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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哥和小满下山后，从山谷方向驶来几辆车，看样子人好像不少。
他们找了个地方扎营，离乾初九家很近，岸边的大灯亮起，乾初九将一切尽收眼底。
耳边的风已经停了，湖心那个位置还可以见到旋涡，他们也没有贸然下水，驻扎好后，他们没有其它动作。
乾初九等到很晚，他的外婆早就回去睡觉，看他们迟迟没有动静，也就没有再等。
火炕一直是缓和的，一上去，全身被温暖包围，困意一下就上来了，睡的昏昏沉沉的时候，乾初九听到有声音。
“初～九～”
～～～～
～～～～
“初～～九～～”
～～～～～
～～～～～
声音缥缈，像在耳边，又像是远远被风送来。
谁？
他想回头看，但是头很僵硬。
难道又是在做梦？
从上次做完那个梦以后，乾初九的梦境天赋好像被打开一样，这几天常常被噩梦困扰。
有了梦境的这个意识，他对这声音少了些恐惧。
下一刻，乾初九发现自己的呼吸不是那么的顺畅，而且身体很冷，他不能控制住他的全身，只能直视前方，但也足够让他知道，他在水里。
他现在正在游动，一直往一个方向。
前面可以看到漂着一个奇怪的形状，不知道是天色太暗还是湖水太浑浊，他看不清形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初～九～～”
～～～～～
“初～～九～～～”
～～～～～～
那声音又来了，这次比上一个声音要凝实一点，至少可以分辨出是个男人。
每听到一声，乾初九就觉得自己离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近一点。
已经游到那里，乾初九停住了。
这东西。
不，这不是东西。
眼前的一幕，让初九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震撼，还是害怕。
那是一个倒立在水中的男人。
他的头颅、上半身、上肢、下肢全被齐齐整整的分开，之间还隔了一段距离，可是他在水中居然还是一个人形的样子。
乾初九定睛一看，他分隔的肢体之间用一根墨色的线将它们连接起来，这才维持住这具尸体的基本形状。
头颅那里还有一根很长的黑线，一直连接到水底。
水底太暗，黑线消失在黑暗里，看不见到底连接到什么地方，又或是什么东西。
“初九”
“初九”
“初九”
呼唤他的声音越来越急迫，乾初九虽然没有再游动，却是离那男人所在位置越来越近。
按理来说，乾初九浅意识里应该很害怕才对，但其实他现在的感觉是奇异的平静，还伴随一个我就是属于这里，我回家了的想法。
即使在做梦，乾初九也察觉到不对劲，这不会是祖湖吧！
离那具尸体越来越近，只有一手臂的距离。
然后乾初九慢慢往下沉，从尸体的脚，到胸腹，看着眼前连着上下半身的黑线，他摸了一把。
很普通的绳子。
再继续往下，乾初九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
怎么会是自己？那自己现在又是谁？
看着“自己”紧闭的双眼，乾初九想起这些年来常看的恐怖故事的顺序，接下来他应该会睁开眼睛。
他已然做好了“自己”睁眼的准备。
“醒醒。”
“嗨，小兄弟。”
“快醒醒。”
他觉得自己的胸腔像是要炸了一样。
“别……”
“别………压了”
一睁眼，他就感到一滴水滴进眼睛里面。
太刺眼了，真疼。
用力将眼睛里的水同眼泪一起挤出来，他这才真正的睁开眼睛。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还有熟悉的两张脸。
“李哥，小满，你们怎么都在我家。”
“初九，你好好看看，这可不在你家。”
小满上前将他扶起来，又问道：“你梦游？”
抬手摸摸还疼着的胸口，又看看身上的穿着，是昨晚睡觉的衣服。
不可能梦游吧。
“好像没有，我住寝室，没听到室友说过我梦游。”
“那你怎么泡水里去了，幸好湖水已经平静下来了，不然没人敢下去救你。”
“你们怎么知道我掉水里了？”
“不是我们，是六哥，刚到的领导，说起来你都不知道，太吓人了，要不是六哥看到，下去把你捞上来，那真是危险。”
不是梦？
透过人群，看着湖心，乾初九感到一阵后怕。
“哎？”
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别发呆了，六哥在那边呢。”
小满指着唯一一个走向帐篷的人，他赤裸着上半身，水珠从他头发上往下滴，牛仔裤已经湿透了，走一步，地上就积一滩水。
他的身材很高大，只是背影，也能看出其中蕴含着巨大的坚韧而强劲的力量。
“你可要记得去谢谢六哥。”
这天实在太冷，来不及道谢，乾初九穿着一身湿衣服，哆哆嗦嗦的跑回家。
在院外，乾初九小声叫道：“外婆。”
嗯？还没起，太好了。
他提着热水，将自己沉进浴桶里，胸口还留着刚刚做按压的印记。
乾初九想着湖水里的死尸，用了一整块肥皂，洗完换了干净衣服还是觉得身上有湖水的味道。
一出来，乾初九就看到头发还没梳理好的外婆，乖巧的问早安。
“外婆，你起啦。”
他的外婆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很奇怪。
“昨晚去哪了？”
“没有啊！”
乾初九想着，如果把昨晚的事与外婆说，外婆一定会怕，就要出去，顺便道谢。
“外婆，我出去一下。”
“哦，你要去哪？不吃早饭？”
而她外婆心里想的是，小兔崽子，从小就是我养大的，一说谎必挠头。
“一会儿回来吃，我去看看李哥他们。”
“你不吃，我要吃啊。”
他乖乖的进了厨房，还多做了份早餐，一吃完饭，拿着餐盒就往警局的帐篷这边跑，没注意到身后外婆盯着他满含深意的目光。
经过这一遭，如果说第一次别人只是对他留了个粗浅的印象，这次，应该是将他完全记住，毕竟他可是自己跑进湖里和尸体亲密同游。
这次在警戒线那里没人拦他，很轻松就问到六哥所在的帐篷。
帐篷开着，一眼扫去，就能看到里面的人。
乾初九站在帐篷外犹豫：要不要说一声再进去，直接进去会不会太不礼貌。
不用他做决定，里面的人鼻子很灵。
“臊子面。”
乾初九提着臊子面直接走进里面，第一次看到六哥正面，他可是真的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警察，分明是个流氓头子。
“面拿过来。”
………………
看他吃东西更像。
六哥突然抬头，撞上乾初九的眼神，突然的对视，吓的乾初九赶紧转移视线。
三两下，餐盒里的面已经毫无踪迹。
“谢谢你救了我。”
说完这话，六哥站起来走向他，逼近他，上下扫视一遍。
“只是阴气重了点。”
听到阴气两个字，乾初九问道：“所以，真的有………鬼？我遇到了？”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一切讲究科学，小朋友不要胡思乱想。”
“那昨晚…………”
“你梦游。”六哥又问道：“不过，你梦游看到什么了？”