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然闯入的这个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也是唯一不嫌弃他的同龄人柱子。
两人之间的关系,那是非常好,几乎就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父亲在他八岁那年离开之后,他的许多亲人,也陆陆续续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从那之后,父亲便音信全无,从来都没有回过一次家。
而他的母亲,更是一言难尽。
极度孤独的他,认识了与他年岁相仿的柱子。
从那时候起,两人便混迹在了一起,调皮捣蛋的事,着实是做了不少。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位比他大十岁的四叔,多年来都一直特别照顾他。
四叔是一个商人,听他自己说,做的也是风生水起,生意很是不错,清闲的时候也挺多。
重点是,四叔好像从来就不缺银子。
每一次回来,四叔都会专程来瞧瞧他,并给他带些衣服用品。
四叔这样的生活,让他心底生出了羡慕,内心之中,也有些渴望能够成为四叔那样的人。
跟着四叔,走南闯北,去做一个有钱的小商人。
可惜四叔好像并不是很乐意,总是推三阻四,嫌弃他年龄太小,后来也就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
日子一天天的过,他跟柱子两人,也一天天的长大。
两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智,都变得相对要成熟了一些。
商讨一番之后,两人结束了日夜厮混的日子,做起了比较正当一点的活计。
柱子家,开着一个小棺材铺,家传手艺。
柱子老爹,那一手雕刻的技艺,简直是鬼斧神工,美轮美奂。
两人不再厮混之后,便选择留在铺子之中学习干活。
这小小的举动,柱子老爹激动的那是老泪纵横,直说这两傻小子总算是长大了。
对于柱子老爹来说,这家传的棺材铺,可算是有了后继之人。
有了这两个生力军之后,棺材打造的速度便快了很多。
四方村落的人,时长有人慕名而来,只为能够为逝去的亲人,买到一个上等的好棺材。
本来按照约定的时间,他辰时就该去到铺子之中。
可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离午时已经非常接近。
柱子身上满身的汗臭味,很显然,已经累的够呛。
这肯定是发现他没去,心里因为担心,才专程到他这里跑了一趟。
水生心声感激,但脸上却是十分颓废,解释道:“我没事,昨天可能是没有睡好。”
柱子这一路,应该是全程直接跑了过来,喘的特别厉害。
呼......
几口气吐出后,柱子才站了起来,定眼一瞧,柱子乐了。
“你脑门套个布条,兄弟,你这是要起义的干活?”
再仔细一看之下,柱子笑着的脸,却是愣了一下。
水生两只眼中的血丝,几乎是密密麻麻。
这小子,难道昨夜一直没睡?怎么眼睛红的都要滴血了。
水生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心烦的要死,哪有别的念头。
套个布条的人,难道就是要起义?
这明显是在挖苦。
顺势一脚,朝着柱子踢去,柱子灵活一跳,直接就躲了过去。
“去你的,我怎么可能起义,先去干活。”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让柱子看到他那一幅怪样,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啊呀......
对,快走,今天的活还真不少。”
柱子一把拽着水生,就朝着外边跑去。
两人刚一出门,便正好碰到从正房出门的水生的母亲。
柱子立刻站停,紧张说道:“伯母好,我跟水生去干活。”
“娘......”水生呢喃说道。
踏门而出的妇人,四十岁的模样,脸上十分清冷,只是淡淡的撇了两人一眼,便转身朝着屋中走去。
水生母亲回屋之后,柱子没有一点迟疑,拉着水生便朝着他家跑去。
“水生,你娘对你还是那样嘛?”
这句话,除了柱子,一般不会有人会问。
一是怕水生受刺激炸毛,缺不了一顿揍。
二是实在是有些惧怕水生他娘。
在水生的记忆之中,他母亲,从小就对他极为冷漠。
不打,不骂,不笑,不语,八个字便可以完全概括。
对他如此,对别人那就更加的冷漠。
村子里的人,对于他这位母亲,那都是极为的害怕。
“嗯。”
“诶......”
