迹，李乐佳抬头朝这边看动静，只是刹那他顾不了还在和男朋友通电话，尖叫了起来。

　　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见李乐佳在喊叫不得不放开我选择扑向李乐佳，将其压在身下，捂住他的嘴，控制住他不发出任何动静。

　　我从地上爬起来赶忙跑进厨房从柜子里翻出刀具，在家里，李乐佳平时都是通过点外卖来解决温饱，他有男朋友还有几个来自首都的网友愿意给他花钱，我不一样，虽说每个月不用给父母转钱生活费，但我是苦逼打工人啊，每天朝九晚五的，又没什么理财经验，基本交完房租就是月光族，为了省钱我必须做饭。

　　从来没学过，我那幸苦忙碌很久的垃圾菜李乐佳一点不碰，全靠自己解决。

　　因此我对厨具的摆放位置很熟悉，我拿起菜刀就往突如其来的男人方向跑。

　　兴许是事发突然，我都没有想过楼下那么多警察根本没我必要出手，但李乐佳有生命危险，即使我和他有过矛盾，互相也不待见，我是受过教育的，我有明事理的能力。

　　“你是谁？放开他！不然我就要砍你了。”我故作冷静的举着刀朝向男人。

　　男人压着李乐佳，捂着他的嘴，没有其他动作，李乐佳被四肢扭动着，脸部发紫，一看就会死要缺氧了。

　　听到有人威胁他，男人放开了李乐佳，揪着他作为男人却有着的一头秀丽黑发，将其甩到一边。

　　随后他转过身子看向我。

　　我看着他沾满血迹的脸有些不可置信，这张脸我在熟悉不过了，就在昨天晚上我才和这张脸的主人说过话。

　　头皮一阵发紧，背后早就被汗液给浸湿，看到王大爷身上的衣物，那只有一点位置干净的上衣，我猛然想到群聊里的照片，被黑熊杀的第一个人是王大爷！我当时便疑惑为什么那张照片里的人看起来那么熟悉。

　　他死了，被亲眼所见，又活了，站在我的面前，那张用剃须刀仔细打磨过的脸我最了解不过，看着眼前外貌瘆人可怖的王大爷，我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你，是王大爷？”

　　王大爷没张嘴，他发出笑的声音，那低沉空洞的笑声与纪云临死前被挂断的手机前几秒的笑声如出一辙，恍惚间我认为自己还在做噩梦。

　　这到底是活死人，还是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