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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有新鲜的美味了。”一个男人走进废品站,他赤着胳膊,粗大的手臂能够一掌拍碎酒柜。他双唇红得像血,似乎刚抹过鲜血一般。但废品站面前的安静让男人心头感到一丝不安。
“托尼他们应该在里面。不对,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推开被打开的酒柜,爬下梯子看到两个男人正躺在下面,其中一个人还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老大,救我!”
托尼躺在地面上,火球术的火焰把他全身都烧焦了,不过戈瓦已经死了,他现在是生不如死,烧焦的皮肉又痒又疼,让他忍不住想要抓挠。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戈瓦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叫奥杜恩的奥术师,他的徒弟看到了我们的地下室,他是个奥术学徒,躲在木箱里偷袭打死了戈瓦,连我也被伤成这样。”
“老大,快救救我,给我药剂。”
男人看到托尼祈求的眼神,眯起了眼,回答道:“两个废物,不过等着……我先给你药剂……毕竟你是我的手下。”
“谢谢老大,我一定做牛做马万死不辞!”托尼长大嘴巴,似乎是感动要哭出来。在他眼里,自己的老大平常可没那么好说话。
男人的笑意却越来越浓,这么盯着托尼,没有接下去的动作。
“老大?”托尼再次出声。
“哦……我在想自己身上有没有药剂,来!喝吧。”
男人拿出一瓶药剂,托尼连忙像个松鼠一样抱住药剂喝了下去,喝完药剂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安静地等待身体。
“老大,过来扶我一下,我们的快点走,镇里的治安官估计快来了。”
但转瞬间托尼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一只手痛苦地捂住脖子,另一只手使劲伸向奥杜恩。
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做出这种事!
“如果你对我没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要白白浪费药剂呢?我可不像照顾病人。”男人走出地下室,身后地下室的黑暗中传出了痛苦的扭曲的哀嚎……
“仅仅只是一个魔法学徒……竟然就杀死了戈瓦和托尼……真是厉害的小家伙!那么厉害新鲜的小家伙,一定很美味吧。”男人慢慢走到废品站的门口,一拳击碎旁边的柜台,这一拳的力量绝无可能是初阶斗士,“那名奥杜恩,虚弱的中阶奥术师吗?真是期待。可惜了,再没有手下帮自己收集需要的素材了,我可还有很多金币呢?不过……好在已经完成了……”
男人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瞳孔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宛若散步的人一样离开了废品站。他的脸竟然奇迹一般开始活动,片刻后便成了另一个人,虽然有些相似,但看到的人觉得不会认为两张脸是同一个人的。
他消失在远处,而在他消失后的三分钟,治安官尼克和他的手下一行人才姗姗来迟,只看到了地下室的两局尸体。
“被人杀的这两个都被火球打伤……下手的人真是果决……”托尼扫视着地面上地尸体,想到了那个看起来黑头发看起来很平凡的少年,他似乎身上只有一点轻伤,暗道厉害。
十三四岁就已经是中阶奥术学徒,战斗又干净利落,托尼知道这些学徒级的超凡者,并不算十分强大,有时候甚至会被凶狠的亡命徒杀死。
“不对!”尼克沉吟了会,因为他发现一位死者脖子上乌黑一片,托尼拿匕首戳了一下,刺鼻的黑血流了出来,“是被下毒了,显然不是那名奥术学徒下的手。”
“有人过来将他灭口了,一定是那名斗士,真是好狠的心肠。”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的手下过来问道。
“看看附近还有没有落下的线索,问下附近的人知不知道这个人在哪里?”
尼克叹了一口气,对方估计已经逃离这个小镇了,如果他逃离了这里,又该去哪抓呢?王国部门之间的效率可是很慢的,除非是罪恶滔天的凶徒,很多“小案子”都积压多年,最终也没有抓到犯人。
“是!”尼克的手下有些不耐烦地应道。烂木镇的治安官大多都不怎么喜欢惹麻烦。
尼克是外调来烂木镇这种破地方的治安官,这对于他来说,应该算是“发配”的一种了。他必须得立下功劳才能够调出这个地方。
“尼克队长,那边有个流浪汉说知道这里地主人有个另外地居所。”
“哦,我们过去看看!”尼克喜出望外,能追踪的线索这就来了。
……
回到屋子里的书房后,伊凡倒在椅子上,双肩靠在椅背上。搏杀是一件非常疲惫的事情,更何况他强行同时释放两个奥术,需要一定的时间休息让精神力恢复。
奥杜恩开口问道,“可以说说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是让你去那里买点奥术材料。”
伊凡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说到一个人击杀两个成年男人的时候,眼里有兴奋也有一点点恐惧。
奥杜恩盯着自己的学生,目光炯炯,心里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他当然知道那是一种险象环生的情况。自己的这个学生为了救小女孩究竟冒了怎样的风险。自己招的第二个学生竟然是个本性善良的人,这让他感到欣慰。
“如果不是那个老板不在,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奥杜恩有些像长辈教训晚辈的顽劣,“不过一个斗士竟然沦落到了拐卖普通女孩,废品站估计也是遮掩吧。算了,那群粗鲁的斗士本来就很少有超凡者的自矜。”
大多数奥术师对于斗士一向看不起,因为斗士修炼斗气,打熬身体,在奥术师眼中都是粗笨而毫无智慧的表现。
“我得告知你一件事,我快要死了。”奥杜恩有些寂寥,他决定透露自己的一些秘密。
他按下要站起来的伊凡,慢慢地解开上半身的黑袍,再脱下衬衣,瘦的像个骨架,在那些松弛的皮肉伤有一条条黑色的血丝状东西依附,从手臂一路延伸到心脏,“等到这些血丝真正扎根进我的心脏,我就得去见死神了。”
伊凡震惊地看着血丝,这就是老师一直消瘦的原因,那些蜿蜒的血丝如同魔鬼的惩罚,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端详这些血丝。
恶心,恐怖,这就是伊凡的唯一想法。
“这是一种诅咒奥术,我一直想寻找破解它的办法,但是我用尽了自己的学识也没有找到。于是它会慢慢吸你全身的血……”奥杜恩明白自己的徒弟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什么东西。
“老师你那么厉害,也治不了吗?”
