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尔辈非汝
“得!你也清醒的差不多了,我看还是劳烦我,先给您拔针吧!”
与素西的局促落寞不同,来子此时的神色和语气,反倒表现的都很轻松,我并未从中看出,他们正在经受什么恶战。
最起码不难推断,他对他的舅舅,也就是我的师傅,应该迷之自信,而毫不担心,他不能抵挡。
‘我现在该不会是腹背受敌,误入歧途,钻进他们的圈套了吧?’
趁来子给我拔针之际,我不由突然萌生出了,一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我可能被那个雷罡,要么就是被这个来子,不然就是被臣服于雷罡手下的素西,算计了…
总之我就是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什么人,给下了暗套了,要不,我怎么就跳不出这个圈儿了呢~
现在倒好,我不光能看到妖怪,且这眼看自己也快要变成妖怪了,真是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搞哪样。
‘应该…不会啊?这没理由呀…对对对,绝对不会,不会~’
可暗自思忖半晌,却又觉自己肯定是脑子进水,不识好人心了。
见我紧盯着脚下的朱砂符咒圈,半晌不语,只眉头紧蹙着,暗自思量了良久。
须臾间,最终还是沉不住气的来子,方才最先开口,向我解释了这整个事件的始末。
“嗐,你快别寻思了,是这么回事儿……”
原来,自从我上年清明回家,在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大霹雷惊吓到后,我所有隐匿已久的厄运,便就犹如被尘封的魔鬼一般,统统破积封印而出,终还是彻底爆发了。
而素西,便也就顺其自然的成为了,贯穿这整个事件的突破口。
当然,本被蛮昆掳去的素西,在授蛮焯的合力镇压与狠心剥削下,带着一身伤残的他,在遇到仙道绒蒲所施恩泽后,紧接着,竟又惊愕发现,只要他近我身,便就能瞒天过海,躲过蛮昆和蛮焯的全力追踪。
至此,他便寄于我影子中,而再没离开过我身边。
正如素西所言,虽当时他入不得我家门,进不去我家厅,但自被绒蒲,从我影子中分离出来后~
哪怕他只能日日夜夜苦守在我门前,可无形中,却还是像被什么人设了保护屏障一般,而致那蛮昆和蛮焯依旧难寻他踪影。
直至那日,当苟盛楠顶着季治道的名讳,亲临我们村子,开始暗暗施术埋伏,预备亲自下场开撕仇人,且在当街巷头遇见我~
确切说,是从我影子里,寻见素西的幻形后,一切的不请自来,方也就真真的正式开局了。
说到此处,来子噌噌几下,便就将我身上的所有银针,全部拔下,再次对上我迷蒙不堪的双眸,竟而又殷殷道来:
“文羽,我们对你,真的都没半分恶意,你是我们的盟友,所以我们,肯定都会尽全力去护佑你的!
还有,其实你家祖上留给你的这套针具,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鬼迷神针。
此针可穿阴阳,也就是说此针阴阳皆可见,哪怕是像你这样的虚魂,那也能运用其术,且还能运用自如~
更别提,这灵物认主,除了你,旁人是根本激不起它的灵念…”
顷刻间,来子那些真诚话语,不免当即,便就彻底打破了,我之前心中的所思所虑,且还包括那些,虚无缥缈的惑之悬疑。
“眼下他们,是真的动用了不少外邪之力,前来索你的魂,刚才,你又中了那荀草香的毒,此奇香能蛊人心智,惑其魂魄,你险些又被~”
听素西与我一番详解后,我才真正了解到,原是这世间难寻的鬼怪奇香,又出来作怪,果然是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我见识不到的啊~
后又听来子追加说解,说那荀香其本是传说中,一种非常古老的神秘香草,服之可行‘改头换面’之术,散之可迷惑众生,蛊惑心智。
听素西说,在我初次见那季治道时,他眉目如画的样子,便就依这而来,而绝非是他真正面目。
“这个,我都清楚!”
“你们不早都说过了么~”
我使劲揉搓着,自己的天灵盖儿,随口淡漠而道。
来子与素西不免同望一眼,登时表情难解。
原他们是真真忘记了,之前曾和我提起过。
可这其中,另素西万万难以琢磨的是,当时他隐约看到的,那竟是蛮焯的旷世容颜,且直至雷罡告诉他,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奔着我来之时,素西这方才恍然大悟。
这也就是,素西为何会自责,总觉这一切的祸根都源起他,若非他为鱼饵引子,想来,那些恶人,又怎会这么快殃及到我呢~
但这冥冥之中,万物皆有定数,我命本就不由我主,说来说去,这根源还不是我自己的过错么?
