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郭如海.忐忑中的等待
一夜之间,大司马府长老与上清殿大学士,同时死在了一个偏僻的小驿站。在这种太平岁月,定会轰动一时,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圣州各个角落。
老大的这个小小的驿丞,也是当到头了。
背黑锅?这点郭如海一点都不替老大担心。他一个驿丞,微末小吏,毫无地位可言,没资格为圣州弟子的死背黑锅。
这里是川西,这里是孟秋。死个人就要有人出来背黑锅,就是个笑话。
但被灭口倒是非常有可能。
一想到被灭口,郭如海倒是想通了赵怀雄到驿站后的所作所为。
赵怀雄根本就没有打算留下三人活口,即使赵怀雄不亲自动手,也会借他弟子的手。
老大早就知道了这一点,这才跟我们完全脱离关系。
他是指望让我与大牙置身事外,来保住我们的性命了。
但你真不该强出那个万长有的。反正他必死无疑,何不将他留在那里?
要是屋里是三具尸体,而不是只有两具,也许我们就不用被当做嫌犯关在自己房间里了。
老大啊老大,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你这样做,既是要害死自己,也是要害死我们!
郭如海越想越是气愤,真想跳到隔壁把辛济痛打一顿。
大牙见他气冲冲的样子,奇道:“你疯了?想要干什么?”
郭如海没好气地说道:“你闭嘴,没你的事。我正生气,别惹我!”
大牙这时早已不是惊魂未定的时候了,笑道:“惹你又能怎么样?”
郭如海跳了起来,一脚揣在墙上,骂道:“惹我咱们三个全都玩完!”
大牙见他骂骂咧咧,笑道:“瞧给你能耐的!别说我看不出来,你生老大的气。你想揍的人也是他,不是我。”
郭如海倒是吃了一惊,回头望着他,道:“你胡说什么?”
大牙讥笑一声,一边躺在床上轻轻拍着肚子,一边道:“胡说?就你们两个聪明,我就是笨蛋?别忘了,咱们仨一起干了多少事,我要是笨蛋,能活到现在?”
郭如海不理他的自吹自擂,头顶着墙壁,骂道:“好!你聪明,你他娘的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大牙笑道:“那道不敢!我可能没有老大聪明,这点我认!但认个天下第二,也不算是多丢人。”
郭如海满腹心事,没工夫跟他耍贫嘴,一边用脑袋轻轻撞着墙壁,一边想着对策。
大牙从床上爬起来,顺着墙壁缝隙看向隔壁,笑道:“还是老大牛,坐着睡着了。”
郭如海没好气地说道:“他烦着呢,你别打扰他!”
大牙蹑手蹑脚来到窗前,回头笑道:“他烦个屁!不就是这个驿站丢了吗?丢了正好,咱们仨都搬到县城去。”
郭如海越想越是心乱如麻,道:“还搬到县城,能不能有命活下来都不知道?”正要继续说,就见大牙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也悄悄地来到他身边,将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听。
两位刚刚换岗过来的两名护卫正在轻声交谈。
左边的护卫低声说:“李师兄,我跟你说,我的脑子完全是懵的。这次来的弟子中,我就跟你能说上话,这两天一直跟你不在一组,又怕惹来闲话,不敢去找你问个明白。你消息比我灵通的多,知不知道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能问,那不能说,怎么感觉什么都是秘密?”
李师兄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跟你差不多,到此刻也还是一头雾水。在我离开圣州时,师父除了让我用心护卫大司寇的安全外,却并没有交代具体事务。他老人家让我好好历练,让我多听、多看,不要说话。吴师弟,你呢?出来时,师叔有没有交代过你什么?”
吴师弟摇了摇头,道:“也没有,师父跟师伯差不多,也只交代我要多跟大司寇学习。”越想越是觉得奇怪,道:“咱们刚到靖州地界,大司寇就命咱们前来听命赵师伯调遣,那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在我离开圣州之前,还与赵师伯在大司马府见过一面。当时赵师伯还很是清闲,也并未听说他要出门。怎么咱们一路兼程刚到川西,赵师伯居然也已经到了,这也太快了吧?再说了,赵师伯被闲置可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突然被委派重任,需要近二十位圣州弟子驰援?但奇怪归奇怪,我还暗暗高兴,以为是一次重大行动呢?但是田师伯来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赵师伯素来与田师伯交好,怎么会不见他呢?而且更奇怪的是,赵师伯与咱们汇合时,严令咱们在驿站不许跟任何非本驿站的人交谈。并且再三严令,不管在驿站中见到何人,都不许擅离职守,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与来人交谈。刚开始,我还以为师伯话中所指,可能是闻风前来巴结赵师伯的川西官员。后来到了驿站,我以为是针对中间房中的那个神秘人。但事发之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赵师伯的话,难不成是针对田师伯的吧?难道他早就知道田师伯会来?”
李师兄显然也是感觉奇怪,道:“对啊。不仅赵师伯不见田师伯,田师伯明知道赵师伯也在这个驿站,竟然也不去相见,真是太过奇怪了?”
吴师弟道:“谁说不是呢?”冷笑一声,道:“只怕只有秦师兄、史师兄才知道真相了。自从咱们与赵师伯汇合,只有他们随侍赵师伯左右,别人可想要靠近都不行。”
语气充满了不屑。
圣州弟子也并非那么团结,看来他们之间也免不了要勾心斗角。
郭如海不免得对他们的尊敬又减少了几分。
李师兄也是有些不满的,冷哼一声,道:“那当然,他们可是赵师伯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如今大司马府这一代弟子中,十个手指数得着的高手。就算是在所有同辈弟子中,可也是没有多少人能比得上他们。鹤立鸡群,出类拔萃呢。”话虽如此,但却充满了嘲讽的味道,显然实际内心里并不认同。
吴师弟如何能听不出来,也笑道:“那是。赵师伯只要离开,不管是不是办差,必让他们随侍左右。赵师伯对他二人之宠爱,由此可见一斑了。”调笑一番后,又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秦师兄这几年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女人。不巧,最近被大司徒府御史知道了,弹劾到了天王府。赵师伯这次带他出来,就是为了让他避避风头。”
李师兄吃了一惊,道:“有这种事情?我只知道史师兄喜好女色,这次听闻弹劾的是赵师伯弟子,我还一直以为是他呢?”
吴师弟摇了摇头,笑道:“史师兄好色,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前两年赵师伯想要让他去关宁军中历练,费了好大周折,终于办成了。大司马府弟子都知道他即将出任正六品的参领。这是个多好的镀金机会,随便待个两年回来,至少也是大司马府一等护法。回府上再历练个两三年,外放担任州府的将军,可就板上钉钉了。结果就在即将前去关宁的前几天,被巡城御史在妓院门口抓个正着,不仅去军中镀金泡汤,就连原来三等护法的职位也搞没了。”
李师兄嘻嘻一笑,点了点头,道:“史师兄是出了名的不挑食,只要是女人,他没有不爱的。堂堂圣州弟子,眠花宿柳,也太不像话了。”
吴师弟笑道:“他的口味太杂,秦师兄就简单多了,只喜欢年轻漂亮的。越是年轻越是喜欢。每次见到赵师伯一本正经训斥其他弟子不尊圣州弟子规矩的时候,我就觉得好笑。两个亲传弟子把圣州弟子的规矩早丢到了九霄云外,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真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