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小蝶
三人坐在桌前焦急等待,一个多小时后,肩膀上坐着只白色小貂的洛书才姗姗来迟,三人看见洛书到来,简直就如同生死之际看见救星天降。
三人慌忙起身迎去,然而还没走两步,洛书一个闪身,竟然没了踪影。三人脚下齐齐一顿,互相看了看。“人……人……人……人呢?”郑小姐颤抖着问。
“咕咚……那东西不会是要对付咱了吧?给我们施了幻术之类。”老李惨笑着看向两女,声音有些颤抖。
“呵呵……老李你可别开玩笑,女生胆子都很小的。”云纤然同样惨笑着道。
“要不我们去前面看看,大白天不至于直接就攻击咱吧。”郑小姐虽然如此说,但是额头上的冷汗,还是暴露了其紧张的心情。
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听从郑小姐的建议,往前走。
郑家大宅很大,是有很多个小的院落连接到一个大的院落组成的,几人待的地方就是这样的小院,小院子和大院子连接的地方是一处矮小的拱门,洛书刚才就是在拱门之外消失的。所以三人蹑手蹑脚,缓缓来到拱门边上,靠在拱门两侧,偷偷往外看,看着外头空荡荡的院子,三人趴在拱门门框上各自露着脑袋。
“你家人怎么这么少?这么一个大家族,不应该随时随地都有长工短工干活的吗?”云纤然问。
“昨天说闹鬼,然后都慌了,不敢来这边。你们看见人了吗?”郑小姐紧紧闭着眼,有些害怕地说。
“没!空荡荡的,啥也没有。”老李趴在另一边,回答道。
“不会是真的被针对了吧?”郑小姐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外头,糊疑地问。
“瞎说什么呢?大白天的……”老李试图阻止这种恐惧的情绪。
“嗯嗯……干啥呢?”一个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响起。
三人脖子同时一僵,互相对视一眼,“跑……”老李大声道,随后三人推推搡搡,就欲从拱门逃走。三人跌跌撞撞地蹿了出去,撒腿就跑。
郑小姐最快,一边跑,一边嗷嗷直叫,完全没了大小姐风范,甚至有些中二少女演电视剧的感觉。老李毕竟班科出身,慌忙之中不忘拉慢了一步的云纤然一把。云纤然毕竟身上有点东西,仓惶逃跑之际,好奇地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院子里的桌子旁坐着,一个白净的有些许妖异的青年,手里端着杯茶,不紧不慢地喝着,桌子上还有一只雪白的小东西,正捧着桌子上的糕点,小口地嘬着。云纤然看清了,那是刚才消失了的洛书,桌子上舔东西吃的,就是小白。
云纤然慌忙刹车,不停地拍打拉着自己逃跑的老李的手。“洛书洛书……是洛书别跑了。”
老李听到云纤然所说,回头看了一眼,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紧紧地盯着洛书,似乎想要通过远远地看,就分辨出洛书的真伪。
只见那人一双死鱼眼没有丝毫异色,瘫患的面皮没有丝毫变动,只有手机的茶杯在那人的手里转来转去。再看小貂,眼里似乎只有手里的糕点,小嘴木马木马地嚼个不停,还不停地呜呜嗷嗷地发出声响端的是可爱至极。
云纤然则没想那么多不管老李的迟疑,大步跑了过去,刚一到跟前,云纤然迟疑了,只见桌子上,糕点盘子旁边一把碧绿澄澈的梳子就安静地躺在那里。
“它……它……它怎么在这?”云纤然指着梳子问。
“拿回来的呗!”小白嘟嘟囔囔道。
“从哪拿的?”云纤然脸上是巨大的问号。
啪……“后头屋子里,应该是中午逃跑之后就躲过去的,刚才发现它又想跑,就给抓回来了。老实点,再乱动把你扔厕所!”洛书突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符纸,直接拍在了缓缓移动的梳子上,随后对云纤然解释,然后又对符纸下的梳子警告道。
云纤然点头示意了解,这时老李也缓缓靠了过来,不过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洛书。
“哼,忙了一天了,见不着口水,见不着一口吃的,还被怀疑身份,老李以后有事别找我了,帮不了我跟你说。”小白嘴里还嚼着糕点,稀里糊涂地说着。
“真!真是呀!那您受累,要不我让郑家给您备一桌?”老李客气道。
“来点吧!”洛书淡淡接上一句。
这倒把老李整愣了。
“你们不会就昨天中午吃的那一点吧?”云纤然诧异。昨天几人一路寻找,也就中午在路边摊吃了一点,随后就赶往苏市,晚上洛书和小白又回江城,这一算来,两人恐怕真的是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这时郑小姐也战战兢兢地走了回来,看见几人聊的欢快,这才走近几人身旁。恰巧郑小姐来了,老李慌忙借花献佛,赶紧让郑小姐吩咐下去做饭。刚走到几人身边的郑小姐,还没捂热乎,就又离开为洛书找吃食去了。
“怎么说,有收获吗?”老李确认了洛书的身份,这才坐下问道。
