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陈永刚死活提出了辞职,屈所王晓勇都三番五次地劝他,他还是铁了心,他深深地觉得这工作不适合自己。他开始佩服王琼花这些人来,她们能勇敢地翻篇,不在意别人的非议,去过新生活,他应该也可以。中国的改革不断深入,房地产事业蒸蒸日上,为什么老要跟“真相”打交道呢?要不是最近出了“操场埋尸案”的新闻,他也许都不会去翻这些个陈年旧事。
“老爸,以前你们找人难,工作辛苦,谁也不怪,这都应该怪哪个时代技术不发达,现在这么多摄像头,手机定位,人脸识别,还有一种灯,一照就照出血迹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找人太容易了!你应该在这个年代当警察,多容易啊。”有一天饭桌上,陈永刚上初中的儿子听到这个故事,对陈永刚说。
“小孩子跟着瞎说什么,你知道最近又有个案子,杭州一对夫妇,老公早上起来,说睡在身边的老婆不见了,到处都有摄像头,死活也没找见不是?怎么就叫道高一丈了?我看啊,关键是要消灭心魔,心魔不灭,不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而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单位,指纹打卡什么的,有人就会做出假指纹来,我看以后做假脸应付人脸识别也有可能啊!”陈永刚的老婆加入了聊天。
陈永刚没理会这娘俩,因为他在手机里一个应用上,正看着一篇文章出神。这是一个聚集了各种小组,讨论各种各自感兴趣话题的手机应用。因为最近的杭州妻子离奇失踪案,这个小组发起了一个讨论,主题是大家身边那些曾经失踪的奇人奇事,有个讨论者提到了自己号称“神仙鼻”的爷爷,一下子引起了陈永刚的关注,他沉浸到故事里,一口气看完了。
下面就是这个文章。
各位网友,提前声明,大家不喜勿喷啊,我写这个没别的意思,它就是个个例。不要因为这个个例,就喷我仇视社会,暴露阴暗面什么的,我从来都对我们国家现在的美好局面,非常欣赏、感激和拥护!再次声明,这只是个小概率事件,也许在哪里都有可能发生,你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碰到。我要说的只不过就是,这种事情,对于这几个人来说,只是他的人生,没办法,有的人,他的人生就是那么凄惨,你可以好奇,你可以感慨,你可以议论,我呢,只负责记录,仅此而已,我没有观点。
事情得从我的爷爷说起,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如今我爷爷也不在了。那一年我十五岁,有一天我骑着车拉着爷爷出去逛,偶然遇到一个警察,他发现我爷爷鼻子特灵,想请我爷爷帮忙去查一件失踪案。我爷爷就答应了。查着查着他们查到山上的一个养鸡场里去了,因为我爷爷确定,那个失踪的税务员车里有股鸡屎味,而且他失踪前就在那片山里活动过。
那个养鸡场的主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从来不笑,这是我爷爷说的,虽然他眼睛已经瞎了,可是他跟着警察去了鸡场两次,第二次跟那小伙子聊的时间还不短。我爷爷从警察嘴里知道,这小伙子原来是在山下一个叫白龙沟的村里住,小时候他爸不知去哪里了,妈妈得了神经病,所以被村里人赶出村子,最后死在村外。小伙子小时候被教堂一个做饭的老婆婆收养,长大后到山上养鸡。
据养鸡场的小伙子,对了,他叫二梆子,给警察说,那个税务员那天在山上闲转,可能是便宜占惯了,吓唬养鸡场的小伙子,说他没交税,问小伙子要了两只鸡和四盘鸡蛋。再后来,再后来,这个税务员就没有后来了。他失踪了。警察查了好久,从几天后在山下河边桥头发现税务员的车开始,各种排查和怀疑,最后能确定的是鸡场他来过,还有就是半夜桥头附近,一个看瓜棚的老头看到税务员的车停在了桥头,有个人影下了河。再后来听说是河里发现了税务员的鞋子和帽子。从河沙里挖出帽子那天场面很大,搞了几台挖掘机来。岸上看热闹的乡民都说,税务员横行霸道,遭了报应,被河妖收了。传的神乎的,说河神发动河妖和各种鱼们,把那个胖税务员吃光吃净了。有人钓鱼,刨开鱼肚子,里边有个人指甲。最后据说派出所给的结论是意外落河失踪,排除自杀以及各种可能意外遇害的可能。还听说有个办案的警察和失踪税务员的老婆结婚了,不过这是两年后的事。
但我爷爷不信。他私下跟我说,派出所挖出鞋子和帽子,那都是自己做的局,他早发现不对了。为什么?因为我爷爷他早就闻到,有个警察身上有股女人的味儿,警察带他去过那个税务员的家后,他对上号了,是税务员他老婆的味儿。但是我爷爷让我悄悄地,别瞎传。因为他说,大盖帽都喜欢占人便宜,税务员占别人便宜,那个警察本来也只是想占占那女人的便宜,他肯定不是凶手。另外大家找得太辛苦了,前后花了半年多的时间,都想了结这个事情。所以成人之美,看破不说破,别耍聪明坏别人好事。至于他俩后来结婚了,这也不算坏事,各有所得嘛!
