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小的时候,对豆腐脑这个小吃特别热衷。
豆腐脑是用上好的绿豆研磨,然后进行加工而成,做这种东西一定要保持鲜、嫩、白。好的一碗豆腐脑,实际上能从外观上看出来,如果你只是随便瞅几眼,表面和牛奶没多大区别,可你要是凑近细看,就会觉得是白玉,真正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在白花花、热腾腾的豆腐脑上浇上酱油,撒上葱花和辣椒酱,香味浓郁,入口即化。那味道,只要你尝上一口绝对会流连忘返。
可是,那次的经历,却让我对豆腐脑产生一种恐惧且胆寒的印象,给这道美食蒙上一层阴霾,以至于之后我再也没吃过。
这天,小吃街有人高喊:“卖豆腐脑喽,新鲜又美味的豆腐脑!”
我和小伙伴一溜烟跑过去,坐在摊位上苦苦等待着。看着老板将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勺在碗里,我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很快,我就尝到了美味,可还没来得及吃上几口,突然有人在后面揪着我的耳朵。
吃痛之下我惨叫连连,转身一看才发现是我的老妈。
“兔崽子,搁在这作甚?还不快回家做家务?你的作业写完了?”
老妈跟连珠炮似的叨叨个没完,我的那些小伙伴顿时吓得一哄而散,只留下我一人,我内心有一千匹马飞过,直说真没义气。眼看着我就要被我妈拉着,我急得大叫:“哎呀,明天不成么?我都和朋友们说好了去竹林玩的,大丈夫不应该违约自己的承诺!”
我话刚说出口,老妈又掐了过来,“你个小瓜娃子,在学校学了点皮毛就在我面前显摆了?收起你照猫画虎那套,今个必须回去。”
最终,我被老妈拖回了家。
第二天,我听说其中一个叫阿明的小伙伴出事了,具体怎样的情况倒不得知。当我去了阿明家,却发现他家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奇怪?怎么白天闭门不出呢?
事实上在我们农村,无论刮风下雨,大门都不能随便关的。鸡鸣开门,意味着去旧迎新,将朝气迎接到宅子;日落西山,方才闭门。大门是整个宅子最重要的部分,通俗点讲就是一个人的嘴巴,进进出出,其重要性可见一斑。
这青天白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农村的治安相对来说比较和谐,就算有人出去了,也不用担心丟东西,毕竟村子就那么大,彼此乡里相邻。
我见无果,索性四下溜达,不经意间路过村子南面的竹林。
刚走着,忽然有道熟悉身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似乎是阿明。
“阿明!”我大叫一声,追了上去。
刚走进林子,一大群鸟争先恐后啼鸣,喋喋不休诉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地上堆积些层层竹叶,如同一叠叠毯子,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细响,响彻在幽灵的竹林间。
刚走没多远,突然有人悄无声息地一拍我的后背,顿时吓得我一大跳,差点没叫出声来。回头一看,这不就是我要寻找的阿明吗?
“阿明,搞什么鬼,去你家人影都没见着,听说你出事了?”
阿明淡淡回了一句“昨天掏鸟窝摔了”就将我的问题给敷衍过去。
我也没在意,蹦蹦跳跳拉着阿明在林子里转悠。说来奇怪,我总感觉今天的阿明有点不对劲,他走路的方式极为另类,脚后跟不着地,仿佛是飘着走的。问他,他也只说是图新鲜,另创走路新姿势。我觉得好玩,有样学样,可没走多久就感觉双脚酸痛,阿明却跟没事人一样。
阿明的手很冷,没有一丝温度,问他也不说,他神色冷漠,表情僵硬,多数时候我和他聊天表现得很呆滞,反应迟钝。
“去掏鸟窝吗?”
“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阿明率先走在前面,我追了上去,说道:“昨天吃的豆腐脑太美味了,可惜我都没吃上几口就被我妈拉回家去了,真是可惜。”
“等掏了鸟窝,我就会让你吃上!”
“真的吗?”我欣喜若狂。
我们来到一棵树前,只见树梢上有个鸟窝藏在枝叶之间,如果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你有鸟窝?”我表示疑惑。
“昨天我们试过了,没成功。”
阿明语气淡然,随即他向我使了个眼色。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我才明白他是要我上去掏。我看了看树梢,足足有7,8米高,凭借我的小身板肯定是不够看的。于是,我推脱道:“阿明,你比我大两岁,身体更壮,你肯定行的!”
“你们都这样说!”
阿明突然变得愠怒,脸色极为难看,这可把我吓了一跳,心想他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你上不上?”阿明再次问道,这次他的脸色更难看了,语气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不上,除非有豆腐脑吃。”
我鬼使神差说了这么一句。
“好!你会如愿的。”阿明二话不说,直接上树。
阿明身形矫健,三两下就攀了上去,速度之快令我瞠目结舌,这难道是“人猿”不成?于是我打趣道:“泰山,慢点!”
阿明听了,缓缓转过头,朝我露出诡异的微笑,这一笑令我毛骨悚然,直觉脊背发凉。他的笑掺杂着一种诡异、阴险的成分,这笑容,哪里是他能够做出来的呢?
看着阿明,我突然生出一种陌生之感,紧接着一种危机意识在我脑海涌现,我心口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明扭过头继续爬树,很快他就爬到顶端,松松地将手伸向了鸟窝。
我站在树下,由于距离的缘故,再加上阳光刺眼,一时间无法看清树上的情况,只得大声叫喊:“得手了没?有鸟蛋吗?”
上面迟迟没有回应。等了一会,我的脖颈发麻酸痛,只得低下头活动下筋骨。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我的头上,我伸手一摸,是一种白色的液体,黏糊糊的。我舔了舔,感觉怪怪的,这味道似乎是我从没尝过的,好奇之下说了句:“怎么把鸟蛋给弄碎了?”
然后,我抬上向看一撇。就这一撇,令我终身难忘。
只见阿明双腿夹在树上头身子朝下,直勾勾盯着我。他的五官支离破碎,仿佛是拼接在一起,血痕如蜈蚣般纵横交错,密布整张脸,头发被血粘连成一团,血珠滴答滴答如同小雨。头颅是破的,像个裂开的西瓜。
一双来自地狱的眼睛,双瞳空洞无神,如同死鱼眼,眼角处覆盖了一层白色的薄膜,道道血线覆盖其中。他的眼球格外突出,仿佛要从眼眶蹦出,阴森又恐怖,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这该是种怎样的情形?
我嘴巴大张,嗓子仿佛被人扼住,愣是发不出声音,随即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空中血水淅沥,浇灌在我的脸上,将我的脸弄成一团糟,想必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这些东西犹如是毒物,我内心极为排斥,并感到恶心,刚想伸手去擦脸上的污渍,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