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梦魇幽境
一路听来子绘声绘色的讲故事,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然走到了村口。
“所以呢?”
就在即将分道扬镳之际,真的太想知道后面发生何事的我,终于按耐不住的朝他问道。
“所以我舅舅从阴间跳脱回来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惊奇手段,总之是寻到了那家,然后从猪堆里找到,那只左前腿有圈红胎记的小猪仔,抓起来就直接把它给活活摔死了…”
说到此处时,我明显能够感觉到,来子中间肯是省略掉了不少隐晦内涵。
“当时我感觉自己就像…就像做了个稀里糊涂的梦,等我再醒过来时,正躺在舅舅家客房的床上,浑身酸疼,将养了好些个日子!”
许是临近分手,只听来子越发简短的,便就草草结束了自己的故事。
“你舅舅可真是个能人,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结识结识他这位高人呢~”
然后,我又和他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就很快分了手,各自朝自己家溜达去。
头进家门前,我正好从刚刚搭过灵棚的地方走过。
跟之前一样,尽管人家殡都出完了,可我只要靠近那停放过死人,阴气极重的地方时,不免还是会感到呼吸受挫,说不上来的堵心。
傍晚,在跟婆婆念叨了一下,今天去城里逛街的事情后,我便早早回了家。
因在头回家前,看婆婆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不知是谁招惹了她呀,还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所以懂事的我,当即听婆婆提醒,答应她在回家后,便立刻从大门口洒上一层厚厚的草木灰。
入夜,无聊之际,我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头前,打开电影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寻思一会儿要是困了,估计也就这么睡着了。
不知是否对来子白天跟我念叨的事儿,太过在意、太过上心,还是被今天新出殡那人的惨劲儿给扰乱了,总之大半夜的,我这心里却老抓挠的慌,且还有种甚是说不上来的腻歪烦躁。
我心里烦乱的很,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迷迷糊糊地,就这样默默睡了过去。
可就半睡半醒间,怎晓得一股神游天外,竟貌似生生把我拽进了,哪方七窍玲珑宝镜中去。
穿过雾气缭绕,首先映入眼前的,便就是彩云飘摇,隐匿在烂若云霞之下的片片花海。
香熏登时扑面而来,让人仿若当即进入到了,一处气味优雅绝俗的芳香殿堂,无不另我眼花缭乱,甚感惊奇斐然。
带着敬畏与猎奇之心再往前走,似乎又穿越到了另一方天堂。
碧草黄泥路,苍松与芊草相辉相印,曲径通幽外,有一清潭赫赫出现在我面前。
那潭水旁侧有各色奇异花草相衬,遥望一池碧绿净透,似如翡翠镶嵌于绿树红花间。
偶有微风拂过,夹杂着似云歇雨收后的鲜花美果、水乳流香,伴着潭里清波徐起,波光微粼,无不令人心旌荡漾,不禁好生非凡向往。
眼前此景,一眼天堂,虽没鸟兽相伴,静寂无声,但这般美轮美奂,却无不与仙境意有异曲同工之象,甚至这里的微小尘埃,仿佛都烂若星辉金屑。
可置身于这般超凡绝然的仙境之中,却让平平无奇的我,心中反倒越发感到没底,甚至都默有些慌促开来。
‘这里该不会真的是天堂吧?’
‘难道…我死啦?还是…’
我有些怯怯的,不敢再向前走动,因自觉与此处是着实的不般配,或者说,我自认根本不配,践踏如此良辰美景。
“正值多事之秋,能出去避上一避,最好~”
而正待我有些惶惶不安,胡思乱想之际,不远处,似有一神仙忽空降现身此地,突兀言起,当即险吓我一个踉跄不支。
“你你…你哪位?”
“你你你~你是仙子?还是妖精?”
因心惊一时话语顿塞,且登时,还致我不免尽失分寸,有些丑态毕露。
那人一袭玄色素衣,肩头顶着个黑色大鸟,周身气场强大,其满骨子透射出来的寒凉之息,简直与此绝美仙境,显得全然格格不入。
“我此言有道,我照说,你照做便是~”
他言语冷淡,且不乏命令强势之态,在肃然背对着我,语毕后,便径直向前,顷刻间,竟又突然消失在我眼前。
“回去罢!”
在这般幽幽静寂之地,随着如此声若惊雷的,尾音震慑下,我呆若木鸡伫立原地,不知其意味深长的背后,究竟寓意何意。
“哎!老神仙~您什么意思啊?哎!我没死是吧…”
而待反应过来后,却早已大喊无益。
不知怎的,我莫名其妙只觉,他声音似曾相识,但具体来自何处,我却一时难以思及。
此刻的我,抬头望望此地清澈高远的云天,再转眸看看四下碧草花海斑斓,潭水粼粼,生机无限,深知是梦境无疑我的,却仍旧进退两难。
“我是想快点儿回去啊,可若原路返回的话,是不是就会立刻转醒呀?”