大家都说那个税务员死了,这个我爷爷信。警察找他上山,就是想借他的鼻子找尸体,说句让大家见笑的话,他们没有警犬,是把我爷爷当警犬用了。看到这儿,我估计有网友就说怎么不用那种一喷就显影出血迹的药水啊?你们真得理解,咱们的基层警察办案的条件很有限,何况这还是十多年前,再说山上那么大,就是有药水,喷在什么地方呢?警察们连我爷爷在内,的确没有找见尸体。我爷爷以前可是用鼻子能把已经埋进坟墓里的尸体闻到的呀!
有一次,他非要让我带他上山,说嘴馋了,上次在二梆子的鸡场吃的鸡蛋和鸡肉好吃。没办法,我就带他上了山。可是这次二梆子没在,可能下山送鸡蛋去了。我爷爷不走,非要等,让我扶他在鸡场里转悠着。其实鸡场也没啥转悠的,几间破房子和两个大鸡棚,鸡屎味儿浓得能把我熏晕。可是爷爷饶有兴趣,摸摸这个,闻闻那个。我们正转悠着,路上传来车声,一辆破五菱停在了门口,爷爷笑着对着门口喊:
“二梆子,你回来了,我想吃你的鸡蛋了!”
二梆子脸上冷冰冰的样子,说了句:
“等一下,我去看有没有刚下的蛋。”
“没事没事。我来跟你商量个别的事,你上回说你一个人,你看刚才我们上来,你又不在,你要不要个帮手啊,给你当个小工也行,看,我这孙子,初中毕业了,老大不小,也该自己养活自己了,他不想上高中,给你干活咋样,工钱你看着给!”
“爷爷,谁说我不想上高中,谁说我要来干活了?”我不知道爷爷为啥突然拿我说事,急得跟他喊起来。
“我刚就是给镇上的中学食堂送鸡蛋去了,上学多好的。”
“二梆子,我今儿来还想跟你说上两句话。一个是上回从你这拿鸡那个税务员,失踪的那个,派出所已经结了案,那天在甘河里挖出来他的鞋子和帽子,他是意外落水失踪。这家伙得罪的群众不少,大家都拍手称快呢。还有,我就想问一下,那天他问你要鸡的时候,你俩有没有什么冲突,他有没有说啥难听话?”
二梆子愣了一会,沉默过后慢慢说道:“我把鸡和鸡蛋放到车上,关车门时,可能使得劲儿有点大,他就骂我,说你啥意思你?拿你个鸡你是不是不愿意?信不信我能找人把你的鸡场关了?你拧刺啥呢?你看你这身上臭的,我来你这儿视察工作我都不嫌,你得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你妈是不是小时候就把你撂在粪堆上玩呢?你是不是用屎丸过蛋蛋玩呢?说完还哈哈笑。”
我看到二梆子说着说着脸上呈现出隐约的愤怒和狰狞来,我看着有点害怕,心说爷爷怎么还敢让我给他当小工。爷爷听着叹了口气,说了句:
“祸从口出啊。”
说实话,少年的我听到二梆子转述税务员的话,当时还觉得好笑。随着经得事儿越来越多,尤其是目睹了那些披着制服皮、戴着大盖帽的城管、保安,他们手里不过是握着芝麻大的一丁点儿小小权力,但是对着小层讨生活的小人物,时不时地露出獠牙,发出凶狠的样子,做着缺乏人性中最起码的基本善意的举动时,我也非常的愤怒,我恨不得他们被天打雷霹。
真抱歉啊,我说过我是要忠实地记录的,怎么突然带出了情绪?难道是应了那句,写作的人,是用笔在报复?不敢不敢,我还是继续讲吧。
那天我们没吃鸡蛋就下山了,爷爷给二梆子留下了钱,告诉他我家的地址,让他回头下山时给我家送上几盘鸡蛋来。
下山路上我问爷爷怎么突然说起让我来当小工的事?
