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将手机带进浴室,它被我安排了重任,躺在床上放经咒。
对,我不是放给自己听的。
浴室哗啦的水声是我能听到的唯一响动,那些直流而下的水滴拍打在我的脸上汇成了不轻不重的巴掌,我又浪费了一天时间。
吹风机并不在浴室里,我随手揉着滴水的发茬儿,听着那断断续续的经咒覆着一丝诡异。
可它昨天还不是这样。
门外走廊里有些轻微的动静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但我没走过去查看,我在等待,等敲门声。
没人敲门。
我知道好奇害死猫,我原不是那样的人,门外的动静窸窸窣窣,我浮想联翩,这样下去,今夜会照旧睡不着的吧。
毛巾搭在肩头,我都想好了要是邻居家那条惹人厌烦的狗,我一定会踹它一脚解气,再理直气壮的敲响隔壁的房门,放一些冠冕堂皇的狠话。
果不其然,出门那刻,快速蹿进楼道的身影我就能分辨出它又随地大小便了。
文明社会,讲求素质,所以我只踹它一脚就跑,绝不在楼道里大吼大叫。
气势汹汹的拐进楼道时,我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忍不住的不是我,是我的拖鞋,它蠢蠢欲动的想要教训那条不知好歹的狗。
不过最近那条黄狗变聪明了,它顺着楼梯往上跑,我就顺着楼梯往上追,一心想要取胜,我便只在乎风声。
并非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一条狗而已,怎么还跑出了脚步声?
直到楼道里的声音只能踏出我一个人的节奏感,我也停下来喘着气,发誓待会的一脚绝对会变成两脚。
骤然,熟悉的动静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的声音并非渐行渐远,而是越来越大,他在向我靠近?
正好我也追累了,就站在原处等着他下来,昏暗中从楼梯拐角下来的却不是那条黄狗,是个男人。
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不是因为灯光,是他带了面具,一副歪歪扭扭的从日历上剪下来的人脸,昏黄的灯是声控的,此刻映在他脸上的窗外的月光。
坏事了,我不是害怕,而是知道我一定坏了他今夜的好事。
局面霎时间扭转,应了那句,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还好我没低估人求生的欲望,刚才三两分钟跑上来的,现在只用了半分钟我便回到熟悉的岔道口,钥匙就捏在我手里,我死死地捏着它,生怕碰撞的声音暴露了我的行踪,其实也不用暴露,我面前就一条能逃跑的路。
我家门口站了个身影,要不是她的手抬起放下试探敲门,我差点把她归类为同伙。
“吴月,”跑了两步我便认出她来,钥匙被抛出圆滑的曲线,“先开门!”
她显然受宠若惊,我们分手很久了,出于人道主义,今夜我不能将她留在楼道。
我们手拉在一起的时刻,她显然没有意识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我甩进房里,扔在地上。
可她至多是惊奇,而我是惊慌。
门关上的时刻,我从夹缝里看到一张油亮亮的日历脸。
他一定记住了这扇门,因为从猫眼望出去,他驻足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