虚空梦魇,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逃窜。
可也就在这半睡半醒的须臾间,我竟忽被一种莫名的诡异叫声,给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咕咕喵,咕咕喵,咕咕咕咕喵…”
没错,那就是此时,正站在我家对面电线杆子上的,夜猫子的鬼叫声。
登时,起身坐身,带着满身的淋漓大汗,我竟偶感身轻如燕,且腹中还难得觉到,甚是饥肠辘辘。
近来,我还是头一次听见这夜猫子叫唤,心里还不禁暗暗庆幸着,幸亏它没咯咯笑,不然可能又得出人命了。
“看到没?因果报应,该来的总会来,只要时候一到,肯定必得了结!”
这是我脑海中莫名其妙地,第一闪现出来的诡异言语。
冥冥中,这是一种非常下意识的脑回路。
而我,却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想像得到,为何在听到这夜猫子诡异的叫声后,竟能够在第一时间,想到来子说的这句话。
可我在当时,虽觉得他那话别扭的狠,但也知,这其中定是含有某些深刻用意的。
只不过此话本身,究竟是何具体涵义,直至此时此刻,我还始终难以通透意会而已。
“咕咕喵,咕咕咕咕喵…”
窗外的夜猫子,仍旧在用一副极端挑衅的架势,声声不断、变着花样叫唤着,在这样漆黑静谧的夜里,貌似显得越发诡异难抑。
且似乎这其中,还默显些许很难被察觉的,肃杀之气。
与此同时,空空如也的肚子开始铮铮作响,咕噜咕噜的,不断暗暗梵唱,但碍于多多少少的心悸无力感,我却依旧懒懒未动,任其饥饿难耐。
也不知怎的,我一时好奇心作祟,总想往外探头张望一番,可最终碍于心病,却也只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瞎琢磨,凭空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正感到有些胆寒之时,不知是谁突然从家里冲了出来,也猜不出他手里究竟拿了什么驱赶物件儿~
“给我TM滚,还不快滚D…”
莫名其妙间,只听几声咒骂,几声胡乱扔砸之后,那夜猫子便就意犹示尽的,扑腾扑腾飞走了。
我心里暗爽,它走得正好,不然今晚的美容觉,估计又得泡汤了。
我迷迷糊糊地,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第二天早上,街口呼秧呼秧的人声鼎沸,而我也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被吵醒了。
早饭过后,向来不爱打听事儿、更不爱掺合事儿的我,竟有始以来第一次,向我婆婆开口打听了,昨晚发生的奇怪事。
我知道,以她多年来在‘信息广播站’的稳固地位,这点儿小事儿对于她来说,那绝对是不在话下的。
婆婆在讲述整个事件的过程中,就连时不时的微表情,都甚表严肃。
原来昨晚的动静,都是我家附近不远处的,胡大爷家搞出来的。
据胡大娘说,她这个老头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死呀活呀的闹臆病了。
而若真要论起这场臆症的始作俑者的话,她心明自知,那倒也怨不得旁人,说到底,这要怨呀也得怨她老头子做人没下限。
听我婆婆念叨,胡大爷这臆病,跟二十来年前,一场挪用公款的贪污案,渊源匪浅,据说这个村里的老人儿基本上都知道,而且也都暗嘲过他,做了亏心事儿,总有一天会有鬼敲门~
二十来年前,凌辰家日子刚开始时,虽过得还算富裕,但最后却还是,被做买卖赔了钱的公公,给整个拖垮了。
于是,每每一到学校交学费的时候,便也就成了他家里最困难的时候。
婆婆那时,听出门在外的男人们说,说胡大爷这回是真挣着大钱回来了,但令他家讳莫如深的却是,那钱并不是好来头,且还都是昧了良心的黑心钱。
跟他一起出门的同村工友,说他在工地上吃饭时,偷拿了一个去工地审计核查项目的,某单位职工的包。
而且那包里有钱,有很多钱,但具体有多少,大家伙却都无从得知,只大概其猜想,相对于当时的经济状况来讲,应是一笔金额巨大的天文数字罢。
那姓胡的在拿完包后的第二天,便就以家中有事为由,连夜潜逃回了农村老家,回家后他不显山不露水的,表现得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所以旁人一时根本生不了什么疑心。
上头查下来找人,村里一块儿出去的几个大男人,凑一起一商量,也没好意思给他抖搂出去,毕竟都在一个村子混生活,以后多多少少还是要共事的。
因为正值交学费的关键时期,这甭管他是怎么得来的黑心钱了,只要他能借给自己几块钱,那婆婆肯定是会拿他当大善人的。
可尽管婆婆舍下脸,奔那胡大爷去了,但却难免,还是正正经经的贴了人家冷屁股。
回家后,婆婆一边掉眼泪一边跟公公念叨,说是人姓胡的说了,家里一分钱也没有,就算是有钱,也还得拿着打麻将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