爷爷说:“人跟人得经常联系走动,不联系不走动了,老一个人呆着,就成动物了;成了动物,就没了人性;没了人性,就啥坏事都能干出来。我就是觉得这个小伙一个人老呆山上,需要跟人走动,你不是经常喊叫不想上学了吗?其实你来不来无所谓,我说那话的意思,无非是让他体会到,我记着他,想给他帮点忙。”
“那你说,那些坏人,常和人走动,就一定有人性了吗?”
“人不能简单地分好坏人,只不过人有很多念头,一念上天堂,一念下地狱啊。就说二梆子和税务员吧,他俩都有过善念和恶念,都干过好事,也肯定干过坏事。”
后来,二梆子给我家送来了鸡蛋,我爷爷还请他喝茶,他没喝就匆忙走了。再后来,我爷爷还让我上山给他送洗发水和香皂;再后来,他又给我家送来鸡蛋。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后来我上了大学离开了家,爷爷也越来越老了。不知道爷爷对于那个税务员到底怎么死的,有没有找到答案,我没听他再提起过这个事,但是聪明的各位读者一定猜到与二梆子有关,但是爷爷的发现又是什么呢?
我毕业工作的第三年,爷爷去世了。他走得很安详,可能是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在他去世前半年,国庆节我回来老家看他,他跟我聊了很久。
“孩子啊,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想问爷爷,那个税务员咋死的?尸体到底在哪里?爷爷这个神仙鼻,找到答案没有?爷爷不是没找到,但是爷爷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最终爷爷还是决定告诉你,因为你也大了成人了,我就是不告诉你,你在社会上以后会遇到各种事情,肯定有不亚于这个的事情。
那时候,我就希望你记得爷爷的话,我们都是人,谁死了,都不值得高兴;谁做恶,我们也没有必要指手画脚。谁受苦了谁遭难了,他就是你的仇人,他就是十恶不赦,你也别开心,菩萨看人间,都是慈悲为怀的。尤其是受苦遭难的人,还要再欺凌残杀其他受苦遭难的人。看到这些人,你痛心和开心都不能给世间带来好处,你最好能体会到每个人的苦,你最好能给每个人一点儿善意。
那个税务员怎么死的?他是被鸡吃了!你肯定说,鸡又不是秃鹫,就是秃鹫,吃的也是天葬时剁碎的人肉,那鸡难道成精了不成?
别急,我跟你慢慢说。我跟警察去鸡场那次,我就闻到道鸡场鸡粪堆一层一层的味儿不一样,但是我闻不出来其中的一种到底是吃了什么饲料的鸡粪味儿。回来后我不断的找,在我味道记忆的大书架落满灰尘的角落里,在那些沾满蛛网的旮旯里,我终于找到了,那是人肉被鸡吃了消化后,排出来的特殊的鸡粪味儿。
可是还有问题,那个税务员怎么能从一个活人变成人肉呢,他要是在山下那个猪场出事也许有可能,那里有杀猪的工具,而且据说那个养猪的他外甥还跟他争过女人。你记得那天我问他税务员对他说什么难听话了吗?从二梆子的话里,我找到了一部分答案,为啥我说祸从口出?他也许是在猪场没占上便宜还跟人吵架,心里郁闷,也许在鸡场只是习惯性地说了几句吓唬取笑人的话,也许在这个强壮的当过兵的人眼里,瘦下懦弱的二梆子就可以被他肆意蹂躏,他只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可是在二梆子这个从小过着不堪的猪狗一样生活的人听来,在这个有着精神病基因的孤独山野人听来,那就是些有强烈刺激的话。而且二梆子把他威胁关鸡场的话可能当真了,这就是他的国家,他的国家要被灭亡,他能不反抗,他能没有反应无动于衷?他肯定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趁其不备,也许是税务员要走向车的时候,也许是他坐在躺椅上打盹的时候,二梆子举起了斧子。
那次我跟你到鸡场,恰好他没在,我让你扶我转悠,我又仔细地闻,我闻到绝望、愤怒、恐怖和血肉纠缠在一起的怪味,不是鸡的血肉,而是人的血肉!我去过税务员的家和办公室,我给他的味道在我味道库里安排了位置,我见了二梆子几次,我问他税务员有没跟他起冲突,他回忆时嘴里发出的味儿,是的,还有斧子,锯子,榔头,我相信你看不到任何血迹,那些工具一定是锃明哇亮,但是味道,特殊的味道,几种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对上了!