只是这过错,究竟源于何时,起于何地,我却浑沌无知而已。
据素西所言,其实当初他被蛮昆掠了去,蛮昆也只是派他前来,将我魂魄索取,全须全尾儿的,带到他面前去就行。
且他还特别叮咛、嘱咐过,务必不要伤及我半分,然后他便答应放了素西,且以后,绝对不会再为难他。
可不成想,就在素西刚找到我后,那夜便被人施了香毒,他当时看得清楚,那绝对是个实打实的大活人,且还是个灵魂出窍的凡人。
而最可怕的是,他一届凡人,竟能把那,有阴阳灵性的大黄狗,给吓得瞬间萎靡,且就连摄取他素西的形魄,简直都如探囊取物一般,手到擒来。
可想而知,支撑‘他’的身后大人物,究竟得有多大能耐了。
直至自己修炼了几百年的形魄,被季治道所擒,后又被狠狠埋进了,那孕育荀草的息壤之际~
素西方才初次,真正见识到,只从灰综那处听说过的,蛮焯大人的阴柔手段。
据素西回想~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当时朝他悠然走来的蛮焯,身着一袭贵气十足的浅蓝色丝质衣衫。
除衣衿之处纹绣有红、黄、白三色渐变,同时又互掩交错的‘凰鸟图腾’外,其余衣衫,皆是浅蓝纯色,其衣着款式百看不厌,甚是精绝难见。
且纵观,蛮焯整个宫邸之内,便也随处可见,都是他衣衿上的所绣之物。
素西眼中的蛮焯,贵胄之气十足,宛如那博古通今的古人,可虽他已不知活了多少载的岁月,但那卓绝容颜,却如故不变。
他发丝乌黑,如闪亮瀑流、直直倾垂而下,他身高七尺,肤白净透、柳骨柔弱,面容精致的无可挑剔。
可他虽眉目如画,但却神色淡薄。
且在他那古风墨气的,浅蓝色纱翼长袍加身,在那颇有些单薄的,俐落身形相称下~
再加之他着实温文尔雅的,一举一动,俨然一副温润如古玉般的,书生模样,甚是独有一副佳卿才俊之臆貌。
殊看不出半分,他竟是那雄霸恶灵之中的,狠绝佼佼者。
素西当时自认,他也已在这世间存活了三百余载,但此等倾城绝色,仿佛却似初次遇见,一时不禁暗叹,不愧是能植入骨迷香的,荀草之主!
我听素西口气,不知他是否也同我一样,早被那蛮焯下了荀草香毒所盅。
不然他一个男妖仙,怎么也会像我一般,只要一提到那传说中的蛮焯,便都不自觉外露,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呢?
不过素西又说,或许这就是蛮焯不容小觑之处,就如他所植的荀草迷香那般,甚至就连他的人,无形中,仿佛都有一种致命的蛊惑,和吸引力。
素西甚至都莫名感到,这个蛮焯,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但是否真在记忆的长河中遇见过,素西却又很不确定。
更委实不可说,到底是此香迷,还是蛮焯此人,让他始终难解其惑。
然而对于此解,我甚是同感,殊不知此时此刻,我竟与素西的心之所想,猝然重叠,谁道其中,究竟又会有何等渊源呢?
不知不觉,我再次默默挪步素西身侧,也就刚与他齐站门边之际,没想到依旧还有些发怵的他,当即却又一步一颤的,支撑着他那不足一米的毛绒身躯,非常自觉并下意识地,快速闪躲到了旁边去。
貌似生怕自己的鄙陋丑态,再次惊吓到我。
我为之,再次尴尬绵绵,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幸一旁的来子,看破不说破,随即又开始滔滔不绝,便也就顺势打破了,我们这一仙儿、一魂、一人的窘迫局面。
我后又听来子接着说道荀草香蛊,便就是作为他蛮焯,用来勾生魂摄命魄,以喂养他手下鬼气邪灵,源源不断的阴柔毒术。
当然,善用这香蛊之术的,在这当今世上,如今除了那形神皆如翩翩少年的蛮焯之外,估计,已是再难寻到第二人了。
来子和素西,前后用了将近半小时的功夫,给我细细讲解了番,这一切一切的始末。
“我晓得,此驳逆之道,惟生魂鲜血可破!所以我被扎了针,放了血,还被师傅用朱砂画了个小圈圈~”
“原来这一切,都为了攻破,那个叫蛮焯的诡术?”
此时的我,好似如梦初醒,仿佛终将自己心中的谜团,得以透知一、二。
只是那传说中的蛮昆和蛮焯,究竟为什么会紧揪着我的魂魄,如此执着不放,想那道行浅薄的素西,便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当然,来子肯定也就更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伟大的师傅,那对所有,绝对是了若指掌的。
“所以我现在被放了血,是不是那荀香的毒也就都解了?”
许是根本没想到,我会对此,这么快的融会贯通吧,见来子无比错愕的,望着我未语,我只好继续讪讪追问下去。
“可以这么说。”
谁知登时,一旁的素西,竟忽转头看向了我。
其眼神幽光乍现,凝绿深邃,且灵犀中不免还透露着,无尽的凌厉之色。
我继续追着素西的步履,再次行至他身侧,这次势必要与他来个,正面接触。
可不料,就在素西慢慢朝我抬头,且他那长长的嘴脸,刚要与我相逢之际,下一刻,我却只观,他竟十分错愕的愣住了神。
“你也闻到了?”
来子忽而上前,满目凝重,忧心忡忡的焦虑模样,登时,尽显无疑。
“这味道太过浓重,很不对劲~”
素西一个急促转头,看得出,他跃跃欲试,分明想要夺门而出,眼观其态,势必躲不过一场厮杀与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