“查清楚了,……”
梳子里的是一个孩子的魂魄,孩子生前是一个大将军的女儿,将军常年在外打仗,妻女独守家中,即使将军位高权重,护国有功,但家中常年没有男丁主事,其实过得也并不太好。家境虽有将军俸禄维持,生活的还算富足,但是毕竟将军长年在外,沙场征战,生死不知,最害怕的就是某天官家上门,一纸噩耗,全家难振。
而且附近乡里,时常有一些混混出没,虽然不是孤儿寡母,但也与之无异,这就间接导致,两人的精神层面饱受摧残。
女儿名叫小蝶,是将军唯一的女儿,将军走的那年女儿才出生五个月,躺在襁褓里,紧紧地握住将军的手指,就好像知道父亲即将远行,任凭小手在寒风中冻得发紫,都不肯松手,最后还是母亲,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手指,将将军的手指换下,这才让将军得以正常出征。
时间飞逝,一转眼就是八年,家里偶尔会有军中来信,证明将军还活着。女儿小蝶,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趴在母亲怀里,听母亲饱含深情地念着父亲的家书。最伤心的就是,母亲念完了,自己那一句,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最近的一封家书委婉地透露,似乎边境战势又紧张了起来,小蝶虽然不懂具体情况,但是看着母亲微皱的眉头,还是可以看出,母亲似乎更担心了。
夜晚,小蝶依偎在母亲怀里,我们黑亮如宝石的眼睛盯着母亲的侧颜,问道,“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都八岁了,还没见过爹爹的样子呢!”
“小蝶乖,快了,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母亲安慰。
“很快是多久,下月小蝶生日,爹爹会回来吗?”小蝶天真地问。
“放心,会的,爹爹一定会在小蝶生日前回来的,就算不回来,爹爹也会为小蝶送来生日礼物的,小蝶乖。”母亲轻轻地按揉着小蝶的脑袋,安慰道。
“嗯……我相信爹爹。”小蝶抱住母亲的手,更紧了紧,眼角似乎有晶莹滑落。
时间飞逝,很快一个月便匆匆而过,小蝶的生日悄然来临。不过前一天小蝶隐隐约约看见军中信使便来了,小蝶照常找母亲听母亲念家书,这次却是什么也没有,母亲只说,那是军中送俸禄的,只是送了些补贴家用的银钱,并没有送来信件。小蝶糊疑地走开。
只见第二日,也就是小蝶的生日那天,昨天那个信使又来了,这次不仅带来了家书,还送来了一个小包裹。待信使走后,小蝶蹦蹦跳跳地去找母亲。
这次母亲拿出父亲的家书,饱含深情地念了一遍,信里还有一段送给自己的话。
“小蝶吾女,自你我分别,已八载有余,为父有失父亲之本分,不过家国有难,为父却也无可奈何。家乃一人家,国乃万人家,舍小而大,或有偏颇,但男有报国之志,实乃为苍生之计,为父也是不得已,往吾女海涵。近日又是汝之生辰,为父边疆战势又有复燃之势,恐难以赴约,为父实在过意不去,望这西域薄礼,可消乖女之嫌隙。落款父亲。”
“爹爹回不来了吗?”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但还是忍不住问。
“嗯……不过父亲为小蝶送来了礼物,小蝶快打开看看吧!”母亲把包裹递给小蝶,小蝶兴奋地打开。包裹里是一只梳子,母亲说那是西域产的琉璃,不过在小蝶眼里,和普通的玉梳无异,只不过透亮了些,精致了些。但还是无比喜欢的,小蝶兴奋地捧在手里,如获至宝,就连睡觉都紧紧地攥在手里,不肯送开,就好像八年前,还在襁褓中的小蝶,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舍不得松开。仿佛也因为这件玉梳,父亲没回来,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时间飞逝,很快两个月过去了。突然有一天家里来了些身披铠甲的战士,他们头上系着白布,举着写着大字的幡子,抬着一个黑色的大盒子,来到家门口。
母亲刹那间就崩溃了,嚎啕大哭,趴在木头盒子上又拍又打,可是哭声太厉,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那群人把盒子放在正屋中央就走了,仿佛是走的太急,那写着大字,用上好布匹做的幡子都留下了。
母亲一直在哭,其间还昏了过去,邻居家的婆婆,把母亲抱到盒子前头,拿来火盆,让自己不停地往里加黄色的纸片,后来母亲醒了,可是还是一直哭。
母亲让小蝶跪在盒子前不停地烧纸片,还给自己穿上同那幡子一样颜色,的麻布衣服。就连平日里最好的玩伴,张小妹在门口叫自己去玩,母亲都不让,就让自己跪在蒲团上烧纸。一烧就是三天,后面虽然没一直烧纸,不过早晚母亲还是要烧一点,每日还必须点香,烧烛。每天一屋子的香烛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