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队浩浩荡荡十多个人，收拾起东西来却是格外麻利。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地上散落的箱子包袱，连带着煮面的小锅，都整理干净塞到了后备箱里。

　　扬雪扑了地上还带着火星的炉子里的炭块，段爷坐上打头的那辆面包车，挥手示意秦朗他们三个过去。于是就这样，段爷带着他们三个人一车，大赵和钟涛小关一起，其他人零散的安插在这几辆车和房车上。

　　之前钟涛有提到过，段爷最早是先发现了这山间的另一处的大墓。然后根据墓门口的花纹，联系到了钟教授，然后才有暗语流出以及后来钱老他们进入溶洞这回事。

　　所以这条路几年间来来回来走了好几次，前面开车的还是之前送老李下山的矮个子男人，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

　　段爷坐在副驾驶，把窗户降下来一条缝，边往外弹着烟灰，边时不时地回头问上他们几句话。

　　“你们是怎么从石室走出去的？”

　　程欣抬头和秦朗李九龙对视了一眼，垂下头没吭声。秦朗看了看段爷冷下去几分的脸，开口把话头接了过来。

　　“石室里有一具尸体，我们在尸体边捡着了个珠子。进门的万兽门上有个大小差不多的凹槽，我们就把珠子放上去试试，珠子卡住后屋里的祭坛升起来，下方出现一条暗道。”

　　尸体？珠子？段爷一听若有所思。

　　过了几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骂了句：

　　“妈的，竟然是那小子惹的事儿。”

　　秦朗他们闻言一惊，听这话的意思，段爷和他见到的尸体竟然是认识的！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念叨了出来，反应过来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那尸体应该不太高，是个男的是吧？”

　　段爷从副驾驶转头看一下他们，扬了扬眉。“穿一身军绿色衣服，左脸处应该有道疤。”

　　看到秦朗他们一脸茫然，顿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你们看不清他长相也是正常，都过了两年现在已经是堆白骨了吧。”

　　“两年前？那不是你们刚进山的时候吗。”

　　段爷看了秦朗一眼，“没错，那时候我们刚发现那个洞，于是就进去找钥匙。路上一堆虫子，能躲就躲，不能就用火力硬刚过去，也死了几个人。”

　　李九龙想到他们刚遇见暗河蝙蝠时狼狈的样子，大概也能想象到段爷一伙人用武器暴力通关时的惨烈场面。

　　段爷接着说：“但是在那个密室里面来来回回找了好几次，就差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暗门之类的通道。有一天里面突然出现了好几条蛇，你们那里面看到的那个尸体就是被蛇咬的那具。”

　　说着说着心头像是涌上了一股火，段爷的眼神凝起来，两腮咬的紧紧的，脸上露出一副如果这人在自己眼前，就把他生吞活剥了的表情。这两年来他错过了不少生意，每年寒冬腊月山上最冷的时候，他都不得不带着人像个穿山甲一样东挖挖西找找。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怎么不咬别人，单咬他。原来是在没看住的时候把门上的珠子抠了下来。呸，他娘的自己死也就活该了，还坑了我们在这破山里待了两年。”

　　一想到眼前这个行事阴毒，走私文物的男人，因为手下人贪财抠了珠子，而在这大雪茫茫的山里呆了好几年，秦朗等人不免有几分幸灾乐祸。转念一想，或许也正是因为秦明朝发现了这个珠子，才在当天晚上被蛇咬了一口。

　　这珠子，让人生，也让人死。想到这，三人脸上又挂起几分落寞。

　　好一会儿车上都没有人继续说话。在这份沉默中，秦朗和程欣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都在扪心自问，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们还会进山吗？

　　而这时李九龙想到的却是老李。都说好奇害死猫，如果说他们几个人都背着各自的使命和责任，那老李就是纯粹的因为凑热闹猎奇而被卷进了这场危险中，怎一个“冤”字了得。

　　一行人行进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山间风雪很大，但是好在天气晴朗，视野开阔。

　　程欣坐在后排左侧靠窗的位子，透过窗户眼见他们从山上开下去，沿着盘山路穿到了另一个山头。

　　想必这就是钟涛提到的大墓所在——华盖峰。

　　她跟着钱教授对这长白十六峰研究多时，对华盖峰也早有耳闻。

　　华盖峰又名鹰嘴峰，是长白山十六峰中第三高的山峰，因形似古代帝王车辇的华盖而得名。山峰坐落在天池的东侧，是环湖的几座中最高的一座，山顶铺着黄白色的火山喷发形成的浮岩。

　　华盖峰有两个高度相似的山尖，两个山尖之间有一道深深的豁口，在这风云变幻的坡口中，常年云雾缭绕，白波翻腾，似涛似浪。夏天旅游旺季的时候，是个顶好的观景处。

　　美则美矣，只是配上冬天这零下三十多度的温度，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沿着两山之间的盘山路往上走，夹着雪粒儿的寒风在山脊的挤压下格外凛冽，像刀子暗器一样打在挡风玻璃上，叮当作响，有锋利的石块边缘还在上面画出了几道白痕。

　　他们三人见状想起了刚上山的时候遇到的鬼头风，面色不禁有几分发白，手默默地伸向了座位边的把手。

　　和他们不同，这样的环境对于司机和段爷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只见两个人靠在各自的车座靠椅上，悠闲淡定的像是躺在家里客厅的沙发。

　　往前继续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车停在山腰处很隐蔽的一个地方。

　　华盖峰的北坡面向冰湖，所以他们应该身处山的南坡。准确来讲，是人迹罕至的西南山阴处，左侧里两个山尖的豁口处不远。

　　他们已经脱离盘山路很久。早在20多分钟前，车子就已经拐上了一条土路。

　　这条路凹凸不平，看起来很是粗糙。但是和之前秦朗他们在林子里野着跑不一样，这明显是一条人为挖掘和初步填平的路，想来应该是段爷他们这两年挖的。

　　除了这条初具雏形的路，周围环绕着嶙峋的岩石和伸着光秃秃树枝的树木。这些树大多不粗，黑白色的树干上缠绕着很多枯死的藤蔓，车轮轧过去像是碾碎一盒百奇饼干，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这条简易的小路不宽，后面的房车通过地很是艰难。好在司机技术好，一扭一蹭的也钻到了他们旁边。

　　段爷率先从副驾驶走下来，在车外站定，右手食指弯起来，用指节处带着的戒指敲了敲李九龙这侧的车玻璃。他注意到，段爷这枚宽大的铁戒指上刻了一尊佛像，佛像周围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梵文经书。

　　后面的几辆车也相继停了下来，除了钟涛和关庆超，其他人迅速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后备箱里的东西。

　　两个身材健硕的手下从房车里颇为费力地抬下一个大黑箱子，段爷踱步向前，打开上面的密码锁。

　　两人把盖子一掀——

　　好家伙，满满一箱的武器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