在水生走神的瞬间,柱子便趁机出手,探手一把将他脑门上的布条,直接扯落了下来。
布条脱落,柱子立刻便朝着那布条遮挡的地方,望了过去。
水生心里一慌,下意识的抬手,朝着那长了眼睛的脑门,遮挡了上去。
“挡个毛啊,亏我还以为你是脑中风,为你担心,屁事没有,就别挡了,赶紧走。”
柱子没好气的说完,一脸不满的扭头,朝着前边就直接跑去。
屁事没有?眼睛呢?水生疑惑了。
柱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奸诈?
刚才这明显就是声东击西,借着问他话的空当,本意却是要扯他头上的布条。
那一瞬间,柱子肯定是看到了,那他为何没有一点反应?
几步追上去,水生一把将柱子拽停,不等柱子发问。
“你仔细看,我这里是不是有一只眼睛?”
怕柱子搞不清方位,水生立刻将手指向了自己的脑门。
啪......
柱子一脸不耐,打掉了他拉着的手。
“你小子失心疯了吧,今天我见到你,就发现你一直魂不守舍,模样古怪之极。
有个屁的眼睛,你见过谁脑门能有眼睛?”
水生急了,脸都白了。
“你在仔细看看,到底有没有?”
这一次,水生因为心急,口气明显加重,有点恶狠狠的模样。
柱子被这冷漠的语气,吓的呆了一下。
一脸诧异回道:“没有,肯定没有。
你到底是咋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柱子诧异过后,脸上又露出了对水生的担忧。
水生伸手,摸了摸自己脑门的眼睛,没有任何触感,他的内心,再次乱成了一团。
甚至,他都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古怪的镇魂眼,怎么就又突然没了?
腰间的铃铛还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柱子,他没想隐瞒,但也说的十分含糊,大概将那诡异的梦,说了出来,以及那多出来的一只眼睛。
“啊哈哈哈......
你可真是个水鬼,按你这么说,你这镇魂使不就是一个除妖的嘛?
这世间,哪里有鬼。干咱们这行,命都硬。不就是一个梦嘛,哪里有什么眼睛,别胡思乱想,赶紧干活去。”
柱子一口气说完,冲着他露出一脸的鄙视,对于他的话,压根就一点没信。
被鄙视了?
水生心里立刻便涌起了不服,既然柱子看不见,那就不会把他当怪物。
“走,去干活。”
不就是多了一只眼嘛,有什么可怕的,只要不碍手碍脚,只要别人看不见,那小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两人立刻加快速度,朝着柱子家跑去。
踏入棺材铺,满地的木板,横七竖八的放了一地。
“石叔,我来了。”
“哦,是小水啊,你没事就好。叔还正担心你呢,快干活吧,中午咱们有肉吃。”
水生眼睛立刻闪过一丝亮光,大笑道:“好嘞。”
他先跑去看了一眼铜镜,镜子中的他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那镇魂眼,竟然真的在他脑门之上,消失了。
水生不再多想,跑到柱子一旁,两人立刻开始卖力的干活。
刺啦......刺啦......
一块块的木屑,被推飞在一旁,手中有活干,脑子便不会乱想。
柱子他爹说过,在干活的时候,就要心如止水,才能把活干好,切不可毛毛躁躁。
中午饭后,下午便开始继续赶工。
柱子手脚比他要相对麻利一些,干的十分卖力气,明显是在弥补他上午“偷懒”的耽误。
他也不甘示弱,手中的刨子来回拉扯,打磨着那放在架子上的木板。
猛然间,一股十分阴冷的气息,触不及防的窜入了他的心底。在这股凉气侵袭之下,他的身体立刻便打了一个冷颤。
好冷!
这种冷,竟然是一种十分阴冷的气息,只是刚刚有了感觉,他便感觉自己的汗毛,都仿佛一根根的立了起来。
水生抬头,朝着四周张望,一切都显得极为正常。
可他的心底,却总是感到一股毛毛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