可是还有问题,尸体难道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彻彻底底地都无影无踪吗?我听到二梆子说吃掉的鸡骨头别扔,他要打碎了给鸡补钙,我听到了打料机的声音,我闻到了那层奇怪的鸡粪味儿,它是人肉、人血、人内脏、人骨头被打碎又混合着麸子的饲料,被鸡消化后的味儿。在你陪我转悠那次,我在打料粉碎机边站过,尽管这个机子已经过了很多遍玉米,我能想到它的内壁肯定是光滑发亮,但是我还是能闻到,相信我,孩子,一丝丝的,非常细微飘渺但的确存在过的血肉腥味,人的血肉腥味,那个税务员的血肉腥味!
是的,先是斧子,劈开了头颅,然后,是在墩子上,砍腿,砍胳膊,砍躯干,把大段的砍成碎块,砍不动的,用榔头敲,用锯子锯,再扔进打料机里,这个打料机就是一个大绞肉机。二梆子那个时候肯定是疯狂了,他是个疯狂的屠夫,他也许是向所有他和他母亲曾经受到的屈辱报复,他向那些欺负他和他母亲的所有人宣战,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想到他那狰狞的面孔,也许,他那次露出了他这二十多年来唯一一次的笑容,只不过是狰狞的邪恶的笑。
你可能还会问我,为什么不报警?我跟警察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有过怀疑,可是他们一直在说得有证据,我鼻子的味道能作为证据吗?我说通过味道推测出了当时的情形,有人会信吗?没人信!我个人能闻到的味道,更不可能作为证据,当然不能。除非有专门的机构来检测,这可能吗?当然我要是说出我的怀疑,他们可能会把二梆子抓去审,如果他们很坚定而二梆子不坚定,这就真的不好说了。但是最重要的问题,仍然是尸体,尸体在哪里?二梆子随时可能翻供。除非警察把这个鸡场全方位的筛查一边,把打料机拆成零件,然后真的找到税务员的毛发,肉渣,哪怕是一丝丝。可是,你估计也看到了,警察第一次来就说了,鸡场里寸草不生,鸡从棚里放出来,地都被啄成麻子脸了。如果把这里翻遍了还是什么都找不到呢?就是非常幸运地,在机器里找到了一根毛发,也可以这样解释啊,那个税务员来过这里,风把他的头发吹进打料机了!总之是没有尸体,也可以是说,他的尸体被鸡吃了,鸡吃了长了鸡肉,鸡吃了下了鸡蛋,鸡吃了拉了鸡粪,尤其是鸡蛋和鸡肉,都被镇子上村子里的人吃了,人吃了又拉了屎,哪有什么证据?到哪里找证据?说实话当时我想到这儿,有点犯恶心,不过想到我吃他的鸡肉和鸡蛋,是税务员失踪都半年后的事,才忍住没吐出来,也许,这就是二梆子这个疯子对全镇人的报复吧!他一定在想,我让你们吃美!
