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少年离开,陈河都没有说话,并不是因为为对方开出的条件而行动,而是震惊于对方居然能对自己说出那样一番不讲道理的话。
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会加入到那个组织里的,无论自己能够从其中获得怎样的利益,那自己也不会违背良心与本职精神。
对方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难道自己平时表现出了什么能够让对方误会,以为自己是能够被这种物质利益条件职权侵蚀的分子吗?
想到物质利益,陈河的手就忍不住摸上了手腕,那块手表还在滴答走字,但将手表送给自己的人已经合上了双眼,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你为什么没有马上拒绝他?为什么就让他这么走了?你在想什么?”
李皓的声音冷不防的从自己身后响起,陈河愣住,转头看去的同时,一击重击便袭向了他的面门,好在他反应及时,对方的拳风也只是擦了过去。
“你怎么忽然动手,你这是……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停职后能够自由行动的李皓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是不值得奇怪的,可是对方偏偏出现在自己和少年交谈之后,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已经观察自己许久了,自己和少年交谈的内容或许对方也已经知道了。
陈河并不在意这样的对话被所里的同事知道,但是他还蛮在意对方会不会误会自己的。
“我在什么地方你管得着吗?要不是我这会儿出现在了这里,我哪里能听到这么精彩的一出戏呀。”
李皓的性格本来就像野马一样,一般人都压不住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的。
“我本来以为你会是一个好前辈,也的确从你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可现在我也要好好思考一下,我到底从你身上学到什么了。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学习的,浪费我时间吗?”
“对方随便给你画了个饼,你就犹豫着想要跳过去了,怎么犯罪?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就这么具有诱惑性吗?好好的警……哦我知道了,你就是觉得自己的工资低了是吧?你要是嫌弃工资低,你当初做这份工作干什么的?你对得起你身上那身衣服吗?”
看着眼前这男人,义正言辞的控诉着自己,原本非常严肃的氛围下是不该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可陈河还是笑了。
“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这人挺好笑的,我跟你说……”
陈河摆了摆手:“我就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未免太好笑了,我刚才只是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成了我答应对方了,扣帽子也不是这么个扣法吧?”
“如果你刚才就在这里听到了我俩的对话,那么就应该清楚对方刚才是个什么样的状态,我又是什么样的状态。”
“我并没有那样的想法,只是觉得他自顾自的留下那么一堆话,实在是过于自我意识饱满,那些话究竟是大饼还是事实都跟我没有关系,因为我并不打算和他们同流合污,不准备违背自己的良心。”
李皓愣了下,盯着陈河的脸看了半天,兴许是从对方脸上的表情中感到了他这番话不似作假,刚才那莫名的气焰又消减了不少。
“……那,那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你没有那个心思……那你干嘛不马上拒绝?你就这么震惊他说的话?我看你就是意志不坚定,所以在骗我。”
李皓似乎是个一旦起了疑心就不会再轻易相信人的性格,即便已经对陈河的话半信半疑了,可自言自语了几句,竟然又开始怀疑了起来。
“总之这件事情。你就跟我回所里去说吧,毕竟你面对组织里的高层,意志不坚定这件事情是事实,你没有当场拒绝他,我就很有必要怀疑你。”
“更何况你是从外地过来的,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那个组织,可是看到组织的嫌疑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却没有动手,我也开始觉得你……”
“我说了,我没有那样的想法,你如果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
看着对方好像钻进了牛角尖,陈河也是无可奈何,但想了想之后,不自觉的转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和对方讲了个故事。
“可能我刚才的行动让你产生了不信任,那我也就说一说我值得你信任的原因吧。”
“我和那个组织的仇恨可要比表面上展现出来的要严重许多。我刚才并没有对他们的高层实施什么手段,是因为我觉得他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而且是个要打心底去感染,而不是直接逮捕就可以的线索。”
“白井你也接触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混蛋,你心里也清楚。虽然我们已经把她控制在手里了,可是我们也仍旧没有什么主动权,只能被动着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我不希望再找到新的线索后,又用这种方法将这条线索搞得鸡肋。”
手指抚摸手表的力气加重了许多,因为那段回忆让他的情绪也变得沉重了不少。
“其实我是有个妹妹的,但我没有联系她,你应该也不了解吧。”
这个话题让李皓愣住,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提到这样的话题,而陈河还在继续。
这是他难得的回忆起那段时间,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把这件事情说给李皓听,看来对方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是个非常熟悉的人了。
“我戴的这块手表就是我妹妹送给我的,之前你应该也有注意到过吧?是邓辉提到的名牌手表……但是我家里并没有什么钱,只是普通的家庭,能赠送这块表对于我妹妹而言也是非常辛苦的事了。”
“我比我妹妹大个几岁,在她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已经升衔过两次了,那个时候我为她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而感到高兴,可我却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好工作,更像是一个陷阱。”
“后来没过去多久,我的妹妹就跳楼自杀了,而这件事情正是和那个组织有关系的。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不怨恨那个组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