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何三一路尾随冲锋班爬向山顶。不知道是他们不走运还是我们不走运，一路逆风，而且风是越刮越大。近在咫尺的山顶却好像是永远也触及不到的海市蜃楼。凛冽的寒风在耳畔呼呼作响，好似战场上千军万马搏杀中的悲壮嘶鸣。

　　我隐约中听见沉闷的声响，像是水缸罩了只蛤蟆。‘呜呼嗡，呜呼嗡’，声音断断续续透过呼啸的寒风形成一种诡异的节拍，像是老者的低语又像是来自地狱的呻吟。我压着快被吹飞的棉帽，艰难的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何三，他的帽子早都被吹的不知道哪里去了，脑门冻得通红。

　　我问何三:“三儿，你听见有别的动静了么？”

　　“早听见了，嘿嘿，知道是啥么？”既然他也听到了那证明不是我的错觉，不过他的后半句着实让我一惊，莫非他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

　　“不知道啊，我来这才多久啊！你是土地爷，知道就快说吧！”我催他快点说，在强劲的冷风里说话的感觉真不好受，感觉嘴里被塞了一团棉花。吐不出，嚼不碎，咽不下。

　　“是……”何三的声音完全风声掩盖。

　　“什么？”我稍稍提高了点音量，虽然大风天自带消音效果，但是我担心被前面的冲锋班发现，所以还是尽量控制了嗓音。

　　要说人点背喝凉水都塞牙，何三回答我的瞬间这风突然停了，好似狂风撞上了空气墙戛然而止。风停的霎那间天地一片安静，唯有一个沙哑粗犷的男声大喊道：“我说是虎仙儿！”

　　声音响彻云霄，在寂静的夜空里四处飘荡，在山林中形成回音。我猜身后的何三此时一定非常绝望，不过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冲锋班距离我们不过十几米，他们在平坦的山路上，我们在他们身后路边的树林中。在这个位置、这个距离，他们回身开火，我和何三瞬间就能被打成筛子。不过此刻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回头，也不能回头，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别说冲锋班了，在后面的我也是全力想象自己是一座雕塑，不敢轻举妄动。何三在我身后，我看不见他现在什么姿势，但八成也是霜打的茄子要多蔫有多蔫。

　　“还真特么让你说着了。”我嘴没有动，声音是喉咙哼出来的，这话算是对何三乌鸦嘴的肯定。

　　面对着所有人的是一只白虎，一只巨大的白虎。我在东北生活这么多年老虎总还是见过的，不管是在电视上的动物世界还是在动物园里饲养的都有一定了解。在国内的老虎种类里，属东北虎体型最大、体重最重。东北虎别名西伯利亚虎，成年雄虎一般五百斤起步，算上尾巴体长超三米，肩宽超一米，从体态上就能达到不怒自威的震慑效果。东北虎数量稀少属于国家保护动物，野生白色东北虎更是其中翘楚，少之又少。

　　另外东北虎的杀伤力极强，成年东北虎无论是掌力还是咬合力都接近一吨。在这种绝对力量面前无论是谁都会胆寒。普通人在恐惧的时候，身体会瞬间僵硬，无法动弹，大脑会一片空白。这是正常应激反应，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此刻站在原地的每个人都应该正在经历这一过程，这很合理。不合理的是这只白虎单从体型看，居然有水泥罐车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