你可能还会问,那个税务员的衣服呢,还有手表之类的,还有,真的是二梆子半夜开车又弃车吗?还有他开了车真的找不到一点儿证据吗?这些个问题,我觉得不重要,仔细想都能想明白,有很多处理手段可以让你找不着。偶然因素太多了。要是税务员没来鸡场,要是他俩冲突的时候又来一个人,也许事情就又不一样了。还有,在山上鸡场,税务员真的说了那么多侮辱他的话,并且问他索要鸡蛋和鸡吗?会不会是他精神病人的想象?这些问题的确没有答案,没有第三个人可以证明当时现场是什么情形。但是我推测的大方向,这个税务员失踪案,是二梆子干的,我是有把握的。除非我不但是鼻子出问题了,而且脑子也出问题了。但是这些都还不重要,孩子,我之所以发现了秘密,没去报警,还又去跟他来往,我是抱着善念,想让二梆子跟人交往,然后慢慢回到人群中来,也许有一天,他会自己说实话自己去投案自首。即使他永远不说,有一天他又有恶念的时候,他可能会想到有个瞎眼的老头子,对他还比较友好,他会放弃他的恶念。他那一瞬间被激起的恶念导致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后果,他的人生并不是没有受到惩罚,而所谓法律的制裁,甚至让他抵命,真的能消除他的恶,让他生出悔恨吗?很难说,产生更大的恨和恶,可能性更大吧?我之所以告诉你,是觉得我的力量和时间都是有限的,二梆子这种人很少,但没有绝迹,也许你在大城市也可能碰到,那种莫名其妙就因为一句话砍死一个陌生人的新闻,听到了让人的心情都不好,孩子,你明白爷爷的心思了吧?我其实有担心,二梆子说他给学校食堂送鸡蛋,如果他总是不和人交往,某一天又受到欺负,他明面上干不过比他厉害的,可是开车撞小孩总是有这能力吧?那些去幼儿园,去小学行的精神病人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没有任何人关爱还被欺负,弱者挥刀砍向更弱者?我们千万不要学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与其事后瞎叨叨,不如对人和善点儿。
希望你理解爷爷,不要嚷嚷着,为什么你要看到一个穷凶恶极杀人灭尸的罪犯逍遥法外?我不是神,我不是法官,我连警察都不是,警察开始请了我,后来人家就自己办案去了,我没有权力去影响这个事情。你也别觉得爷爷有多高深,我同情或者慈悲心什么的,也不全是。你想想,如果说,二梆子没烧掉衣服,把衣服埋在哪里让人发现了,或者他扔了被人捡到穿出来让人发现了;他卖税务员的表,或者自己带戴着,让人发现了;再或者他尸体处理的不干净让人发现了,他正砍人的时候让人看了,还有开车下山路上让人发现了,这都是他活该。可是都没有,我不该用这个词,但是我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这个案子,站在他的角度,可以叫——完美,这是天意啊,我又凭什么去破坏这个天意呢?就凭我有这特殊的鼻子?道法自然,我还是顺其自然吧!”
说实话,听我爷爷说完,我也差点吐了,慢慢地缓过来,一连好几天,我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恐惧、愤怒、同情、难受、无奈、压抑,这些个情绪此起彼伏的,直到假期结束回到单位才慢慢缓过来。请原谅,事情过去这么久,我在描述我爷爷最后的话时,写得不完全是他当时的话语,带着点文艺腔和我个人回忆时的一点想象,但请大家相信我的诚意。也许你还想问我二梆子什么情况?我希望大家都尊重我爷爷的意愿,不要干预,顺其自然吧。失踪案,官方说法为准,我说的,大家就而当是看了个短篇的玄幻小说。我们这个镇子,本来就有不少传说,我爷爷是不是带着自己的一厢情愿,给我讲了个他自以为的真事,但其实是自己瞎编哄孙子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与其关心二梆子的下落,不如关心关心你的身边有没有另一个二梆子,给他们一点儿善意吧!
陈永刚还没看完,就冲进厕所吐起来,他老婆和儿子在餐桌上面面相觑。他首先想到了自己那阵子吃过的鸡蛋和鸡肉,虽然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但是他忍不住这强烈的反应。在强烈的反应中,他脑子里盘旋出很多人影来,有吴旭辉夫妇,有二梆子,张焕英,刘巧玲,牛娃,邓彩云,黄纪钢,等等,等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