“我只是一个中阶奥术师,或许还算实力不错,但远远不算强大。”
三四个月的感情并不是假的,从最开始的对这个眼神阴翳的老师,充满戒心,到现在感觉亲近了些,只是对方……
“除非圣阶奥术师出手……可我现在只是一个最弱的中阶奥术师,又凭什么让圣阶奥术师出手救治我呢?想知道这是谁给你老师留下的吗?”奥杜恩咳嗽了两声,“这是你师兄给我留下的诅咒,每日每刻都在滋养我的心中的恨意。我甚至不能靠近你师兄,因为诅咒会暴露我的位置。”
初阶奥术师、中阶奥术师、高阶奥术师,圣阶奥术师则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点的一群人。
“师兄?”
“对,就是你的师兄,我的好学生。”奥杜恩干枯的手拿出一张画像,上面正是自己的老师曾经露出恨意的那个人,一个英俊的金发男人。
原来是他,难怪每次老师看到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任谁被自己亲近之人背叛大多也会是这样。
“他叫安东尼,是我的收的第一位学生,也是我的好徒弟,奥术天赋无比优秀。当然你的天赋也很不错。”奥杜恩说完这句话后,“我曾经以教出他为荣,但没想到在一次探寻远古遗迹的时候,我们历经艰险冲破了一些傀儡和禁制,但是在我伤重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徒弟竟然看到了古代奥术师的手札后就从被背后击伤了我。”
“为了独吞那副手札,我教了他三四年竟然都没发现他是一个这么恶毒的人……或许是他的光鲜外表和出色天赋让人很难把他的心想的恶毒。”
“你的师兄也是个出身底层的人,和你一样。但你确不像他,你为了救那个小女孩会用生命冒险……虽然很莽撞,但是很善良。你的师兄是那种看到利益就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的人。”
奥杜恩坐在那里露出一丝笑意,话像豆子一样说出来,他是个中年人,但血丝诅咒让他和进入暮年一样的老人一样,话很多。
“其实,我想了很多……知道我为什么收你做我的学生吗?”
他的这个师兄竟然对老师下手,此刻听到老师问自己,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知道?”
奥杜恩拿出一张羊皮纸,上面有着五角星法阵,但羊皮纸的一角开始燃烧,奥杜恩把羊皮纸丢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羊皮纸化成灰烬。
“其实我本来想让你强制签订一份魔法契约,在二十年内为我报仇,杀掉你的师兄安东尼。如果不能的话,契约就会冲击你的灵魂,你可能永远无法再成为奥术师,也可能直接变成白痴。”奥杜恩站起来,“但是我看开了,每个人都得经历生死,唯一比较难以接受,我的死亡是背叛带来的。你是个出色的学生,我不该这样对你。”
“老师!”伊凡第一次如此真挚地说出这两个字,“我一定给你报仇。”
奥杜恩自然能听清自己学生语气中的坚定,他欣慰地敲了敲自己学生的头,“那你得学的再多点,在一个快死的奥术师身边是学不会什么东西的。再过几天你准备一下,前往王都的奥术学院吧。以你的天赋一定能够被录取的。”
“老师,我应该在这里陪伴着你……”伊凡心里有些悲伤。
“滚,陪我一个快死的人干什么?早点学成高阶奥术师,才能帮我报仇,在一个都快走不动路的病人身边,你能做成这件事吗!”
奥杜恩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伊凡不甘示弱地回视。两个人就像不服老的爷爷和顶嘴的小孙子。
“知道了……你再陪我一个月吧……这一个月后,你无论如何都要走,不然就赶不上学院招生了。”
奥杜恩还是一脸不耐,但心里却是有些高兴……表面当然要维持苦大仇深的样子,这是身为老师的尊严。
“走吧,我教你一些元素奥术的基础,你要好好听。还有这些数学公式,你也得好好记清……元素爆炸、重力掌控等许多奥术都需要用到数学公式的计算,这是奥术的根基。”
奥杜恩此刻才像极了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师,一改往日的冷淡风格。
但伊凡变成了苦瓜脸,因为这些数学公式许多都是极端复杂的,相互作用力、能量场的畸变原理,对于他来说都只能先记下这些公式,不过即使是不精通这些公式也不会影响奥术师释放奥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